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华
花格木窗渐渐变成了黑色,上面织满蛛网
堂屋墙壁上先人的照片已经发黄
蓑衣上的棕丝,头顶的毛发一样,脱落了不少
墙上挂着的算盘,一拨动,珠子准会散落
1992年1月22日,村小学颁发给孙子的
“三好学生”奖状,红白相间,泛着渍斑
老灶台越擦越亮,喝水的搪瓷缸越来越黑
敬酒时,酒杯里的酒,要分五口甚至七口才能喝完
窗外,柿子先于柿树叶落下。有一颗,像昨夜流星
砸在地上,碎了。凤阿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又转过来,剥豆子的动作有些迟缓,却很老到
“60年了。她从棉花坪凤家嫁到大枫坳甘家
整整60年了。”这个年逾八旬的瑶族老人,前任
村支书,说起自己的老伴,像说起别人,说起昨天
阳光从大枫坳挤进花格木窗。阴阳交错中
他的脸,他的人,陆离斑驳
这老墙上陈旧的年画,在角落里
神态安详
喜欢一个人去郊外
喜欢一个人开着车
在冬天的夜晚去郊外
路灯一直排得很远
很久照不见一个人
我往路的右侧,双济桥方向
又移过去一公里
这里正好是两条路的中间
左侧是朝阳大道,右侧是洛湛铁路
9时52分,一列火车驶往北方
哦,一列绿皮火车,比我想象的
要快
我在夜风中打听爱人的消息
道路两边的树,在夜幕下
渐渐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