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苏
小时候我常跟大人们翻山越岭去看戏,就是那种才子佳人的古装戏。
说是看戏,其实我特别讨厌那没完没了的唱词和唱腔,感兴趣的只是一个花旦。在脂粉很少见的年代,那花旦无疑是天仙般的大美人。那浓妆艳抹的眉眼,那珠翠的头饰,那身段,那水袖,让我如痴如醉。
戏场如集市,看客如云,而大多数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花旦身上。场上的气氛随花旦的情绪起落,所有的眼泪和掌声都为她而来。没有人知道我小小的心里也有梦想,我几乎是绝望地想着:长大了,我也要做一回花旦,而且是头牌花旦。
我现在偶尔也去看戏,那想做花旦的念头却早就散了。因為后来我终于明白,一出戏里只需要一个花旦,大多数人只能做平常角色。而且即便做了花旦也不见得有多好,戏台上的美满并不意味着生活里的幸福,厚厚的粉妆下面更多的是早生的皱纹。
花旦的梦醒了,并不等于别的梦也不做了,总有一些怪念头不甘寂寞地粉墨登场,又等不到谢幕就逃之夭夭,给自己徒增笑柄。但是被自己笑话总比被别人笑话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炼成一个心如止水的旁观者。
(摘自《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