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功
从一个国家来说,改革的问题始终是一个制度建设的问题。所以,全面深化改革,未来5到30年,还是要看制度环境的改变。这里所谈的制度,是指广义上的制度,指的制度环境,而不是指的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这类制度性质。应该说,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党和政府,一直在制度建设方面做出了重大努力,点滴之水,才能汇合形成制度环境的大海,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也是需要持续攻关的一件事情。良好的制度环境,可以让人心明眼亮,知道劲往哪里使,人往哪里走,这样资源就能集中,力量就能集中,效率就能提高,制度环境的力量就会得以显现。
所以,深化改革的未来实践,一个主要的方向,关键还是制度生态和制度形态的塑造和成形。制度总是动态的,变化是肯定的,但制度生态和制度形态的成就,是改革开放的大成就,也是今后全面深化改革开放中有挑战性的重点。
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中国将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新征程。百年目标是长期的大事,这种百年大计,意味着必须抓好国家级的重点方向,为社会、为经济、为资源、为产业确立清晰的方向感。对于任何规划而言,方向的理性定义远比具体的项目更加重要,具体的项目涉及市场,涉及企业,非常微观,但方向的确立和定义,则是真正的大政方针。所以,我的观点是要明确方向,这是落实百年大计的关键。比如过去我提出氢能社会、长江黄金水道和区域经济、城市更新与经济的关系等诸多建议和问题,这些其实都是方向感很强的政策议程。如果这些方向性问题得到有效落实,那么清晰的方向就能够确立起来,资源就能集中,经济效果就会比较明显。相反,很多具体的项目,越具体,越微观,信息就会相应地变得非常不充分,不是在这里,就是在哪里,冒出来新问题,很容易在执行中出现各种偏差,最后结果不能令人满意。所以要抓好政策落实,就要抓好方向,抓好大事。
在当前阶段,如何认识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并更好地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在复杂的国内外环境中实现高质量发展?很久以前,我专门写过一篇东西,意思是说,今后的世界形势空前复杂,一定要“御以长策”。我当时是用东晋时期的故事来比喻中国现在的事情。我现在基本没有改变观点,我依然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御以长策”。如果要全面理解”双循环“,这实际是一个考虑得非常全面的战略性的谋划布局,很有弹性,这就是“长策”。既要做好内部市场,也要努力开拓外部市场,这在什么时候都是不会错的,尤其是乱局之中。采用这样的策略,是非常有远见的;一成不变,反而会有各种各样的、不期而遇的风险。
中国现在和今后的一个时期,实际是处于一个爬坡时期,一个转型时期,一个由低向高、从有到好的关键时期。这个时期,能否稳得住,走得動,关系到中国未来的可持续发展。如果要从经济全局来看,未来几年中国的经济增长是否能够稳定在5%-6%,并且维持在一个相对长的时期,这是中国一切改变和转型的关键。我这里不是在强调GDP增长,我是在用GDP这个指标来形容整体经济环境的表现。必须首先稳住大局,只要能够稳住大局,那么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总能发现中国价值,肯定中国成绩。
科技创新这个问题,路径比环境重要。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路子,从来料加工到技术引进,这是过去的路子。在这个过程中,制度环境有多大改变?我看未必,制度环境的建设并非旦夕之功,但中国科技的进步,是明显而且有巨大成效的。所以今后的问题在于,我们如何恰当地改变路径,走出自己的路来。一条路堵死了,我们再寻找新的路子。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总能找到合适的路径来发展中国的科技创新。我相信,这是实在的看法。比如基础材料的科研,可能非常需要,但又非短时间就能解决,那么系统集成是否可行?我为此写过专门的文章来解释,其实科技创新领域的系统集成,已经渐成潮流,要加以重视。马斯克的火箭上天之前,人人都认为,只有NASA那样的机构,举国之力,才能搞火箭上天。可马斯克就用普通材料,甚至是民用材料,集成在一起,就实现了火箭上天。所以,科技创新不是“华山一条路”,中国从大国走向强国,必须还要在科技发展的策略上下功夫搞研究,推动形成中国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