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采云
也许是因为人至中老年,我对家乡的怀念越来越强烈。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江西垸那小小的村庄,闻得见枣花儿清香,听得见襄河水流淌……
我爱家乡的枣花儿,每每在梦中回到老屋前那一棵青翠的枣树下,寻觅另一个儿时失落的、温馨的梦。想起五月枣花儿盛开的季节,不起眼的小黄花,缀着碧绿发亮的枣叶,铺在枝头,落入衣襟,撒入屋前的台坡,飘向堤坝,把清香酿入春风,撒遍乡野。
枣花儿,比不上桃花的妩媚,也不及杏花的娇艳。古往今来,却博得人们的敬仰、赞譽。它足踏贫瘠的土地,身披岁月的风霜;它朴实无华,貌不惊人,却从那细小的花蕊中,孕育出甘美的果实,慷慨无私地奉献给人们。
其实在儿时,我并不爱枣花儿,爱的是它的果实—又红又甜的枣。打从枣花儿开后,便每天和小伙伴们跑到枣树下玩,急切地盼望着它花落果熟,掐指计算着它成熟的日子。
金风玉露,中秋月圆,枣终于像喝醉酒的汉子,涨红了面庞。密匝匝的树荫笼罩着房舍,青砖黑瓦印衬有一串串红,像是一幅书法作品点缀的红印章与闲章。远远望去,又似傍晚天边的一抹火烧云,走近些,星星点点,又恰似绿海中撒满了红玛瑙。这才是一年中孩子们最快乐的节日。我们兜里装着枣,手里抓着枣,口里嚼着枣,还每天爬上枣树。记得因为爬树,我没少受训挨打。那时候,小姑娘家的,不兴爬树。
后来我长大了,离开家乡,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慢慢地体味到了枣花儿的可贵,明了了它留在我心灵深处的启示和朴素的哲理。与儿时相反,我对枣花儿的眷念,胜过了对枣的垂涎。现在我还经常梦见爬上枣树吃枣,醒来后犹觉齿颊留香,甜沁心脾,继而又从心底牵出浓浓的乡愁……
秋日抒怀
秋雨伴着秋风淅沥沥地洒向大地,驱走了盛夏的暑热,悄悄地告诉人们—秋天来了!
秋风像一位杰出的画家,拿着一支五彩斑斓的画笔,描绘着灿烂的秋色,她走过旷野,把沉甸甸的稻穗染得金黄;她走进果园,把那撑圆了肚皮的苹果涂得通红。瞧!她又带着凉爽醉人的气息走来了,走进大山的每一个角落,把丰收的欢悦、成熟的香甜带给机器旁挥汗的农民……
秋是什么?
在诗人眼里,秋是美。“乌桕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浑然天成,极尽秋山秋色之美。
一阵西风吹过,花萎了,叶落了。浪漫主义诗人雪莱觉得:秋是对世间丑恶的毁灭,“请把我不洁的思想如败叶一般,吹越乎宇宙之外,促起一番新生……严冬如来时,阳春宁尚迢遥”。
我以为:秋是思考。它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回顾自己所走过的路,经历了几多风雨,收获了几多硕果。秋是展望未来,秋的深沉,是在思考着怎样播下一颗种子,让其生根、发芽,度过严冬,走向明春再度开花、结果!
我喃喃自语:“春华,秋实。”
我喜爱春的绚丽,春的灿烂,更爱秋的质朴,秋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