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力续写谷文昌札记

钟兆云

谷文昌，一个伟大的耳熟能详的名字。2009年新中国成立60周年时当选为“双百人物”，2019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时当选为“最美奋斗者”。继中共中央党校请进他的雕塑后，谷文昌干部学院在他生前工作了14年的福建省东山县落成。

谷文昌，一个被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赞扬的共产党人。2015年1月12日，习近平总书记同中央党校第一期县委书记研修班学员座谈时，特别说到：“我经常提到五六十年代福建东山县委书记谷文昌，他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办事，当地老百姓逢年过节是‘先祭谷公，后拜祖宗。”

2021年，谷文昌逝世40周年。他从一位默默做事的县委书记，到名闻全国、和“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齐名，在“打铁还须自身硬”背后，离不开组织的肯定和关心，也离不开作家和艺术家们的倾情讴歌。

一

1963年底，焦裕禄带领河南省兰考县人民治理流沙、种植既能挡风又能压沙的泡桐时，谷文昌带着福建省东山县人民改造自然已作为一个成功范例，登上大雅之堂——人民大会堂。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全国人大二届四次会议上，和全国人大代表们一起聆听教育部副部长韦悫作题为《福建省东山县——改造自然的一个范例》的介绍。次年，东山县委书记谷文昌走上了省林业厅副厅长的领导岗位。

1981年2月2日，《福建日报》头版以600字的篇幅刊发谷文昌逝世的消息。厅局级干部去世，当时规定讣告不上省报头版，通常是在二版发个几十字的“豆腐块”。时任福建省委书记项南却特别交代，谷文昌逝世的消息要见省报头版，并亲自审阅稿件，把原标题“龙溪地区副专员谷文昌同志去世”改为“为东山人民造福的谷文昌同志去世”。这个重要讣告，让谷文昌的名字在沉寂十几年后，再次光彩夺目，在身后还成为“新闻人物”。

1985年冬，北京市作家協会组织十余名作家赴海岛东山采风，霍达详细了解谷文昌的事迹后，回京完成了万字报告文学《渔家傲》，发表于1986年第5期《报告文学》。2003年，已凭借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的霍达，再次来到闽南和东山，创作出近3万字报告文学《走近谷文昌》，发表于2003年2月19日《光明日报》，而后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单行本。

继霍达之后，《福建日报》记者张红也在倾情宣传谷文昌。1991年和同事们联合在《福建日报》发表《共产党人的丰碑——记党的好干部谷文昌》，以配合省委开展向谷文昌学习的活动。其后在《福建日报》副总编任上，为配合《人民日报》等多家中央媒体刊发张全景（中央组织部原部长）万字长文《永远活在人民心中的县委书记——谷文昌》，张红又领衔担纲长篇通讯《谷文昌精神在福建》的采写。2016年，张红创作的16万字《谷文昌的故事》，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

在这中间，曾任福建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东山籍作家吴玉辉，在追寻香炉背后的感人故事中，创作了14万字报告文学《谷文昌》，于2017年由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和福建人民出版社2016年联合出版，而后获全国第十四届“五个一工程”奖。

2020年8月，外文出版社以多种文字推出中国共产党人系列丛书，孙永明所著《中国共产党人——谷文昌》名列其中。这是作者在《县委书记谷文昌》一书（2004年海峡文艺出版社）基础上的另一版本，作品外译，向世界传递谷文昌和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风范。

期间，2003年8月，中组部、中宣部、福建省委在北京联合召开“学习谷文昌先进事迹座谈会”后，中宣部决定将谷文昌作为全国重大先进典型推出。2009年，谷文昌当选为“双百人物”。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与全国200多位县委书记座谈，叮嘱大家要做心中有党、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的“四有”干部时，特别例举了谷文昌，并问及会上发言者之一的东山县委书记，东山现在还是不是“先祭谷公，后拜祖宗”。习近平在福建工作时就多次倡导学习谷文昌，浙江省委书记任上曾作《“潜绩”与“显绩”》一文，称赞谷文昌“在老百姓心中树起了一座不朽的丰碑”。正是在他的亲自宣传下，谷文昌成了和焦裕禄一样家喻户晓的英模人物，也有力推动着作家们接力创作。

二

一个穿越时空的名人和英雄人物，总有不同的作者来为其树碑立传。在建党百年之际，人民英雄的书写更是繁花似锦。也因此，我也成了这样一个接力创作者。

事源于2020年8月中旬，中国青年出版总社副总编辑李师东电话找到我，说他们与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联合发起、共同组织实施“人民英雄——国家记忆文库”出版工程，向建党百年献礼。该文库以中国共产党创建以来的著名英雄为主要写作对象，以中央宣传部发布的“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为主要实体线索，以人民英雄的杰出事迹为主要叙述内容，旨在重温民族复兴英雄史，打造新时代的《红旗飘飘》，为传承红色基因、培育时代新人提供优秀精神食粮。他们在物色作者时，请我加盟，撰写谷文昌。

当时有点犹豫。不说谷文昌已有多人写过，“崔颢题诗在上头”，还能写出新意来？单就只有四个月的创作时间也够吃紧，而且我在完成一部长篇后，刚埋头清理文债，想着喘口气。思考之中看了发来的方案，不料心有所动：第一辑21个书写对象中，竟有李大钊、瞿秋白、方志敏、杨靖宇、彭雪枫这些重量级人物，而且已定作者中，有中国作协副主席、茅盾文学奖得主等，阵容不可谓不强大。有限的名单中，作品创作对象和创作者能有一个福建代表，能不是福建的荣誉？再看文丛的创作要求，也别具一格，要求以纪念设施为依托，以人物、故事为主体，以精神传承为旨归，激活历史记忆，面向广大青少年、部队官兵等群体讲述英雄故事，具体写作方式方法不做统一要求——这倒使人激发了一份跃跃欲试感，文无定法，空间无限。

而且，2021年也是谷文昌逝世40周年。想到他逝世以来，从魂归东山、群众捐资塑像、“先祭谷公，后拜祖宗”，福建省委批准为其树碑、号召学习其精神，到中央批准扩建谷文昌纪念馆（“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谷文昌干部学院（“鲁班奖”），足见他穿越时空的精神感召力量。其人其事，已成为对广大干部群众进行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教育、传承红色基因的范例。

在这样一个时候，书写这样一个人民英雄，对身兼党史研究宣传、文学创作两任，且已出版上千万字“为英雄立传，为社会立德，为民族立魂”之作的我来说，本该义不容辞啊！何况，我在二十多年前创作《叶飞传》《项南在福建》《一生求真——江一真传》及从事党史工作中，接触和采访过包括谷文昌妻子孩子、福建省委书记、中组部部长等在内的大量知情者，查阅过大量档案，多次走进历史发生地，掌握了第一手权威资料，挖掘到许多感人故事和细节，完全可以写一部有别于他人的“谷文昌”。

接下重任后，我结合出版社的策划要求，既忠于史实，严把政治关、导向关，又表现于文学和人学；二是创作中以纪念设施为依托，采取“实体+人物”相结合的方式，做到“人中有物，物中见人”，把人物放到历史的现场来写，以人物、故事为主体，严谨运用史料，激活历史记忆，在抚今忆昔中由此及彼，由己及人，对谷文昌那个时代共产党人百折不挠为百姓造福久久为功的奋斗历程及所创造的历史经验进行深度导读，助于当下凝心聚力奔向全面小康、实现“中国梦”；三是文本文法上以纪实风格大散文书写，每个章节都可单独成篇，通过“我”的视角和讲述，把读者带入历史现场，注重故事的感染力和精神的传承。

投入創作以来，我切实感到，谷文昌并非只是一个过去的人物，也并非一劳永逸就能宣传到头的人物，在今天仍有着仰之弥高的党性、人性、人民性光辉，引领并照亮党员干部和普罗大众的漫漫长途。他的生命是有热度有厚度的，他身上集中体现了对党忠诚、一心为民、敢于担当、求真务实、不带私心的鲜明品格。谷文昌精神是党性人民性的高度统一，是革命传统和时代精神的完美结合，是干事创业激情和求真务实的紧密契合。

完成初稿是2020年底出差途中的内蒙古包头，自觉没有辜负出版社，唯一不合的是，信手写来大大超过了规定的12万字，只好削足适履。获出版社认可并安定书名《谷文昌：只为百姓梦圆》后，我却又开始折腾了，干脆在足本稿的基础上加进内容，不受字数限制再创作，供今后另行使用。一番运筹，真就撸起袖子，进行文本创新，以东山历史和现实的歌谣作引子展开创作，2021年除夕之夜修定了一部20多万字的《谷文昌之歌》。

创作时，我想起20世纪90年代初采访史英萍时，从谷文昌的笔记本上发现他留下的珍贵手迹：“不带私心搞革命，一心一意为人民。”我当时被深深震撼了。谷文昌正是用全部忠诚和行动践行了这一诺言。现在重读这段话，又有一番新的感悟，用今天的话来表述，不正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吗！

谷文昌诚然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楷模，不愧是忠诚干净担当的典范。他质本洁来还洁去，离我们很远，又很近。谷文昌精神正穿越时空，化作新时代、新征程催人奋进的能量。

2021年1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指出，“党的十八大以来，尽管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取得了历史性成就，但形势依然严峻复杂”“反腐败没有选择，必须知难而进”。在党中央强调要继续充分发挥从严治党引领保障作用的今天，在“十四五”开启之时，谷文昌当年惊人的忠诚干净担当、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英雄襟抱、一如既往的家风，依然是常学常新的教科书、营养剂，今天同样需要谷文昌的公仆精神、英雄情怀，需要千千万万个谷文昌！

从《谷文昌：只为百姓梦圆》到《谷文昌之歌》，我与其他作家的创作如果大同小异，何须埋头再写？就是这两部作品，也大有不同。作为书的前者图文并茂，简洁明了，50多张照片说明文字都赋予了我的深情；后者列为2021年度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作品，刊发于《中国作家》今年第6期头条，因为摆脱了篇幅限制，而更追求文史结合、文质兼美。两者既是党史，又是文学，适当纠正了此前的不少讹传。

谷文昌是一位好党员、好干部，无论在当时，还是按今天的尺度衡量，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人物。写作谷文昌，我心有感情，眼有感触，笔下有感动，坚信人们读后当有感奋，当能从他身上获得强大的精神力量和坚定的信念支撑，歌唱英雄，歌唱党和祖国，歌唱美好的未来。

从今往后，肯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佳作涌出。作者和老百姓一样，心中供着这位已融入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非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