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关系网络、公司治理弱效应与企业价值

阿布都合力力·阿布拉 张平

【摘 要】 文章选取2014—2019年在我国A股主板上市的制造行业公司为研究样本，以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为切入点，实证检验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与盈余质量、CEO薪酬-业绩敏感性及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会降低盈余质量、提高CEO薪酬-业绩敏感性并降低企业价值，并且CEO-独立董事社会关系网络对盈余质量和企业价值的负面效应比CEO-董事长的社会关系网络的负面效应大;与CEO-非薪酬委员会成员（仅限独立董事和董事长范围内）相比，CEO-薪酬委员会成员（仅限独立董事和董事长范围内）社会关系网络对CEO薪酬-业绩敏感性的正面效应更大。

【关键词】 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 盈余质量; CEO薪酬-业绩敏感性; 公司治理; 企业价值

【中图分类号】 F27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1）21-0051-08

一、引言

在现代公司制的企业组织结构中，作为连接股东和管理层纽带的董事会，是企业一项重要的治理机制，在公司治理结构中处于核心地位，它不仅可以弥补股权分散导致的监督缺位，还可以为管理层提供必要的咨询建议[1]。作为公司的最高决策者，CEO与董事之间可能存在着非常复杂的社会关系，这种社会关系可能来源于过去在同一家公司任职、毕业于同一所院校、现在在同一家公司任职或者是同一个俱乐部的会员等，但这种关系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能使双方实现信息共享、降低彼此之间的信息不对称，获取更多更好的董事建议;另一方面，董事可能因为害怕失去与CEO建立的社会关系而降低对CEO的监督或者与CEO合谋，降低董事的监督效率，从而弱化公司的治理，即产生公司治理弱效应，这种弱效应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CEO有更多机会进行盈余管理，使得盈余质量降低，增加管理层和股东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另一方面，激励机制失去效用，即CEO获得的报酬与公司业绩不具有相关性，或者相关性很小，使得CEO薪酬-业绩敏感性过低或者过高，股东和CEO之间的代理成本增加。因此，这种社会关系的存在所导致的后果可能使得正式制度安排下的公司治理结构形同虚设，股东的利益得不到保护。因此，即使存在完善的正式制度安排，可能也无法避免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对公司治理和企业价值所产生的巨大负面影响。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与盈余质量

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的存在可能会降低董事的监督效率，使得CEO有更多进行盈余管理的机会。目前，董事会下设薪酬、审计、提名等委员会，由独立董事任主任委员，独立董事应当在委员会成员中占有1/2以上的比例，说明独立董事受到了高度的重视。刘诚等[2]发现，任命与CEO有社会关系的独立董事并没有增加董事会的建议功能，并且有学者发现如果CEO-独立董事社会关系使得具有社会关系的人更容易得到任命，那么他们在任命后的实际行为很难保持其独立性。Carcello et al.[3]发现，只有在CEO没有参与审计委员会的选聘时，包含一个财务专家的审计委员会才能减少公司的财务重述。Liesbeth Bruynseels[4]也发现CEO与审计委员会的社会关系会损害审计委员会的职能作用，降低其监督效率，公司会进行较多的盈余管理，对于处在财务困境的公司，也不太可能报告公司的内部控制缺陷或关于公司的持续经营能力观点。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H1、H1a。

H1：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联结度与盈余质量负相关。

H1a：与董事长相比，CEO-独立董事社会关系网络联结度对盈余质量的负向效应更显著。

（二）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与CEO薪酬-业绩敏感性

决定CEO的报酬事项是董事会的职责，而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会妨碍董事职责的执行。经理权力理论认为，尽管董事会代表股东行使权力，但是在制定薪酬时仍然会向对管理层有利的一方倾斜，这种现象的理论解释是CEO能够控制董事或者是CEO与董事个人存在社会关系，从而董事会盲目地支持CEO，这也包括给予CEO更多的薪酬。Larcker et al.[5]发现与董事有社会关系的CEO薪酬会更高。Hwang et al.[6]以Fortune100公司为样本研究发现，董事实质上独立的公司有更强的CEO更替-业绩敏感性和薪酬-业绩敏感性。

目前许多上市公司设有薪酬委员会，CEO薪酬的制定由薪酬委员会负责。CEO-薪酬委员会成员的社会关系可能会影响到CEO薪酬的制定。Hoitash[7]发现社会关系与更高的管理层薪酬相关，且这种结果主要是由包括薪酬委员会成员的社会关系产生的。而谢德仁等[8]基于薪酬辩护假说检验了薪酬委员会的独立性与薪酬业绩敏感度之间的关系，发现在设立了薪酬委员会的国有企业，经理人兼任薪酬委员会成员时，经理人的薪酬业绩敏感度更高，这是CEO的自利行为。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H2、H2a。

H2：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联结度与CEO的薪酬-业绩敏感性正相关。

H2a：与非薪酬委员会的董事相比，CEO-薪酬委员会成员社会关系网络联结度对CEO的薪酬-业绩敏感性的正向效应更显著。

（三）CEO-董事社会關系网络、公司治理弱效应与企业价值

如前所述，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一方面可能会使得CEO有更多的机会进行盈余管理，从而降低盈余质量;另一方面，使得CEO的激励效应减弱，导致CEO的薪酬-业绩敏感性提高，而这些结果均会损害公司的价值。管理霸权理论认为，管理者有时候会选取那些不会阻碍他们行为的好友或校友来担任董事，间接表明CEO在聘任董事时会损害监督效率。有权力的CEO倾向于选择与其有社会关系的董事，并且Fracassi et al.[9]发现CEO-董事社会关系网络会弱化公司治理效应，降低企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