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惠锋 /中国航天系统科学与工程研究院
航天是国家意志和战略利益的重要体现,在维护国家权益、增强综合国力、推动经济发展、带动科技进步、提升国际竞争力、服务外交战略等方面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面对新形势、新任务、新挑战,我国航天工业既有空前机遇,也面临严峻挑战。
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产业革命、军事革命正迅猛发展,且交织进行,不仅深刻影响着人类生产和生活方式,也重塑着战争形态和作战方式,倒逼着我国航天工业能力转型升级。
当今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一轮科技革命加速推进,谁能抓住这一历史机遇,矗立世界发展潮头,谁就能在未来的发展中掌握主动。航天工业作为国家高新技术产业,体现着国家现代化水平和综合国力,其发达程度与国家科技水平密切相关,在这次科技革命中必将发生重大调整。
(1)科技革命将引发航天产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
纵观整个人类发展史,每次产业结构的重大调整,无不是科技革命引发的结果。新一轮科技革命将以新一代信息技术为支撑,能源、材料和生物等技术领域不断突破,技术进步呈现出群体性、融合性等重大革新态势。而航天又是多学科综合集成的高科技领域,新材料、新能源、新工艺等都会对改变技术路径、优化资源配置、调整产业结构、转变发展方式、全要素提升生产效率等方方面面产生深远影响,对实现可持续发展造成重要影响。
(2)科技革命将促使航天科学技术结构更加复杂
一方面,学科交叉融合加速,新兴学科不断涌现,前沿领域不断延伸,航天科技的边界日趋模糊,分类也逐步向前沿、交叉、细分的方向扩展;另一方面,全球航天科技的创新速度加快,颠覆性航天技术不断涌现,进一步扩大了航天科技领域范围,加剧了航天科技的复杂性演变。同时,“理技融合”的创新模式,精准揭示了现代航天科学技术集大成、大交叉、大突破的创新思路,将进一步推动航天科技新发展。
(1)各国积极应对军事变革,以抢占先机
新一轮军事革命以重塑军事体系为主要目标,以军事理论、军事技术、军事装备、军事力量、军队建设和组织体制等全方位创新为基本内容,其范围之广、程度之深,必将对未来战争形态和作战方式带来深刻影响。人类发展史表明,每一次军事变革都会对各国国防造成重要影响,成为其此消彼长的分水岭。因此,世界主要国家都对之极其重视,试图抓住这一历史机遇,在推进世界新军事革命进程中抢占未来战场“制高点”。
(2)我国主动进行军事改革,下好先手棋
进入“十三五”以来,以“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目标为引领,我军深入贯彻新形势下军事战略方针,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强军之路,在领导管理体制、联合作战指挥体制、军队规模结构、部队编成、新型军事人才培养、政策制度、军事法治等方面进行了系统改革,旨在把我军建设成为世界一流军队,在这场军事变革大潮中争得战略先机、赢得战略主动权和话语权。
(3)航天工业转型迫在眉睫,为强军首责
军事需求是航天工业结构调整的重要驱动之一。深刻分析这场革命,其实质是由信息化战争逐步向智能化战争转变。这就要求航天工业必须实现由信息化时代向智能化时代“跨代”跃升,实现由原来满足生产信息化战争武器装备的工业体系向能够满足生产智能化战争武器装备的工业体系转型升级,抢占军事科技制高点、支撑世界一流军队建设。因此,今天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强大的航天工业体系。
(1)数字经济已成为撬动经济增长的新杠杆和提振经济的新方向
每一次产业革命都会对经济活动的范围规模造成重要影响,改变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当前,以智能化、数字化为核心的产业变革,正在悄无声息地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改变着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构造着新的产业形态和物质文明,深刻影响着各类经济活动;数字经济突飞猛进,蓬勃发展,各国争相抢占这个经济增长的“新高地”。
(2)党中央把数字经济作为今后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指引
数字经济契合绿色、协调、开放、共享、创新的新发展理念,在我国优化产业结构、实现新旧动能转换、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具有重要意义。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确立了我国发展数字经济的新航向,指出“十四五”时期要发展数字经济,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坚定不移建设数字中国。数字经济已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3)航天工业还处于“数字化”初级阶段,尚未达到智慧层次
航天工业在数据全面感知上还不完备,在数据分析应用上还需智慧引领,仍需以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升级转型为主线,推动数字航天支撑体系的建立,在战略上实现天空地海联通,推动“大融合”;在战役上实现系统工程引领,集成“大智慧”;在战术上实现数据主权保障,确保“大安全”,切实实现数字航天,让数字经济在航天领域落地生根。
进入21 世纪,国际环境深刻变化,对航天工业,乃至整个国防科技工业发展带来深刻影响,世界主要国家都积极推进航天工业转型升级,更加注重效率、效益和效果。我国在深刻认识航天工业现状基础上,也适时聚焦向“体系效能型”转型升级。
(1)美国国防工业转型更注重效果
美国为适应未来作战需求和军事航天预算限制的不断变化,正在把增强空间体系的“弹性”和“经济可承受性”作为航天工业转型的重要战略考量。航天装备也朝着低成本、高任务适应性、高体系弹性的总体方向转型,构建了不惧攻击、富有“弹性”的空间体系。同时,为维持市场竞争态势,还采取了加强行业监管、强化风险管理、出资扩大产能等一系列举措,更加注重实效。
(2)俄罗斯国防工业转型更注重效益
当前,俄罗斯国内经济形势整体不佳,国防开支持续缩减。同时,国际军贸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对俄武器出口造成冲击,国防订货量日益减少,军工企业面临设备闲置、收入不稳定、人员流失等诸多问题。为此,俄罗斯把国防工业多样化生产转型作为一项重大战略发展任务,核心就是优化投资结构和资源要素配置,提高高科技民用和两用产品比例,切实提升投资效益。
(3)欧盟国防工业转型更注重效率
欧盟最新发布的《欧洲新工业战略》,为欧洲工业转型升级指明了方向,旨在提升其全球竞争力和战略自主性,实现欧洲工业数字化转型。欧盟国防科技工业也通过设立欧洲国防基金、支持中小企业参与跨境合作、完善欧洲与国防有关的地区网络、鼓励国防技术与能力创新等具体举措,促进国防工业能力建设系统化、专业化、集约化和社会化,提升效率,提高竞争力。
在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的坚强领导下,中国航天经过几代航天人接续奋斗,创造了以“两弹一星”、载人航天、月球探测为里程碑的辉煌成就,走出了一条自力更生、自主创新、艰苦奋斗的发展道路,中国昂首屹立世界航天大国之列。工业体系也实现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转变,科研生产体系不断完善,发射测控整体布局持续优化,管理体系日趋科学规范,但能力建设主要还是根据任务确定建设规模和内容,仍以任务驱动为主。
(1)我国航天工业尚处在“任务能力型”阶段
在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的坚强领导下,中国航天经过几代航天人接续奋斗,创造了以“两弹一星”、载人航天、月球探测为里程碑的辉煌成就,走出了一条自力更生、自主创新、艰苦奋斗的发展道路,中国昂首屹立世界航天大国之列。工业体系也实现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转变,科研生产体系不断完善,发射测控整体布局持续优化,管理体系日趋科学规范,但能力建设主要还是根据任务确定建设规模和内容,仍以任务驱动为主。
(2)“任务能力型”在新形势下暴露不足
“任务能力型”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型号研制任务的完成,支撑了型号基础创新,但由于任务驱动型建设思路对建设前瞻性和效益性、资源配置精准性、资金渠道多元性等关注不够,在新时代强军目标牵引下出现诸多不适,如能力建设的顶层体系化设计不足;面向新领域、新空间、新技术装备的新兴能力不强;面对转企改制和资产证券化等重大改革机遇,能力的统筹规划和资源使用管理水平不够等。
(3)向“体系效能型”转变符合当今国情
践行新发展理念和高质量发展要求,统筹目标、规划、布局,在精准上下功夫,突出战略引导、强化需求牵引、坚持问题导向、补齐关键短板、优化能力布局、提升供给水平、完善治理体系,更加注重效率、效益和效果,实现从“任务能力型”向“体系效能型”转变,成为当前航天工业转型的必然选择。这既顺应世界国防科技工业发展总体趋势,又适应我国的特殊国情和航天工业所处的特殊阶段。
(1)党中央高度重视航天事业发展
2016 年4 月24 日,在首个“中国航天日”到来之际,习近平总书记批示“探索浩瀚宇宙,发展航天事业,建设航天强国,是我们不懈追求的航天梦”,表达了党中央对加快航天强国建设的殷切期望。同时,中央也对发展航天事业做出了一系列重要部署,如设立“中国航天日”、部署首次火星探测、攻关重型运载火箭等,翻开了中国航天事业发展的新篇章。
(2)国防科工局具体部署航天工业转型
为更好地履行强军富国使命,加快航天强国建设,国防科技工业局在《国防科技工业“十三五”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十三五”期间要把转变建设模式作为国防科技工业供给侧结构改革的重要举措,推动建设模式由“任务能力型”向“体系效能型”转变,加快建设中国特色先进国防科技工业体系,推动军工能力建设实现高质量发展,为航天工业转型升级指明了方向。
(3)由“任务能力型”向“体系效能型”转变,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航天工业转型升级的核心
随着国家新一届领导集体施政纲领的逐步明确,国家振兴、提升实力、注重民生、产业转型成为新的战略重点。具体到航天领域,就是实现从“大规模投入、高速增长”阶段,逐步向以宇航系统效能为核心竞争力的“注重效费比”阶段转变,实则是从“任务能力型”向“体系效能型”转变。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并强调“坚持系统观念”,这是五中全会精神的一大亮点,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方法论的丰富和发展,是用马克思主义哲学认识问题和解决问题的一个科学方法,航天工业能力转型也应坚持系统观念思想。
(1)系统论是还原论与整体论的辩证统一,为解决现代科学问题提供根本遵循
“撬动历史的,往往是敏锐而有力的思想”。主宰了世界500 年的“还原论”思想,建立了现代科学技术和世界治理体系,但由于在诸多方面引发的深刻矛盾和弊端,“还原论”思想正走向尽头,已无力肩负起世界新一轮的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整体论”思想从哲学层面破解了“还原论”弊端,提供了另一种思考方式,但又陷入“只见森林,不见树木”的矛盾。钱学森创造性地将西方的“还原论”与东方的“整体论”相结合,形成“系统论”,为现代科学技术研究提供了一套崭新的方法论原则和程序。
(2)系统工程源于国防工业领域工程实践,是解决人类发展问题的“命根子”
在长期指导航天事业发展过程中,钱学森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他在美国奠基的系统工程思想,开创了一套既具有中国特色,又具有普遍科学意义的系统工程管理方法与技术,并创造性地将其推广到社会系统领域,在服务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取得了经世致用的效果,如载人航天发展战略论证,国家财政补贴、价格、工资综合研究,年度国民经济发展的政策模拟和经济形势分析等,都有效支撑了高层决策,获得了高度肯定。
(3)党和国家空前重视系统工程思想,正成为新一届领导集体的重要施政理念
中央多次强调:“改革开放是一个系统工程”“更加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是一个系统工程”“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是一个系统工程”。特别是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把“坚持系统观念”提升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在“十四五”时期必须遵循的5 项原则之一,指明了提高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组织管理水平的方向。系统工程正在成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
从“任务能力型”向“体系效能型”转型升级,应以战略引领、创新驱动、军民协同、统筹协调、重点突破“五位一体”为基本原则。
(1)坚持战略引领
坚持以国家战略作为航天事业发展的总体统领,以保障国家核心利益为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全面贯彻落实国家总体安全观、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等。
(2)坚持创新驱动
坚持以自主创新作为航天事业发展的强大动力,推动全方位创新,大力提高原始创新能力和自主可控能力,重点加强原始创新和前沿技术创新,突破核心关键技术和工业基础瓶颈。
(3)坚持军民协同
坚持以军民深度协同作为航天事业发展的战略途径,加快推进航天工业与国家工业基础的深度融合,大力推进军民资源共享和“军转民、民参军”,推进军用航天、民用航天和商业航天融合协调发展。
(4)坚持统筹协调
坚持以质量为先、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作为航天事业发展的本质要求,围绕国家重大战略需求,推动航天各领域全面发展,充分统筹利用社会资源确保航天发展的质量和效益,为经济社会发展服务。
(5)坚持重点突破
坚持以重点突破、“有所为有所不为”作为航天事业发展的重要导向,走中国特色航天发展道路,以航天重大工程为抓手,选准方向、重点突破,实现弯道超车,在重点领域跻身世界先进行列。
从“任务能力型”向“体系效能型”转型升级,以经营管控模式升级、工业制造基础升级、技术创新路径升级、产业发展方式升级“四位一体”为主要内容。
(1)经营管控模式由精益管理向卓越管控升级
面对日益严峻的形势和挑战,必须从先进的管理中要质量、要效益、要增长,才能在复杂激烈的竞争环境中立于不败之地。通过对标世界一流企业,聚焦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有针对性地采取务实管用的工作举措,如完善人才激励机制、强化考核指挥棒作用等,加强管理能力建设,优化完善管理体系,有效增强竞争力,促使管理水平得到显著提升,实现卓越管控。
面对日益严峻的形势和挑战,必须从先进的管理中要质量、要效益、要增长,才能在复杂激烈的竞争环境中立于不败之地。通过对标世界一流企业,聚焦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有针对性地采取务实管用的工作举措,如完善人才激励机制、强化考核指挥棒作用等,加强管理能力建设,优化完善管理体系,有效增强竞争力,促使管理水平得到显著提升,实现卓越管控。
(2)工业制造基础由传统制造向智能制造升级
智能制造是新一轮工业革命的核心技术,应作为航天工业能力转型升级的制高点、突破口和主攻方向。把握好先进信息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给航天制造业发展带来的机遇与挑战,深入开展航天工业智能制造能力转型研究,加快推进工业化与信息化深度融合,实现航天工业能力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转型,凸显绿色协调与智能制造。
(3)技术创新路径由跟踪模仿向并跑领跑升级
跟踪模仿式创新只能在短期内解决“追赶”问题,缩短与国际先进水平差距,却不能实现“赶超”。要真正成为世界航天强国,就必须转变创新思路,增强主动谋划未来发展的紧迫意识,高度重视战略前沿技术,见之于未萌、识之于未发,超前布局、提前谋划,加强独有创新设计,发展独有“杀手锏”,抓紧在一些重要领域形成独特优势。
(4)产业发展方式由军民协同向深度融合升级
将军民深度协同作为航天工业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途径,统筹配置军民资源,推动航天军民科技基础要素深度融合,解决军民不同主体在融合创新中由于利益冲突而产生的障碍,促进军民资源共享,推动航天工业发展模式转变,形成新的军民利益平衡格局,促进军工科研单位从“被动结合”向“主动融合”转变,努力形成军民深度协同发展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