忆李德生同志

文/祝庭勋（解放军报社原社长、少将）

李德生同志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

我在1970 年初由沈阳军区政治部调到恢复办公的总政治部秘书处任副处长。当时总政治部从全军调到总政机关的不到200 人，几乎有全军各大单位的军师团营干部，真正体现了五湖四海的精神。当大家集中在北京西直门总政招待所时，李德生同志已经从十二军军长、安徽省军区司令员调到北京，任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国务院业务组成员、军委办事组成员（负责军队政治工作），后又于1970 年5 月被任命为总政治部主任。在身兼数职、任务很重的情况下，他依然抽出时间，到总政招待所会见大家，一一握手，询问大家工作、生活甚至家庭情况，很是亲切谦和。由于我被任命为总政秘书处副处长，因此在总政党委会、办公会议上经常见到他主持会议。他认真听取各部们意见，最后加以归纳，高屋建瓴地总结，使大家很是赞同，而且我们做会议记录的同志工作起来也比较顺利和受益。

1971 年发生“九·一三”事件，林彪外逃，中央派李德生同志临危受命坐镇空军，在毛主席、周恩来总理直接领导下，圆满地解决了该事件，并主持调查处理有关人员，提出调整领导班子的意见。一年之后，空军召开党委扩大会议，作出总结，中央发出有关文件，使空军的问题得到很好的解决。之后，他又在中央直接领导下，参与处理一些省市和军队一些大单位的问题。他曾奉毛主席、周总理之命，两次经直接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前后历经一个多月的时间，配合赛福鼎同志，并同各派人员接触，耐心做思想工作，直到问题得到圆满的解决，使新疆自治区得到几十年稳定发展。后来，中央又任命他担任北京军区司令员，在党中央和周恩来总理领导下，妥善处理解决了华北地区的问题。

这时，李德生同志的工作内容增多。每天除参加重要会议外，还要阅处中央、总部、安徽省、北京军区的电报文件。这类文件平均每天200 余份。他在总政机关设立一个点，抽调我和干部部杜修德干事，专门负责处理各方面的会议通知和电报文件。他几乎每天都要开会到很晚，甚至午夜，而我们必须等到他参加完会议回到总政机关后，才开始认真细致地按照他的指示处理中央交办的事项及各方面的电报文件。我和杜干事与他每天要从午夜一直工作到凌晨，太阳升起后才能回家休息。而他的夜餐，按标准只能吃点稀粥、烤馒头、咸菜，偶尔有一条煎小鱼，就是好饭了，我们也只能与他一样。

在负责中央有关机关（他负责水利部和体委的工作）和一些省市自治区的工作之后，1973 年，按照毛泽东主席的指示，总政负责“文革”中受到错误处理的175 名军队高级干部的落实政策工作。李德生同志指示总政落实政策办公室，将这175 名高级干部，按照原职务、受到错误处理情况、落实政策意见，造表成册，提交中央政治局讨论。在“四人帮”不断质疑下，李德生同志在叶剑英副主席领导下，同“四人帮”进行了激烈而巧妙的斗争，终于使175 名老将军得到解放，落实了政策，恢复了工作。叶剑英副主席在现场默默而又风趣地写下了四句诗“一匹复一匹，过桥真费力，多谢牵骡人（意指参加会议的政治局委员朱德、董必武两位老同志），驱骡赴前敌。”

在全国局势趋于稳定的情况下，1973 年8 月，党的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在十届一中全会上，李德生同志当选为中共中央副主席（毛泽东为主席，周恩来、王洪文、康生、叶剑英、李德生为副主席）。十大之后，李德生仍以总政治部主任、北京军区司令员的身份，做好这两个单位的工作。在总政，他先后抓了解放军报社、八一电影制片厂、军事博物馆等单位的整顿，而这些文化艺术单位在“文革”中几乎是江青插手的“领地”。因此，他又与江青、张春桥等人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1973 年12 月，毛泽东主席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将全国11 个大军区中的8 个大军区司令员对调。李德生同志以北京军区司令员的身份与沈阳军区司令员陈锡联对调。此后他狠抓了东北地区的战备工作，并做好巩固军民关系的工作。

没过多久，江青借毛泽东批孔的言论，1974年在文艺单位发表“放火烧荒”的讲话，召开两次万人大会，以攻击李德生为名，暗射周恩来、叶剑英，大有“黑云压城”之势。1974年8、9月份，乘毛泽东不在京、周恩来住院做大手术的情况下，由王洪文主持会议，分几个小组，对大军区司令员李德生、许世友、韩先楚进行所谓“批评帮助”。李德生又是重点中的重点，沈阳军区小组会又由毛远新主持，对李德生进行重点“帮助”，先后提出九个问题，没日没夜地进行批判斗争。李德生在北京期间的工作，都是在周恩来、叶剑英同志领导指示下进行的。此时，“四人帮”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为防止“四人帮”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攻击周总理、叶帅，李德生便违心的以自己名义承担下来莫须有的罪名，以此终止了“四人帮”的阴谋，而他自己则因承担“罪名”而辞去党中央副主席职务。

纵观李德生同志的一生，历经无数战斗、战役，直至抗美援朝战争，在和平时期通过训练，提高部队战斗力，又总结出“郭兴福教学法”，被军委、总参军训部在全军推广。正如北宋苏洵所言：“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的为将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