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皮肤干燥症现患率及流行特征的多中心横断面研究

蒋琪霞，白育瑄，唐永利，郝改琳，翁亚娟，骆云霞，庞建喜，杨海燕，康宙清，李育梅，黄仕明

0 引 言

人口老龄化伴随有皮肤衰老[1-2]、慢性病共病[3]和不同程度的失能与半失能问题[4]。国家民政部2020年最新报告显示，我国目前有失能和半失能老年人超过4400万[4]。压力性损伤(pressure injury，PI)和皮肤撕裂伤(skin tear，ST)等皮肤损伤现患率随年龄增加而升高，成为老年突出的健康问题[5-7]。近年来国外提出“老年慢性皮肤脆弱症”，其常见的特征为皮肤松弛、皮肤干燥症(skin xerosis，SX)和瘙痒，易导致皮肤损伤和伤口延迟愈合等[2]。法国于2012年始率先进行了住院老年皮肤松弛症的横断面研究，认为SX是老年皮肤松弛症的典型表现[8-9]。2017年德国报告10所养老院中80岁以上老年人均受到SX的困扰，增加了各种皮肤损伤的发生概率[10]。一项系统评价报告，全球老年SX现患率为45.3%,认为SX是老年人常见的皮肤问题[11]。老年人因SX和瘙痒而影响睡眠及生活质量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12]。但我国尚缺乏相关数据。本研究旨在通过多中心横断面调研获得老年SX现患率及其流行特征的基线数据，为有效干预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采用公开招募、课题组审核和签署双向研究协议的方式，纳入全国16个省份共计52家医院作为多中心研究单位，其中综合性治疗医院44所(84.61%)、康复医院和老年病医院各3所(5.77%)、养老院2所(3.85%)。采用横断面调查样本量估算公式确定纳入调查数量[13]。纳入标准：①入住治疗性医院或康复医院或老年病医院或养老院≥24 h；②年龄≥60岁；③生命体征稳定；④患者或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临终患者；②病情紧急正在抢救者；③血液动力学不稳定，或其他原因无法翻身接受全身皮肤检查者。④签署知情同意书后，又要求退出研究者。⑤不配合接受全身皮肤检查者。本研究获得东部战区总医院伦理委员批准(2020NZKY-028-01)，并在中国临床试验注册中心注册(ChiCTR2100042893)。

1.2调研工具课题组根据国际公认的SX定义和分级标准和研究目的设计资料收集表并采用“问卷星”网站形成工具链接，内容包括以下项目[10-12,14]。①调研医院资料：医院名称、类型和等级。②患者一般资料：年龄、性别、民族,住院时间。③患者健康状况资料：本次住院治疗疾病诊断、既往慢性疾病史、最近1个月用药情况、血清清蛋白和血红蛋白检查结果。④皮肤检查资料：采取询问皮肤有无瘙痒和从头到脚检查皮肤，发现皮肤干燥者采用德国Lechner等[10]和法国Dyer等[2]提出的SX定义和分级标准进行识别和评分：0分=皮肤正常，无干燥症状；1分=皮肤稍显粗糙，外观暗淡，但无脱屑，判断为轻度SX；2=皮肤轻微粗糙，有小皮屑脱落，判断为中度SX；3=皮肤明显粗糙，小皮屑伴有大皮屑脱落，外观可见皮肤裂纹样改变；4=皮肤非常粗糙，大量大皮屑脱落，可见裂纹和湿疹样改变，3～4分判断为重度干燥症。预调研1351例老年患者获得工具的Cronbach′s α为0.86，表明工具可靠。

1.3护士培训和考核课题组对来自52所医院共计1075名参研护士通过智能化办公平台同质化培训2h，培训后组织护士在线考核，对20张不同皮肤损伤和不同分级SX照片进行判断和鉴别，准确率≥90%为合格。共1067名护士考试合格、参与调研。

1.4调研方法所有参研医院按照研究计划，于2021年3月31日为调研日，将考核合格的参研护士分为2～3人一组，采用目标人群整群抽样，获得患者或家属的知情同意后，使用相同的工具和方法收集入选者的相关资料，最后双人确认结果并签名，调研结束后一周内采用手机链接上传至“问卷星”网站。

1.5质量控制各参研医院派出2名调研负责人加入课题组成立的多中心调研质量管理微信群，包括50.5%(55人)为持证国际造口治疗师，14.7%(16人)为持证伤口治疗师，31.7%(33人)为各医院护理部主任或副主任，负责对本单位调研质量进行监控和管理，对调研中护士难以识别或有分歧的皮肤干燥症及其评分进行会诊，确保结果客观、准确。

2 结 果

2.1 一般资料共获14 675例有效数据，其中，男8268例、女6413例；汉族以及壮族、蒙古族、土家族等19个少数民族分别占95.54%(14020/14675)和4.46%(655/14675),年龄60～102岁，平均(73.53±8.99)岁。综合性治疗医院、康复医院、老年医院和养老院患者中位住院时间分别为7、16、20和1382 d。

2.2健康状况资料患有≥2种慢性病共病率占53.47%(7847/14 675)，前3位的共病类型是心血管疾病50.44%(7402/14 675)、脑血管疾病31.94%(4687/14 675)和糖尿病21.57%(3165/14 675)。最近1个月≥2种联合用药者占58.20%(8541/14 675)，使用最多的药物为降血压药5569例(37.9%)、抗生素4239例(28.9%)和降糖药物3165例(21.6%)及抗凝剂3154例(21.5%)。低蛋白血症和贫血者各占26.62%(3906/14 675) 和34.89%(5120/14 675)。

2.3SX现患率和流行特征共发现SX患者5691例，总现患率38.78%，以养老院现患率78.54%(161/205)最高，依次为老年医院47.79%(195/408)、康复医院45.63%(235/515)和综合性治疗医院37.65%(5100/13 547)。轻度SX现患率最高20.01%(2936/14 675)，依次为中度11.64%(1708/14 675)和重度7.07%(1037/14 675)。下肢SX现患率最高21.51%(3156/14 675)，依次为上肢合并下肢15.53%(2279/14 675)和上肢1.74%(256/14 675)。皮肤瘙痒总体现患率9.78%(1435/14 675),其中SX伴有瘙痒者占22.60%(1286/5691)。描述性分析5691例SX临床特征，见表1。

表 1 5691例老年皮肤干燥症临床特征分析[n(%)]

不同民族、性别、年龄以及慢性疾病、用药情况、蛋白水平和贫血以及住院时间，老年患者间SX现患率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表3。

表 2 老年皮肤干燥症现患率的人口学特征分析

表 3 老年皮肤干燥症现患率的健康状况特征分析

3 讨 论

3.1老年基本情况和皮肤干燥症的现患率分析SX作为皮肤衰老、全身机能退化和慢性疾病等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高发于老年人，增加了各类皮肤损伤的风险[10,15-17]。轻度SX主要表现为皮肤粗糙、有小皮屑脱落和瘙痒；严重SX可导致皮肤龟裂、炎症、出血和疼痛，甚至继发感染[12]，是影响老年人生活质量的主要不良事件[12,18-19]。2017年以来，德国对老年人群SX现况进行多中心研究并获得了初步数据[10-12]；意大利和丹麦等研究者对SX进行了干预研究获得初步成效[20-21]；但我国尚无相关数据。为此，本研究大范围招募了全国范围内52所各类医疗机构，并首次纳入云南、内蒙古、广西、重庆等地区的19个少数民族老年患者655例，尽管占比仅4.5%，但是对分析少数民族与汉族老年SX特点依然有意义。从纳入患者的慢性疾病分析，≥2种慢性病共病患病率为53.47%，最多见的是心脑血管疾病和糖尿病，稍高于国内有人报道的中国老年人慢性病共病患病率为44.5%的结果[3]，能够代表我国老年慢病共病现况。≥2种联合用药者占58.20%，最常用降血压药、降血糖药物与抗凝剂和抗血小板药物联合用药，用药情况与慢性疾病有关，也反映了我国老年人的基本健康状况特征。结果显示，我国老年人SX总现患率38.78%，其中汉族老年SX现患率高于少数民族老年(39.04%vs33.13%,P=0.002)，但明显低于德国10所养老院223例80岁老年人皮肤干燥现患率99.1%(97%～100%)的结果[12，14]；也低于德国另一项研究报告1662例养老院老年人SX现患率41.2%和1486例住院老年患者SX现患率55.2%的结果[22]，分析原因可能与不同国情与人种、不同文化和饮食、病情不同等差异有关。本研究还发现，养老院SX现患率最高(78.54%)，依次为老年医院(47.79%)、康复医院(45.63%)和综合性治疗医院(37.65%)，可能与不同医疗机构收治患者的病情不同、慢性疾病和用药不同以及皮肤护理方法不同等相关[11-12,23]。据此分析，我国老年SX现患率低于德国，不同医疗机构和不同民族之间SX现患率存在差异，原因有待进一步探明。

3.2老年皮肤干燥症的流行特征分析

3.2.1 临床特征分析分析5691例老年SX临床特征发现，严重度以轻度(51.59%)最多，其次为中度(30.01%)，好发部位最多见于下肢(55.46%)，其次为下肢合并上肢(40.05%)，此结果与德国1项养老院(n=1662)和治疗性医院(n=1486)调研报告的住院老年患者SX严重度以轻度为主，好发部位多见于下肢(38.0%)结果相近[23]。本研究发现，SX伴有皮肤瘙痒占22.60%，皮肤瘙痒率有随干燥症严重程度增加而升高的趋势(17.06%～30.90%)，低于德国养老院多中心调研报告的SX伴有瘙痒者占54.9%[12]，但高于德国另一项研究报告的住院患者中16%的SX伴有皮肤瘙痒和养老院中10%的SX伴有皮肤瘙痒结果[23]。由此分析，不同研究所发现的SX临床特征均有差异，基于本研究样本量大、患者具有代表性分析，可以认为，本研究发现的临床特征有助于临床及早识别我国老年皮肤问题和采取针对性的皮肤护理措施。

3.2.2人口学特征分析分析老年SX的人口学特征发现，除了汉族与少数民族之间有差异外，不同性别和年龄组之间也有明显差异，男性高于女性(39.75%vs37.53%,P=0.006)，>80岁组高于71-80岁组和60～70岁组(50.19%vs40.43%vs31.65%，P<0.01)。本研究发现的性别特征与德国多中心调研10所养老院老年人所获得男女SX现患率无明显差异的结果有所不同[14,16]。分析原因，性别差异可能与我国女性的健康状况和女性激素对皮肤有保护作用有一定关系。年龄差异可能与随着年龄增加，皮肤衰老加剧有关。据此说明，男性和80岁以上的高龄患者是预防老年皮肤干燥症的重点对象。

3.2.3健康状况特征分析分析老年健康状况发现，患有≥2种慢性疾病共病者SX现患率(43.47%)高于患有1种(34.79%)和无慢性疾病者(28.37%)，可能与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等慢性疾病会影响组织灌注、器官功能和皮肤健康有关[1-2]。已有研究报告，糖尿病患者引发皮肤失调发生率74%，其中SX发生率高达47%[24]。用药情况显示，使用≥2种药物者SX现患率(42.61%)高于使用1种(35.84%)和未用任何药物者(27.03%)(P<0.001)，可能与降血压药、抗生素、降糖药和抗凝剂等联合用药的副作用有关，这些药物大多需要经过肝代谢和肾排泄，长期使用会加重主要器官功能负担而影响皮肤健康，有些药物可能直接产生皮疹和过敏性皮炎等副作用[19]。提示对于慢性病长期用药物治疗者需要密切关注皮肤健康，观察药物副作用，并做好皮肤清洁、润肤和保护[21,25-26]。分析营养状况在SX发生中的作用显示，低白蛋白血症和贫血者的SX现患率均高于正常者(41.68%vs37.73%,P<0.001)和(40.59%vs37.81%，P=0.002)，分析原因，可能与低蛋白和贫血影响了皮肤组织的供血供氧和营养供给，从而加速皮肤衰老和减少皮肤的含水量有关[14-16,23，25]。此结果提示，改善老年患者的营养状态，纠正低蛋白和贫血有利于预防和治疗SX。

3.2.4住院时间特征分析住院时间>30d者SX现患率高于8～30 d者和≤7 d者( 54.69%vs35.68vs39.24%,P<0.001),且有随着住院时间延长，现患率有升高趋势，可能与老年患者慢性病共病率高、住院时间长有关，这也可能是养老院、老年医院和康复医院SX现患率高于综合性治疗医院的原因之一，因为养老院中位住院时间最长(1382d)，其次是老年医院(20d)和康复医院(16d)，提示对住院时间>30d的老年患者应加强预防SX,养老院和老年医院患者是预防SX的重点对象。

综上所述，我国老年人SX现患率和流行特征均与国外不同，为做好老年皮肤护理和预防SX提供了基线数据，今后需要进一步探明老年SX的内源性和外源性相关因素以及预防现况，为制定有效保护皮肤和预防皮肤损伤的护理方案[27-28]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