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的母亲”许志芳

■ 刘金英 曹永雷

日前，在河北省武强县反“扫荡”抗日战争胜利纪念馆里，一幅标有“八路军的母亲——许志芳”的老照片和革命事迹介绍，特别引人瞩目，受到了许多参观者的敬仰。

建立地下工作站

许志芳（1919-2007）生于饶阳县善旺村，嫁到武强县刘南召什村后就赶上了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

刘南召什村是个与饶阳、深县毗邻的偏僻村庄，自从1937 年日寇占领这一带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在周边的绿村、堤南村、铁匠庄、西北召什修上了4 个岗楼，刘南召什村一时成为了形势严峻的敌占区。然而，刘南召什村是10 万亩“北大洼”的北部边缘，又是这一带村庄去保定的必经之路。因此，日寇占领不久，八路军依仗“北大洼”青纱帐回旋余地大的优势，以刘南召什村为中心，与日寇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冀中军区、冀中行署、县大队、区小队的人，在刘南召什村常来常往，开展针锋相对的抗日斗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村上涌现出了许多掩护八路军的“堡垒户”，许志芳家就是其中尤为典型的“堡垒户”。

当时，在刘南召什村西街口附近，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一户人家，房西北角挂着一个随风飘晃的笊篱——这就是许志芳、刘宝柱两口子为掩护八路军和转送情报而开设的农家小店。在3 间并不宽绰的房屋内，以住店、卖面条为名从事着革命工作。八路军的后勤部门在农家小店的掩护下，在许志芳家里印刷过“边区票”。吕正操、黄敬、程子华等抗日将领，还在这个农家小店的掩护下，住在附近的刘梦琪家的大院内运筹抗日锄奸活动。一天，吕正操司令员率领部队又一次来到刘南召什村，听说许志芳家是八路军的地下交通站，她本人则是地下交通员，掩护了许多八路军，深受感动，当即给许志芳写了一张条子：“革命胜利后，我一定回来看你，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许志芳把条子塞在了墙缝里。以后，武强一带几次发大水，房子两次倒塌，那张条子也就不知去向了。

收养八路军的孩子

1939 年，刘南召什村来了小两口，以教书先生名义在这一带开展抗日工作，男的自称姓赵，和乡亲们相处的关系特别好，甭看年纪不大，人们都亲切地叫他老赵（解放后才知，他的真实姓名叫何毅，爱人叫吴克，为应付当时的特殊环境才改姓更名）。这年7月，老赵小两口的孩子在刘南召什村出生了，起名赵绍敏。当时，就在赵绍敏刚出生后的第三天，日本鬼子要在这一带“扫荡”。老赵小两口接到上级命令，跟随党组织连夜转移到外地去开展工作。“孩子不能带走，可孩子怎么办？”赵绍敏的父母决定把孩子交给村民带养，可敲了好几家老乡的门，都因孩子太小而被拒绝了。这时，许志芳知道了，她找到这对八路军夫妇，对他们说：“把孩子交给我吧！”

当时，许志芳为养活这个八路军的孩子，那可真是费尽了心血。他对乡亲们说是自己生的孩子，“月子里没奶”，有时到生了小孩儿的户去“求口奶”，有时就熬小米粥一口一口地喂。敌人进村寻找八路和八路的孩子，她一次一次地把孩子搂在怀里硬是扛了过去。1942年，这一带天旱的颗粒无收，许志芳到年景较好的祁州（今安国市）去要饭来喂养这个八路的后代……一年又一年，孩子的父母没有音信，但许志芳却一直把这孩子当亲生儿子来对待。全国解放后，许志芳自己有了6 个亲生儿女，在家庭条件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坚持送赵绍敏到学校读书，直到1954 年赵绍敏的父母把孩子接走。收养八路军的一个幼儿，呕心沥血15 年，太不容易了。经许志芳养护大的赵绍敏，日后成长为南开大学的教授。

多次掩护八路军

1940 年前后，是这一带最艰难的日子。日寇封锁得厉害，还时常进村来捉鸡、抢鸡蛋、找“花姑娘”。许志芳多次冒着生命危险掩护八路军和工作人员，被称为“八路军的母亲”。1939 年春季日寇“扫荡”，赵绍敏的母亲被围在了村里。鬼子挨家挨户地搜查，许志芳把赵绍敏的母亲推到炕上，把她搞得蓬头垢面的，让她装成重病人一个劲儿地哼哼，然后把屎盆子、尿盆子摆在地上。鬼子撞开门闯进来，一闻屋里的味道，捂着鼻子转身就跑出去了。

1942 年5 月的一天，绿村岗楼上的两个鬼子到刘南召什村抢东西，恰巧碰上县大队的两个八路从刘会来家的稍门院里出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县大队的同志瞄准就开枪，没想到一枪响后一个鬼子上了西天，而第二枪却没打响，另一个鬼子撒腿钻入小胡同后逃走了。逃跑的那个鬼子回去后说刘南召什村“八路大大的”，于是深县（今深州市）绿村岗楼上的鬼子和驻扎在武强境内的鬼子一齐出动，把刘南召什村围了个严严实实，挨家挨户搜查八路。鬼子没有找到八路，气急败坏地放火烧民房、学堂和刘氏家堂，还把村民赶到大场里，架上机枪，逼着人们供出谁是八路。当时，村上地道里就藏着八路军的几个伤员，大场里的人群中就有县大队的同志和八路军的工作人员，但人们以无声的愤怒对付鬼子，谁也不说话。发怒的鬼子在人群中寻找可疑对象，对刘广川、程奎等10多名村民压杠子、绑在板凳上灌辣椒水、用刺刀挑……当时有一个常驻许志芳农家小店的外来干部也被赶到了大场里，鬼子查到这个人的时候，许志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高声说：“他是我哥，来走亲的……”乡亲们也说“是”，硬是把鬼子和汉奸给蒙了过去。

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

2005 年秋后的一天，全国政协副主席吕正操的大儿子吕彤宇受父亲的委托，在省、市有关领导及武强县委书记王世昆的陪同下，来到武强县刘南召什村许志芳的家，在乡亲中引起了一场轰动。

原来，《劳动午报》记者通过采访被许志芳救护的赵绍敏写了一篇《八路军的母亲许志芳》的文章，被年逾百岁的吕正操同志看到后，勾起了抗战期间他曾在许志芳家被掩护过的回忆。他说：“当时许志芳太年轻了，还是个小姑娘。一个女孩子，居然那么勇敢，舍生忘死，保护八路军。她们这些人，是我们的父母，没有他们，中国的革命就不会胜利。”他指示身边的工作人员，要关注许志芳的生活和身体健康，尽最大可能解决她的生活问题。

抗战年代，许志芳掩护八路军，收养八路军的孩子，为民族解放做了许多感人的工作，她救助过的八路军有许多是解放后的国家高级干部。当年的“老赵”，后来曾任唐山地委书记。但多年来，她好像忘了这些事情似的，平时在村上从不张扬。

新中国成立后，她一直默默无闻地在村里务农，忠厚老实的丈夫经常被村干部安排护秋护麦等差事，儿子刘立占当了多年的生产队长。直到2005 年，许志芳的英雄事迹披露于世，人们才对这位英雄的母亲有了新的认识。若不是吕正操派儿子吕彤宇登门来看望，在刘南召什村，知道许志芳这个名字的都没有几个人。平时，乡亲们只知道她的小名“许大能”。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 周年时，许志芳曾以“抗日模范 ”的身份被邀请到北京人民大会堂参加座谈会，并获颁了一枚纪念章。直到2007 年病逝，英雄母亲许志芳一直在村上平静、平凡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