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宣传标语的语言学特征探析

饶佳慧　邹小青　田颖轩

摘 要：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产生了大量的宣传标语，抗“疫”宣传标语作为抗“疫”思想的载体，在强化民众防疫意识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本文运用归纳推理法，在大量标语的基础上，从语言学角度对语料进行定量统计和分析， 总结出抗“疫”标语在词汇情境、修辞手法、押韵效果三方面的特征，为进一步做好抗“疫”宣传提供参考。

关键词：新冠疫情 宣传标语 语言学特征

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为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严重疫情，普及病毒防护知识，各地出现了大量的抗“疫”宣传标语，如“你不走他不来，病毒不会找上来”“少出门，多居家，14 天后乐哈哈”等。

合适的抗“疫”宣传依赖于合适的语言表达。标语是运用简短且意义鲜明的文字写出的兼具鼓动、宣传效果的口号。抗“疫”标语作为一种标语，有着自己的特点，在抗“疫” 过程中发挥着独特的作用。标语创设了一种什么样的情境， 又是怎样使情境深入人心并促使民众最终付诸实践？下面将从语言学角度对抗“疫”宣传标语进行分析，以求充分了解其语言特征，制作出更高质量的标语。

一、抗“疫”宣传标语的基本情況

为掌握抗“疫”宣传标语的基本情况，笔者通过网络搜索和实地调查两种方式共收集了373 条标语，从标语内容、句式等方面进行分类整理，得出数据如下：

抗“疫”宣传标语在内容上分为四类：建议类、告诫类、赞美类、决心类。建议类占主体，例如“疫区返乡回到家，居家观察14 天，出现症状早报告”，主要说明如何进行自我防护; 告诫类位居第二，例如“哄抬价格遭重罚，得不偿失人人骂”，主要说明不遵守抗“疫”规则带来的消极影响;赞美类和决心类标语占比较少却不可忽略，这两类标语多使用成语、古语词、新兴词汇，例如“：今昔拜望少一回，来年亲情翻一倍“”偷吃野味，病床C 位”。标语在严肃中蕴含着人文关怀，巩固了 抗“疫”的科学基础和心理基础。

通过表2 的统计，我们发现标语中的复句占比高于单句。联合复句占比远高于偏正复句，与修辞分不开关系，联合复句包括并列、连贯、选择、递进等，与此对应占比较高的修辞为强调、排比、对比、层递，因此修辞和句型相辅相成。由于祈使句的存在，单句中非主谓句占比高于主谓句，默认了主语是全体公民，而祈使句用来指令、建议、示范和指导全体公民进行防疫，实用性非常明显。

二、抗“疫”宣传标语的词汇特点

词汇作为语言的建筑材料，对于语言发挥效能产生了基础作用，研究抗“疫”词汇营造的情境实属必要。康托尔（Can? tor）的集合论认为，一个性质决定一个集合，所有满足此性质的个体称为该集合的元素。在宣传标语中，词汇就是元素，词汇构成的主题就是集合。A集合是由所有满足抗“疫”宣传性质的词汇构成的抗“疫”宣传语言集合，B 是社会责任集合，C是战争紧迫集合，D是鼓动人心集合，E是科学防疫集合，它们由所有满足特定语境性质的特定词汇构成，包含于整个抗“疫”宣传语言集合之中，作为词汇的主题统一于抗“疫”宣传情境中，彼此独立，互不干涉。集合论帮助我们从宏观角度确定了四大抗“疫”主题及主题之间的关系，如图1所示：

根据韦恩图，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抗“疫”宣传标语的词汇具有确定性、选择性和有序性。首先，标语词汇具有确定性。它们能够清晰地表达出抗“疫”思想，涵盖范围广，实用性强。其次，标语词汇具有选择性。无穷集合是数学中的概念，运用于语言学当中，我们将其有穷化，突出语言运用的边界性、主题性。量化元素又有了新的发现：科学防疫集合在抗“疫”集合中占比最高，即抗“疫”宣传标语的情境设置主要是为了引导受众科学防疫“;战争紧迫集合”占比最低，这一主题的存在提高了受众的警惕性，而降低主题的出现频率则减轻了受众的焦虑心理。社会责任集合和鼓动人心集合都是从社会意识角度展开的，目的是稳定人心、坚定信心，因此占比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体现了词汇运用的选择性。

除此之外，数学集合论中主张元素的无序性，但语言学认为语言是有序的，严密的语言逻辑有助于形成特定的语境。

表3 中括号内是部分词汇在标语中出现的次数，从微观角度对词频进行统计。如下表所示：

在“社会责任”的情境框架中“，人民”词频最高，强调人民的主体地位，体现出雄厚的群众基础，激发了防疫群众的 主人翁意识。社会责任感因战“疫”紧迫而显得很有必要。在“战争紧迫”的情境框架中“，阻击战”的词频最高，抗“疫”的紧张态势促进全民一心抗“疫”，巩固了社会基础。虽说战“疫”紧迫，但仍需避免过度恐惧的心理“，鼓动人心”情境由此出现。在此情境框架中，“情”字的词频最高，以情动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之后，如何将理论付诸实践？“科学防 疫”情境应运而生。在此情境框架中“，家“”口罩“”洗手”的 词频最高，体现了疫情防控期间抗“疫”措施的重要性，巩固 了科学基础，促进了科学防疫。

运用数学集合论对标语词汇进行建模，其主题简练深刻、用词科学讲究、情境引人入胜的特征更鲜明。抗“疫”思想在词汇的坚实根基上已初步建立。

三、抗“疫”宣传标语中修辞的运用

抗“疫”语言是形成抗“疫”思想的手段。修辞是为特定的思想寻求最适宜的表达形式，王希杰教授将修辞格定义为“：为了提高语言的表达效果而有意识地偏离语言和语用常规之后，逐步形成的固定格式、特定模式。”经过大量的标

语语料分析可知，标语中的修辞现象广泛，使用得较多的手法是对偶、夸张、排比、对比。

（一）巧用对偶，典雅明快

对偶是用字数相等、结构相同、平仄相对的一对语句表达相反或相关意思的修辞格。抗“疫”宣传标语中使用对偶修辞格的标语占比64%，其对偶并不严格，主要符合对偶中的字数相等这一条件。如：

今昔拜望少一回，来年亲情翻一倍。

众志成城同努力，齐心协力抗“疫”灾。

三级书记抓防范，八个“一律”是铁腕。

今天聚会侃大山，明天染病妻子散。

不忘初心同努力，牢记使命防疫情。

依据大量语料分析，我们发现对偶中七言占主导地位。第（1）（4）两句强调“不串门”“不聚会”的重要性，将对比和对偶相结合，内容上相互映衬，对照鲜明，揭示了抗“疫”措施的利害辩证关系：通过减少人员接触以阻断病毒的传播途径，起到保护易感人群的作用。（2）（5）两句强调共同抗“疫”，通过四字词语“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令标语更加整齐美观、匀称协调，读起来铿锵有力，典雅明快;作为共同抗“疫”的状语修饰语说明了抗“疫”是体现社会责任感的集体活动，稳定了民心、坚定了信心。（3）句强调党员干部的主心骨作用，体现了抗“疫”的纪律严明，给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一系列的对偶使标语美观得体、便于记忆。

（二）夸张用词，通俗幽默

夸张，是为了达到某种表达效果，对事物的形象、特征、作用、程度等方面着意夸大或缩小的修辞方式。在抗“疫”标 语中夸张占比10%。抗“疫”宣传标语中的夸张修辞由于与 “硬核”相结合而形成独特的语言风格。

故意隐瞒、不主动自行隔离，害人害己。

如果不想在房间，那就请进隔离间。

不戴口罩，病魔狂笑。

隐瞒症状不上报，违法路上来报到。

（6）（9）两句指出了故意隐瞒等违规行为人群的悲惨结局，是一种强有力的、由外而内的社会告诫。（7）（8）两句通过激发人们内心的恐惧，进行由内而外的自我规范。第（7）句夸大了随意走动产生的消极影响，第（8）句夸张表现出病魔的邪惡感，同拟人的修辞手法相结合，生动地表现出不戴口罩这一违规行为有百害而无一利。夸张修辞格应用于标语中，重在阐述违规行为的消极影响，而不是对客观事实的记录，对消极行为的控诉令人印象深刻。除此之外，标语在使用夸张手法的同时应注意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的告诫“：辞虽已甚，其义无害。”这是标语管理者们需要注意之处。

（三）排比对比，简洁平实

重科学、听官宣、不信谣、不传谣！

戴口罩总比戴呼吸机好，躺家里总比躺ICU 强。

如实填报，戴个口罩;故意瞒报，戴个手铐。

这三句标语内容上说的都是抗“疫”的行为及影响，但是形式上有所不同。排比修辞多为短句，简洁明了，将同类型的抗“疫”措施放在一起，条理清晰，简洁平实，占比6%。

为排比句式，列举了一系列防疫措施，给人们以紧凑感，指明疫情有方可控。（11）（12）为对比句式，对比是把具有明显差异、矛盾和对立的双方安排在一起，进行对照比较的修辞手法，占比5%。通常把抗“疫”行为和违规行为相对比、积极影响同消极影响相对比，例如“戴口罩“”戴呼吸机”“，躺家里“”躺ICU”等，人们通过极端的对照鲜明地感受到遵守防疫要求的重要性，同时表达对消极防疫行为的鄙夷，从而规范行为。排比和对比两种修辞殊途同归，在普及知识的同时给人以行动上的鞭策。

四、抗“疫”宣传标语的韵律

好的韵律是一种音乐美。押韵指的是韵文（诗、词、歌、赋、曲等）中常在某些句子的末尾用同“韵”的字，以获得声韵的和谐。抗“疫”宣传标语中充分运用了这一特点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据语料统计，押韵现象在标语中占比39%：

口罩一带（a）i  ，福气满袋（a）i  ;回家洗手（ou），财气你有（ou）。（换韵）

亲戚不走（ou），明日还有（ou）;朋友不聚（ü ），灾后再叙（ü ）。（换韵）

在押韵过程中呈现出了三种语言现象。首先，韵母相同， 声母不同，大部分标语声调相同。例如“手”—“有”“，聚”— “叙”，主要形式是歌谣，合辙押韵使韵文音调和谐悦耳，产生声音的循环音乐美，颂唱顺口，好读易记。再者，有的标语尾字音节相同，例如“口罩一戴（da）i  ，福气满袋（da）i  ”，同类的乐音 在同一位置上的重复，构成了声音回环的美。最后，抗“疫”宣 传标语中出现了换韵现象。虽然大部分押韵标语与对偶修辞

格相结合，一韵到底，但也有少数标语每两句换一次韵，如例句中标注的换韵标语。换韵使得标语读音趋于多样又有规律可循，新颖不枯燥。押韵的妙用，加深了受众对抗“疫”宣传标语的印象，激励了民众防疫。

五、结语

语言多样化是整个语言学的发展趋势，抗“疫”宣传标语语言正呈现出这样一种趋势，体现为词汇、修辞、音韵方面的创新性运用。然而，个别抗“疫”宣传标语中存在消极怪诞的语言暴力“，辞虽已甚，其义无害”应始终铭记于心。充分推进积极的语言因素在社会生活中的应用是每个语言工作者的使命，积极的抗“疫”思想深入人心是每个抗“疫”语言工作者的最终目标，勇于进行语言创新更是新时代对抗“疫”语言工作者的新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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