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付 妍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劳动经济学院 北京)
[提要]在我国劳动力市场不断健全和发展的常态下,本文从丈夫收入对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的影响进行探讨。选取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8年数据,采用Probit模型进行回归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已婚女性参与劳动供给受丈夫收入水平影响,丈夫收入水平提高,已婚女性参与劳动供给率会增加,但是到一定程度会出现下降趋势。同时,还分别在年龄、受教育程度、健康状况、户口类型等多个角度讨论是否与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存在相关性,以期已婚女性更好地参与劳动力供给,从而满足自我发展需要和个人价值实现。
我们每个人都会面临是否工作以及选择什么工作的决策,随着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女性在经济社会建设中的作用日益凸显,特别是已婚女性劳动力供给特征的演变不仅影响我们每个人的家庭,也影响我国整体市场经济的生产潜能。女性劳动力供给问题也是近些年劳动经济学研究的热点,女性劳动力供给的量和质在很大程度上受其主观意愿的影响,伴随着家庭小型化的趋势,已婚女性的劳动供给决策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其丈夫的影响,受劳动力劳动差别、分配形式和单位性质、经济效益和受教育程度等因素的影响。因此,本文以丈夫收入为中心,探讨影响已婚女性参与劳动力供给决策因素,选取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8年数据进行实证分析。
市场劳动供给理论最早是新古典经济学约束条件下的个人效用最大化理论在劳动力市场供给行为分析中的应用。根据女性劳动力供给理论,劳动参与决策基于市场工资和保留工资的比较,女性非劳动收入(包括丈夫收入)增加会提高女性的保留工资水平,继而降低其劳动参与率。国外学者对丈夫收入与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的关系进行了相关研究。Mincer(1962)最早进行了对已婚女性劳动供给行为的研究,利用截面数据对美国部分都市区的已婚女性劳动力供给问题进行实证研究,发现已婚女性劳动参与决策与其丈夫收入水平表现出负相关。Becker(1981)提出在家庭分工中每个成员都会利用自身比较优势以实现家庭产出最大化,并指出家庭内部分工中“男主外、女主内”模式形成的主要原因是男性的市场工资水平高于女性。
国内关于已婚女性劳动力供给的研究主要从经济因素、已婚女性个人特征、已婚女性生育行为、已婚女性家庭照料等方面进行探讨。而近年来国内学者对丈夫收入水平与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的关系、影响或作用机制从不同视角、运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和数据展开了相关研究,并取得一定的成果。姚先国、谭岚(2005)运用国家统计局城市社会经济调查总队1988~2002年的城市住户调查数据,采用线性概率模型分析发现已婚女性劳动参与率下降最大的家庭并不是丈夫收入增长最快的家庭,而丈夫收入并不能充分解释女性劳动参与率的变动。唐鑛、陈士芳(2007)利用在北京和济南进行的问卷调查数据,研究发现丈夫月收入与城镇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呈负相关。郭晓杰(2012)利用中国营养健康调查数据(CHNS)基于标准化系数方法进行实证分析,研究结果发现丈夫收入对已婚女性劳动力供给选择影响程度的相对重要性会随着时间推移有所降低。何靖怡、谌新民(2018)基于中国社会综合调查(CGSS)2012年、2013年数据,研究发现总体上丈夫收入占家庭收入比重、丈夫劳动收入对已婚女性劳动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丈夫收入水平提高促进已婚女性参与劳动,而家庭内部收入差距扩大将会降低已婚女性的劳动参与率。赵婷(2019)选取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0-2016年数据实证检验了配偶收入对女性劳动参与的影响,研究表明配偶收入与女性劳动参与之间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当达到一定程度时随着配偶收入的增加,“收入效应”会导致女性逐步退出劳动力市场。
(一)数据来源。本文研究丈夫收入对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的影响,选取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8年最新数据进行实证分析。选取原因如下:第一,该数据库具有研究问题的相关变量,包含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相关信息和丈夫收入的数据信息,为研究和分析问题提供了支持。第二,CFPS样本覆盖面广,目标样本量大,调查对象全,收集个体、家庭、社区三个层次的数据,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同时研究选取最新的2018年数据具有较好的时效性。
(二)变量选取。本文定义被解释变量为已婚女性的劳动力供给,由于我国法定结婚年龄为女性不得早于20岁,因此本文筛选20岁以上的已婚女性作为本次研究的主要对象,剔除了无效数据和其他无法采用数据,并根据“您上一周是否为了取得收入而从事了一小时以上的劳动”(农业工作、挣工资的工作、个体/私营经济活动都算作有劳动供给行为,但不包括在家做家务和义务的志愿劳动)和“您在最近一个月是否找过工作”两个问题,定义已婚女性提供劳动力供给或退出劳动力市场的劳动行为,定义有劳动供给取值为1,退出劳动力市场取值为0。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为已婚女性丈夫的收入。本文的主要控制变量为已婚女性的年龄、受教育程度、健康状况、户口类型。
(三)研究方法。目前,针对劳动力市场参与的研究当中,普遍使用的统计和分析工具有:普通最小二乘法、线性概率模型、Logit模型和Probit模型等,本文选取被解释变量Work(表示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为0、1变量,属于二元离散变量,选取最小二乘法可能导致最终预测结果大于1或者小于0,同时可能产生自相关使得异方差出现问题,导致数据不准确,难以达到预测效果。因此,在经过反复对比验证后,本文选取更加拟合的Probit模型进行回归,因为Probit模型用最大似然法进行参数估计,即从现有的样本去推断最有可能来自哪个分布。
(四)模型设定。因为本文研究女性的参与劳动供给决策是二元变量,所以选取Probit模型进行匹配,用来估计丈夫收入对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的影响。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被解释变量为Work是虚拟变量,表示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income为核心解释变量,表示已婚女性丈夫的收入水平;X表示控制变量,包括年龄、受教育程度、健康状况、户口类型等变量;ε表示误差项。
首先,选取年龄作为控制变量可以反映不同年龄段已婚女性对劳动力市场参与的意愿和因为代际不同产生对劳动力市场参与的不同看法和选择;其次,把受教育程度和健康程度作为控制变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不同教育年限和健康程度的已婚女性参与劳动力市场的不同能力和水平;最后,把户口类型作为控制变量,不仅能反映出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的已婚女性在城乡差距下的劳动力市场参与度,又可以反映劳动力市场中是否存在因为户口不同而产生的用工歧视现象。
对样本进行描述性统计,从已婚女性个人特征来看,此次调研数据中女性的平均年龄为42.8岁;从健康状况来看,86.38%的调研对象都是处于健康或者非常健康的状态;在户口方面,非农业户口占比为28.51%,农业户口占比为71.49%,样本中农业户口所占比重较大;从丈夫收入方面来看,总体月平均收入约为3,700.37元,参与劳动供给的家庭的丈夫月平均收入约为3,784元,而不参与劳动的家庭的丈夫月平均收入约为3,461元,不参与劳动的女性的丈夫平均收入低于参与劳动的女性的丈夫平均收入。说明丈夫收入越高,女性参与劳动的意愿越强。
本文使用Stata软件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发现丈夫收入的提高会对已婚女性劳动供给产生正向影响,说明丈夫收入水平提高会促进已婚女性提供劳动力供给,同时已婚女性劳动参与率对丈夫月均收入水平的平方回归结果显著为负,可以从中推出当丈夫的收入达到一定程度时,女性劳动参与率会出现下降,呈现倒U型关系。从年龄特征来看,已婚女性劳动供给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相应地减少,可能受到我国劳动法规定女性退休年龄为50周岁的影响。从教育年限方面看,随着教育年限的增加,女性的劳动参与率会显著上升,对比不同学历已婚女性的劳动供给行为,拥有高中以上学历的女性比其他学历的女性能够更加积极地参与劳动供给,而其他学历的女性往往可能因为学历难与就业岗位相匹配而遭受到就业挫折,从而加剧了市场失业的状态,形成恶性循环,最终导致学历较低的女性难以找到合适工作,退出劳动力市场。从健康状况来看,健康状况越好的女性劳动供给水平越高,健康的状态能够延长女性参与劳动供给的时间,从而更好地为市场供给更多的劳动力,弥补市场调节不足的缺陷。从户口类型来看,农业户口已婚女性与非农业城市户口已婚女性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显著差异,且从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来看,除户口类型和丈夫月均收入水平的平方这两个变量外,其他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
本文运用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分析了丈夫收入对已婚女性劳动供给的影响,得到丈夫收入对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存在倒U型关系。随着丈夫收入的提高,已婚女性的劳动供给增加可能受替代效应影响,更多的依赖丈夫的收入维持家庭基本开销,但当丈夫的收入增加到一定程度之后,受到收入效应的影响,妻子的劳动参与率将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即丈夫有着较高收入,工资水平较高,可以维持较高水平的生活时,已婚女性就更倾向于选择更多的闲暇,从而相对减少了已婚女性在劳动力市场的供给。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女性人力资本得到提升,伴随着家庭小型化的趋势,部分由于近年来人们在选择配偶时更倾向于选择经济、能力、三观等方面相匹配的伴侣,部分由于在劳动力市场中的关系网络越来越密切,部分由于女性自身追求个人价值的实现,对于工作有更多的自主选择权,女性在逐渐减少对丈夫和家庭的经济依赖。此外,还有许多因素会影响到已婚女性劳动供给决策,从受教育程度来看,受教育程度高的女性更容易进入劳动力市场,而受教育程度低的女性相对而言更容易失业并难以实现再就业,而不得不退出劳动力市场;从健康状况来看,不难理解健康状况更好的女性更容易进入劳动力市场。
基于实证分析结果,本文认为可以通过采取以下措施来促进已婚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第一,从女性角度来看,重视女性在市场经济中发挥的作用,制定相应政策,激发女性自我发展需求,提高女性家庭地位,减少对丈夫的经济依赖。第二,从劳动保障方面来看,健康状况好的已婚女性能够更好地进行劳动供给的决策,因而要加强对已婚女性的劳动保障,让已婚女性参与劳动供给更加无后顾之忧。第三,针对老龄化社会的到来和三胎政策的放开,政府提供更多的公共服务保障,根据实际情况适度推进社会化抚养,减轻已婚家庭生育负担和养育成本,以帮助已婚女性平衡家庭和工作的关系,同时给予已婚女性更多的选择空间,更好地保障已婚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第四,从劳动力供给的角度来看,进一步提高女性受教育水平,同时对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的已婚女性提供有针对性的再教育或劳动技能再培训,提高其劳动质量,帮助其进入劳动力市场。此外,规范劳动力市场,减少用人歧视,缩小男女收入差距,增加女性劳动参与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