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宇勤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这样那样的人物,登上舞台。
更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预知,故事的结局究竟将是如何。唯一的题目,是帷幕已经拉开。一个名字和更多其他的名字,一排一排打出,此起彼伏。转过头的人看见,一些名字留下了痕迹,另一些没有。
葳蕤的植物在冷眼旁观,它们不说话,却最有发言权:每一种生命,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发出声响。边远的楼座上,浑浊的眼睛只一瞥,便看到了哑然失笑,和与滑稽有关的百无聊赖。
有时,表演是一个带着贬义的词语,为取悦而存在。但更多的人不这么认为。每一个名字都与一个生命的若干年生存相关,所以,要扑腾。要在舞台上留下或明或暗的身影。
如果,每一个故事都一定要有一个结局,每一个人物都要有一次亮相的话,请允许我申请成为配角,喊出唯一一句道白:日子平淡如同流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只是一种偶然的际遇。三百年后,时间看到的,只会是忍不住发笑的一张剧照。
追光交错,众多配角快速往舞台后部移动。
坐在前排的人,突然心疼独自站在舞台前部的小小主角。高台上空旷的地板,宛如空旷的荒野。那暗处黝黑的丛林,是需要面对的千名观众。
现在,这个世界只属于他。他绽放、飞翔,冲着旷野呼喊,在天地间留下自己的塑像。
同样,现在,这个世界的压力也只属于他。没有一个角落可以让旷野上的孩子蜷缩、张望。
少年人,行路的勇气、向未知丛林投掷标枪的勇气,只能来自坚强和理想。
大片黑暗中独独笼罩主角周边的一团光照,是温暖,却不足以撑开海水般的重压。
理想才能构筑支撑旷野上独自站立者的背景。
在密闭的梦里,路遇的每一个小人物都想有自己的名字,照亮一小片土地。
如果可以,每一个平凡的小学生都不愿意站在合唱团最后一排的边角。
如果可以,舞台中央的小小主角有时也想到角落里扮演一棵树,可以偶尔打盹,被众多目光忽略。
我确信你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突然想你,想见你。
一念至此,柳絮,便在春天里纷纷飘撒一地。
它们没有声音,只在意象中白了树下行人的头。
所有的忧郁都在这个季节点燃,所有的文字都想在这个季节找到出口。
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世间的景物便明媚了几分。
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世间的疾风便轻柔了几分。
月色朦胧处,独自穿过一整座城市,穿过浅浅的河水与疏落的藩篱,去见一个人。
今夜,你在人群里欢歌。
而我,只在窗外凝视着你。
灯光摇曳,音乐响起,整个人间都与你一起摇摆,黑色的夜里闪烁着光芒。
我看到更多喜悦闪烁在你眼里。终于确知彼此属于两个不同的天地。
舞池是个精灵,让你的目光迷离。
那么多的喧闹,仿佛故事中的情节。
而你是必然的主角。
越来越深的夜色里,沸腾的,除了音乐,还有你的血液。
越来越深的沸腾感让我知道,我不可能会是你的唯一。也没有可能成为你的唯一。
你说,来吧来吧,随着音乐起舞,做真正的自己。
你说,来吧来吧,放开所有的拘谨,做自由的灵魂。将自己放逐在午夜。
而我只想安静。而我是山谷的一棵树,只在风里摇摆,并不能发出喧闹的声响。
最后,我止步,为你写一首歌,希望它有一天能够唱遍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