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援助热线中焦虑、抑郁来电者的特点*

2021-10-21 09:20李兴艳李美曦田贵平崔彦龙
精神医学杂志 2021年4期
关键词:热线援助量表

李兴艳 李 静 李美曦 王 辉 田贵平 李 健 崔彦龙

抑郁以持续的情绪低落、兴趣丧失、注意力不集中为主要表现,严重者会出现自伤自杀行为。Beck AT[1]认为抑郁有明显的情绪交替、消极的自我概念、退行性或自我惩罚的想法、植物性症状的改变以及活动能力改变。焦虑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状态,在某些情境下会出现过度紧张、坐立不安的紧张状态。徐夫真[2]研究指出,焦虑症状更多是对未来潜在的威胁或消极事件的担忧,并伴随心悸、出汗等生理症状,而抑郁多为缺乏兴趣、自我评价消极以及行动能力减弱,两者都会出现怠倦、困惑或孤独。而抑郁症共病焦虑障碍或共患焦虑症状也是相当常见的,对人们的日常生活产生很大影响[3]。

与面对面的心理咨询相比,心理援助热线更加便捷、及时,它作为一种即时性的心理干预,能在短时间内缓解来电者的抑郁、焦虑情绪,还可以针对不同的来电者特征进行有差别的心理干预并且给予及时的转介,可以帮助大部分来电者在面临心理问题时具备更多的选择[4]。所以专业规范的热线咨询是有利于改善来电者的抑郁、焦虑状态的。本研究主要选取河北省心理援助热线的来电者资料进行分析,一方面,从人口学因素中筛查影响来电者抑郁、焦虑程度的因素;另一方面,通过分析心理援助热线对来电者的焦虑、抑郁程度的干预效果,进一步完善心理援助热线的管理和干预质量。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选取河北省心理援助热线中423例存在焦虑、抑郁情绪的来电者资料,收集两次有效来电者的焦虑和抑郁问卷共352份,其中男184例(52.3%),女168例(47.7%);14~20岁(根据来电实际情况统计)32例(9.1%),21~40岁272例(77.3%),41~60岁48例(13.6%);已婚200例(56.8%),未婚120例(34.1%),离异32例(9.1%);主要问题为精神心理问题176例(50.0%),工作/学习压力问题8例(2.3%),婚姻问题56例(15.9%),恋爱问题24例(6.8%),亲子关系问题56例(15.9%),人际沟通问题32例(9.1%);文化程度小学24例(6.8%),初中64例(18.2%),高中88例(25.0%),大学136例(38.6%),硕、博士40例(11.4%);职业为农民64例(18.2%),在职96例(27.3%),学生48例(13.6%),其他(个体、无业及退休)144例(40.9%)。

1.2 方法

1.2.1 一般人口学资料调查表 来电热线均询问来电者的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职业等人口统计学变量。

1.2.2 量表评定 采用广泛性焦虑量表(GAD-7)、患者健康问卷(PHQ-9)了解来电者近两周内的情绪状态,评估时间约5 min。当来电者GAD-7评分≥10分、PHQ-9评分≥11分时,告知来电者量表显示近两周内存在中度或重度及以上的焦虑、抑郁情绪,并解释说明量表不作为诊断量表,且在通话结束前建议来电者可以到相关医院进行面询。拒绝接受量表评估的来电者不做量表筛查。

1.2.2.1 GAD-7 该量表采用4级评分标准,0-完全不会,1-有几天,2-一半以上天数,3-几乎每天。来电者线上回答量表问题,综合7个条目总分,可筛查来电者焦虑情绪的严重程度。总分0~4分为无焦虑症状,5~9分为轻度焦虑,10~14分为中度焦虑,15~19分为中重度焦虑,20分以上为重度焦虑。

1.2.2.2 PHQ-9 该量表同样为4级评分,共有9个条目,总分0~5分为无抑郁症状,6~10分为轻度抑郁,11~15分为中度抑郁,16~20分为中重度抑郁,21分以上为重度抑郁。

1.2.3 随访流程及方法 通过量表筛查,对于有中度及以上焦虑、抑郁情绪的来电者进行随访。在来电者第一次来电时,告知来电者热线接线员关心其情绪状态,希望可以约定下次随访时间,以便了解来电者的恢复情况。当来电者同意随访后,共同商定随访时间以及热线自称,以便保护来电者的隐私。随访时间一般安排在1周后,如约定时间未成功联系到来电者,会在约定日不同时间段拨打3次,如仍未接听则视为拒绝随访。随访过程中,使用开放性提问了解来电者的情绪状态、生活状态,并使用GAD-7、PHQ-9做后测。根据后测结果鼓励和肯定来电者改善的积极方向,并根据来电者自述状况给予干预。随访时间一般控制在20 min以内。

1.2.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0.0进行统计分析,通过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测量GAD-7、PHQ-9前测评分在不同一般资料的差异,对来电主要问题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方法,对GAD-7、PHQ-9前测评分和后测评分之间进行相关分析。对来电者的GAD-7、PHQ-9前测评分和后测评分进行成对样本t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不同一般资料GAD-7、PHQ-9前测评分比较 男性PHQ-9前测评分小于女性(P<0.05);不同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婚姻状况以及具有不同问题的来电者在GAD-7、PHQ-9前测评分上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年龄14~20岁、小学文化程度、学生、未婚者以及具有恋爱、人际沟通问题的来电者GAD-7、PHQ-9前测评分较高。见表1。

表1 不同一般资料GAD-7、PHQ-9前测评分比较

2.2 来电者主要问题影响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将性别(男=1,女=2)、年龄(14~20岁=1,21~40岁=2,41~60岁=3)、文化程度(小学=1,初中=2,高中=3,大学=4,研究生及博士=5)、职业(农民=1,在职=2,学生=3,其他=4)、婚姻(未婚=1,已婚=2,离异=3)作为自变量,主要问题(婚姻问题=1,恋爱问题=2,情绪问题=3,亲子关系=4,人际沟通=5,工作/学习压力=6)作为因变量纳入Logistic回归分析中。结果显示,性别、文化程度与职业是来电者主要问题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2。

表2 主要问题影响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2.3 GAD-7、PHQ-9前后测评分的相关分析 GAD-7前测评分为(12.39±5.39)分,后测评分为(7.64±4.60)分;PHQ-9前测评分为(14.41±5.76)分,后测评分为(7.95±4.81)分。GAD-7、PHQ-9前测评分均高于各自后测评分(t1=17.75,P1=0.000;t2=22.14,P2=0.000)。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PHQ-9前测评分与PHQ-9后测评分以及GAD-7前、后测评分均呈正相关(P<0.01),GAD-7前测评分与PHQ-9后测评分、GAD-7后测评分均呈正相关(P<0.01),PHQ-9后测评分与GAD-7后测评分呈正相关(P<0.01)。见表3。

表3 GAD-7、PHQ-9前后测评分的相关分析(r)

3 讨论

从统计结果上可以看出,与以往研究[5]不同的是,女性抑郁评分高于男性;14~20岁年龄段抑郁、焦虑评分最高;小学文化程度者、未婚者表现出更严重的抑郁、焦虑情绪状态;从来电者的主要问题方面来看,恋爱和人际沟通问题的来电者焦虑、抑郁情绪程度最高。这可能是因为女性在面临一些生活事件时更容易情绪化;小学文化程度的来电者由于对事物理解有偏差,人际关系较差,并且获得各种信息的渠道较少,应对问题的能力较弱,因此出现焦虑、抑郁情绪表现,刘兰飞[6]研究结果显示,在工作中,文化程度低的职工会表现出更多的焦虑、抑郁情绪,与本研究结果基本一致;而刚刚进入青年期的大学生需要适应新的环境、思考未来的生活、处理人际关系等问题,由于心理并没有完全成熟,还不能够处理好生活中的负性事件和人际关系问题,也会使他们出现过高的抑郁情绪。Twenge JM等[7]的文献指出,青春期是青少年抑郁的危险因素之一。张文悦[8]也指出,大学生的学习适应性与自我效能感、抑郁情绪显著相关。青春期的学生和大学生主要以适应学校生活和课业压力为主,在给予他们情绪舒缓的过程中,帮助来电者找到倾诉和解决问题的出口。王雅芯等[9]对青年科技工作者的心理健康状况和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青年科技工作者相比于其他年龄的个体有更多的抑郁和自杀意念,婚姻状况和学历、工作环境等因素也影响了青年科技工作者的心理健康水平。

本研究结果显示,焦虑、抑郁后测评分均低于前测评分,表明来电者通过心理援助热线的干预,焦虑、抑郁情绪状态得到了良好的改善,干预效果显著。同时焦虑、抑郁前测、后测评分之间呈正相关,抑郁评分高的来电者焦虑评分也偏高,这表明焦虑和抑郁情绪大多会一同发生且相互影响。比如,Moffitt TE等[10]的追踪研究结果显示,在一些抑郁症案例中焦虑先于或者与抑郁同时发生,但也有些案例是抑郁先于或与焦虑同时发生。Reitz E等[11]的研究结果支持了这一观点。

焦虑和抑郁情绪是每个人正常的情绪反应,当情绪不可控且影响正常生活时,人们才意识到自己需要心理疏导与治疗。能够使来电者情绪有所改善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包括:(1)对于量表评分较高的来电者已听从热线建议,去过当地医院做了诊断,并服用了抗焦虑、抑郁等药物,因此随访中自身情绪状态有所改善;(2)通过首次热线咨询与来电者建立良好的关系,并在随访过程中给予关注和鼓励,这样的关系建立也起到了良好的干预效果;(3)经过热线心理咨询和随访服务,来电者感受到了热线的关心和帮助,这样的经历使来电者意识到拨打心理援助热线也是改善心理状态的渠道,促进来电者选择积极、有效的方式解决心理问题。热线心理咨询的及时性、专业性可以帮助来电者重新认识问题,来自热线的信任和肯定更有助于来电者发现自己的力量并做出改善。因此,热线的干预和随访工作对有焦虑、抑郁情绪的来电者十分必要。

焦虑和抑郁情绪状态不论产生形式如何,均来源于一定的生活事件或者由特定的生活方式而产生。电话咨询作为一种短期、即时的心理干预手段,由于时间短暂,为了达到相应的效果,应用焦点解决的短期心理咨询,引导来电者意识到个体自身的力量,在发挥个体自身的主观能动性方面起着重要作用[12,13]。Diaz JL等[14]研究了短期心理干预对肌萎缩侧索硬化患者焦虑、抑郁的影响,通过对患者进行心理教育以及扭转思维的训练,发现心理干预能够降低患者焦虑和抑郁水平。心理援助热线通过了解来电者应对生活事件的方式,包括事件归因、自我评价和生活习惯等,通过对来电者的情绪舒缓和心理指导对来电者的心理问题起到了一定的积极影响,进而降低了来电者的抑郁和焦虑程度。孙琛等[15]研究发现有留守经历大学生的家庭支持利用度越低,其抑郁水平越高,改善其主观感受和认知可以有效提升心理健康水平。生佳蓉[4]也对城市心理危机干预热线的干预效果进行了研究,发现热线心理咨询促使79.33%的来电者整体的心理状态表征发生了明显变化。

当前热线咨询团队尚在完善,由于热线咨询是免费的,来电者的契约精神差且来电的连续性较弱,因此如何提高来电者对热线咨询的重视程度也是需要进行改进的方面。本研究中的大部分数据资料由于受到地域和时间方面的影响,样本的代表性不够强,有待今后在更长时间和更广范围内进行样本采集和数据整理。

自河北省心理援助热线开设以来,接到了很多来电者的求助电话,成效很大。热线在帮助来电者解决这些心理困惑以及降低心理危机者的自杀冲动的同时,也向大众宣传了精神心理卫生常识;拓宽医院服务范围,延伸医院服务边际。通过对高危个案的干预,热线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社会的稳定。这和以往的研究是一致的,电话心理咨询作为心理卫生保健方式的一种,在自杀预防、心理问题化解等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具有简便性、实用性和有效性[16,17]。刘超等[18]研究发现应对方式与功能失调性认知具有较明显的相关性,父母教养方式的改善可以减少抑郁患者复发的可能或提高抑郁治疗的疗效。为了有效促进心理援助热线的干预质量,今后可根据不同的文化程度、父母教养方式、职业特点以及婚姻状态调整热线咨询的目标和相应的干预措施,并且针对焦虑、抑郁的评估和随访工作会进一步完善,有助于提高热线干预的长期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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