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蒙
我会把死亡当真,
当飘雪筛出饥寒的黄昏。
母亲,你用勤劳的双手
拍去了蜡梅的忧伤。而这一切
都在风中形成
并驱逐了星辰。
我还会游离,在阵痛的骨灰中
逐渐升起落日
固定住无法治愈的时光。
而这一切,
都能把我变成一个成年的病人,
仿佛切去了翡翠的原石。
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不难想象
那落叶把春天的街道延伸出去的尽头:
我在那里等待,
这或许就是你所理解的凋谢、生长
甚至那涌动的潮流,正直地消失。
你消失的地方,
没有风一直成为风的累赘。
没有哪怕一种痛能忍受春天的慢性子,
缓慢升起的也不一定是病床,
急促下降的也不一定是人生。
三月有说不完的人情世故,
随手关上的是前门与后门。
你必定能忍受痛、伤亡、霸道的流星。
那窗外的静止
与夜色交融,互相求得安慰,
请珍惜厕所里的流水声,
每一种声响,将灭绝远方的灯
与细心的等待。
那在无花果树下痛哭的人,
想必世戚遭遇了变故。
她坐下的位置面朝住院楼,
天空被无花果遮蔽,无缝隙的叶片
偶尔会飘落下一丝光线,
坐在光线里的她,
恻隐之心让她非常憔悴。
她无法制止泪水,
也无法阻止住院部的门
扶正了肩膀的颤抖。
是黄昏加深了疾病的黑暗,
一盏无声的灯将为死者打开,
一条狭窄而又宽广的路
将带来无限的光阴和迷途。
你奇异的世界被我展示,那些图案,
面部的表情,臃肿的身子,
你接近一面墙,靠了上去。
外面是灿烂阳光和树叶自由的起伏,
我真的想成为一堵墙,
被万丈光芒滋养,冰冷、结实,
如果病了,总该有个依靠。
我接受你生长的瞬间柔情,
那是怎样的树根、怎样的刺,
玫瑰不再惊悸,
只有我懂得它的朴素和高傲。
一个病人,必须通过门铃
来了解护士、陪护的位置。
那摧残花朵的力,正在推开隔壁的门。
你奇异的世界被我展示,
被我抚摸,我慰藉于雨水和巨大的星辰,
我臣服于永不生锈的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