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为什么喜欢“打卡”

吴碧影

微信安全中心发布关于利诱分享朋友圈打卡的处理公告，常见的打卡平台都被点名。根据规范，“微信禁止通过利益诱惑，诱导用户分享、传播外链内容或者微信公众账号文章”。比如我们常见的朋友圈打卡99天返学费，以及朋友圈分享某文章可以领取现金等都属于被禁的范畴。

当然，返现、赚取奖品是很多广告主诱导分享的措施。学员为了获取奖励而主动分享也是一大原因。微信朋友圈的分享是一种几乎零成本、效率却极高的传播手段。但主动帮商家“达成营销行为”和初始纯粹的“呈现自我”行为产生了新的矛盾，毕竟，很少有人真的愿意在朋友圈树立“为了100元，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人设。“打卡文化”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狭义来讲，微信朋友圈出现的“学习类打卡”主要包括英语单词打卡、阅读打卡、口语打卡等。但广义来说，网红景点打卡、展览馆打卡、健身房打卡等“地点类打卡”，以群内签到为主的“签到类打卡”，都属打卡文化的范畴。利用打卡督促自身、构建形象、记录成就逐渐成为年轻人打卡的重要动力。

如果把微信朋友圈看作一个舞台，每一条状态的设计、地点、内容其实都可以被看作是精心设计的表演形态。我们通过“打卡地点”让观众知晓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行程，“打卡学习”显示我们想让别人看到的学习状态，“打卡签到”表明我们的群体状态。在这个自我呈现的过程中，观众看到的形象其实是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样子。当呈现结束，演员回到后台，或者我们离开手机屏幕，演员才恢复到“本我”的状态。而后台是观众看不到的地方，在手机屏幕之外，我们可能并没有在度假，只是在厕所修好了图片；并没有在认真学习，只是为了打卡而点进去囫囵吞枣看了3分钟；并没有合群，只是出于拿回押金等从众心理签到。用通俗的文字描述，可以被理解成现在偶像圈的流行用语“人设”，即人通过一系列设计好的特定行为给自己塑造一种公众性格和形象。

偶像的公众人设一般都是“正能量”的，但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却可能在不同的社交平台呈现不同的人设。不同的舞台需要不同的角色转换，甚至在不同的微信群，我们的说话方式、呈现状态也会有差别。

当然，有人会提出，“我确实只是在认真学习，打卡分享”，并未设计表演，也不在乎观众。这里就提到第二个传播学的观点：仪式感。

90后逐渐脱离规范化的教育，走上工作岗位，但对学习的渴求却丝毫未减，于是“打卡”这种类似于学生时代“家长签字”“交作业”的方式起到了很好的督促作用。尤其是在泛娱乐、信息爆炸和碎片化的时代，自发地营造仪式带来了一种使命感和自我满足感，从而促进了学习或者健身这样的初心。

但仪式若使用得不好，也会导致另一种程度的形式主义。虽说平台要求分享，群内要求打卡，但只需要简单的几个函数，就可以用编码实现机器人自主打卡。一种不用分享到朋友圈的“程序内打卡”因此应运而生。根据阿拉丁小程序2018年10月排行榜，微信小程序“小打卡”在工具类小程序中排名第五。这是一种程序内的分享和打卡，并不会影响到真实生活的朋友圈，但也正因为不能分享到朋友圈，而被更少人知道。

归根到底，仪式感只能在主动学习的基础上进行激励和补充。如果没有真心讀书、分享的念头，打卡的“仪式感”也只能沦为形式主义。过度沉迷人设而忽略现实生活中的“真我”，反而会对个体的真实形象产生认知偏差。如果你真的认真学习的话，为何还需要“打卡”来让别人知道呢？

（来源：《中国青年报》2020年8月7日）

【阅读导引】每天都被不同的微信群逼着打卡，有时候觉得是一种形式，但是也能起监督作用，当然由心所向，愿意学习的人打不打卡都一样，不愿意的人发个朋友圈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