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剧排场技艺谈

2021-11-10 12:25孙磊
科学与生活 2021年3期
关键词:排场程式艺术

孙磊

邕剧的南宁特有的稀有剧种,2007年已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其精美淳熟的艺术技巧,优美典雅的独特风格,成为南宁本土宝贵的文化资源。邕剧“排场”技艺,是邕剧艺术的精华部分,至今今日,这些独特的技艺仍然为我们如何去传承与弘扬、创新与立异,提供了极其宝贵的学习与借鉴经验,是我们取之不尽的资源。

何为邕剧“排场”,它与传统的表演程式有何区别?首先,“排场”类似于程式,但又有其区别。区别在于:“排场”有着相对固定的情节,而“程式”只是一种表演的名称,例如“云手”、“开山膀”、“上马落马”、“花开门”、“企洞”等等均是一般的表演程式;再如“跳台铲椅”、“双照镜”、“莲花座”也只是武功特技称谓,没什么情节可言;但“排场”则不相同了,相对的故事情节贯穿始终,例如“卖箭”排场,就提出如下几个问题:①谁卖箭?②为什么要卖箭?③在卖箭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就是“卖箭”排场的故事情节。其中的“看箭”、“三批打头”、“抛罗帽”、“斗鸡眼”、“变脸”等技巧,均是整个“排场”中的表演程式,仿似一颗颗的珍珠,在情节钱上串联一起,交影生辉,成为“排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次,人物性、使死程式变成活技巧。程式是死的,人物是生的,例如“花开门”、“企洞”是手下、梅香上场的一种表演程式,不管是男的手下,还是女的梅香,均是同一套路,但卻在走法的身段、步法与舞姿就不一样了,女的阿娜多姿,男的步伐刚健,从人物性别上得以区别;人物是“排场”组成主要要素,离开了人物,就没有什么情节可言,所以人物是情节主心骨。其三,冲突性,是戏曲的动力,是戏曲的生命。“排场”非常讲究矛盾的激化与爆发力,如“卖箭”排场戏中,公孙赞为试探李槐的武艺,借机三翻四次羞辱打击李槐,李槐实在忍无可忍,抚摸被打的头额,“摸帽”、“斗鸡眼”、“变脸”、继而“抛罗幅”、“小跳”、“大水波浪”、“哑身份”等舞台调度,表现李槐被逼出手反抗,与公孙赞一决高低,激化了矛盾冲突的爆发力度,把“卖箭”排场推向高潮。其四,排场的可套用性(或叫共用性),与程式相同与区别。从众多的传统剧目中来看,“排场”之间可互为套用,如“卖箭”排场就曾在“寒山寺”、“夜过平天”和“马福龙卖箭”等剧都有,人物境迂尽管有别,但在“卖箭”一场的情节和人物行为完全类同,再如“风流战”排场,在《虹霓关》、《下南唐》、《穆柯寨》、《大破洪州》、《芦花河》等多个传统大戏都有,由于双方都是年少青春,虽刀枪相见,却一见钟情,不打不相识,越打越亲近,最终结为佳偶,故称它为“风流战”排场,原“战山”排场之称谓,已渐被遗忘。其可套用性的做法,便是“排场”为迎合市场应急而为的最大特点与优势,其市场性也是区别于程式的根本所在。

排场”与折子戏有何差异?如何界定?折子戏,可同时容纳几个不同的“排场”,如《李槐卖箭》,其中就有“卖箭”、“比武”与“结拜”三个“排场”组合而成,使《李槐卖箭》一折,从《寒山寺》大戏中分离而出,另立山头,使“卖箭”排场脱变成了独立的折子戏,这就是“排场”独具的艺术魅力,而折子戏却不能冠以某某“排场”的称谓。

“排场”的艺术特征是什么? “排场”在邕剧舞台上有着独特的内涵,不管是情节、场景、人物(角色行当)和“唱、念、做、打”到音乐伴奏、击乐敲打、曲牌运用等各种程式,甚至融汇了编、导、演、乐队、舞美集为一体,彰显了“排场”的综合实力,使排场在折子戏中或在整出大戏中如“画龙点睛”般成为剧中的戏眼,使整出大戏因为有它而多姿多彩,百看不厌,历演不衰,这就是“排场”的艺术特色和魅力所在,在邕剧整个发展历史阶段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排场”是如何形成的呢?旧社会人们岐视唱戏,演员被称为“戏子”,视之为“下九流”,俗有“好人不学戏,成戏不成人”,社会地位十分低贱,任何人一经加入戏行,即被逐出宗祠。清光绪二十六年废除科举之前,文人墨客对于写作剧本皆不屑一顾,写作剧本人才难觅,而艺人们又皆文盲半文盲,创作生产能力低下。为了适应观众的需要和审美情趣的爱好,艺人们不得不根据自身条件独辟蹊径,撷取旧有剧目中冲突性,动作性,舞蹈性较强艺术性较高,情节和人物的描绘较为动人的某一场或片段,套用于新的剧目之中,久而久之,演变成“排场”,在圈中依照模仿,全行效之,成为公认并通过的表现手段,在熟能生巧的演出实践中,不断丰富完善。

观众的认可,成为“排场”发展的动力。由于每次演出都不可能完全相同,每一次对演员来说都有新的体验,使艺术在反复实践中与反馈过程中,促使艺人们带着问题去总结,思考、探索、前进、继而创新。艺人为追求“排场”艺术更臻完美,不得不重视观众的喜爱与追求,修改自己的不足,这样“排场”的发展遂进入了一个较高的层次。它凝聚着艺术家与观众合二为一的共同创作心血,使“排场”经历了千锤百炼,终成为整个邕剧艺术的精华所在。

排场”艺术价值何在?首先,排场演出,讲究一个“虚”字,突出一个“实”字,还原戏剧之本,以虚实构筑戏剧(曲)舞台美学观点,净化舞台,扩张空间,使邕剧表演艺术更具空间特色。如《水淹七军》、《火烧赤壁》中的“水战”排场,将水中打斗的战争场面展示在群众面前,在道具上,是为演员舞蹈的需用和不妨碍表演为准则,以马鞭代表马,以船桨代表船,以车旗代表车,以酒杯代表饭菜,这本来就是中国戏曲的一个长处和独具的魅力,它通过与演员的表演,就能唤起观众的想象力,产生了真实的艺术效果。

其次,善于以虚代实,实中见虚,是“排场”戏最可贵的审美价值。例如《双阳追夫》中的“洗马”排场,舞台上没有马,只依靠女兵手中的一支马鞭作拉马状上场,通过动作,表现了为马洗刷、抹干、梳理、铺垫子、配马鞍、勒马肚带、挂踏登、套笼头,后再挑选马铃铛的各种动作,把整个“洗马配马”表现得惟妙惟肖。这就是以虚代实,虚中见实的艺术效果和审美价值。

“排场”能成为邕剧的精华,最大的优点是强化了戏剧矛盾冲突,在君与臣,父与子,夫与妻的骨肉至亲中,宣泄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使戏更具典型,使观者触目惊心,闻者为之而动容!这类“排场”如《卢安州》中陆登的“杀忠妻”,《陈塘关》中李靖的“父子干戈”,《西番莲》中的“弑奸妻”,《七状纸》的“擘网巾”,《黄花山》的“乱金殿”,《泗水关》的“追夫”,《霸王别姬》中的“大过山”等排场,从多方面深化了人物的典型性格,使戏更具可看性!有些一般化的“排场”,如“拜月”、“收状”原为交待的过场戏,在这种创作思维的指导下,“收状”也充分运用了“读状”、“退状”、“叩求”、“耍须”等程式技巧制造气氛,变平淡为奇特,使“收状”排场演泽成为经典之作。

总之,通过研究邕剧排场,从中寻觅方法与良策,以传统为基础,注重面向观众,不断推陈出新,才能使古老的邕剧艺术枯木逢春,再绽新技。希望更多的观众关注这一濒危剧种,将邕剧排场发扬,振兴我们的民族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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