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英雄张伯礼

唐风

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2020年1月27日，也就是大年初三早上，72岁的张伯礼院士从渤海之滨飞赴江城武汉。武汉疫情耽搁不得。

临出发前，一切就绪，张伯礼老骥伏枥，壮怀激烈，挥笔写下气势磅礴的《菩萨蛮·战冠厄》：“疫情蔓延举国焦，初二星夜奉国诏。晓飞江城疾，疫茫伴心惕。隔离防胜治，中西互补施。冠魔休猖獗，众志可摧灭。”

武汉的疫情远比想象严重得多。1月27日，张伯礼一下飞机，就深入定点医院、方舱医院、社区，给病人会诊，调查疫情，逐人制订中医治疗方案。夜深沉，张伯礼的工作室灯火通明，他与助手们分析病情，研究中药治疗新冠肺炎的处方。为了疗效确切，取得现场第一手资料，张伯礼面对面地与病人交流，查看危重病人的舌象、呼吸状况、面部焦虑的表情。从某种意义、层次上来说，西医侧重大刀阔斧地冲杀，追求疗效迅速;而中医则温和仁厚，宣肺泄热、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用形象的比喻来说，西医为矛，中医则为盾，矛冲锋在前，救治危重病人，而中医之盾巩固治疗，稳定大后方。张伯礼在医疗方案中提出中西医结合，为抗击疫情指明了治疗方向。张伯礼这一举措，首先得到钟南山院士、李兰娟院士、王辰院士等权威专家的认可，国家卫健委批复采纳，实践证明，张伯礼的医疗方案是切实可行的。

张伯礼夜以继日地工作，抵御病毒的体能远不及年轻人，张伯礼的学生杨丰文深怕老师感染，数次劝阻老师离开病房，张伯礼急了：“人民的生命重于泰山，大疫当前，医生就是战士，就要往前冲！”

疫情突如其来，张伯礼院士提出，必须马上对病患者分类分层管理、集中隔离。建议征用学校、酒店作为隔离观察点，给患者普遍服用中药，用“大水漫灌”的方式达到早期干预的目的。张伯礼的建议是行之有效的，成为武汉人民抗击疫情的生命线。2月12日，张伯礼率领209名中医“国家队”进驻江夏中医方舱医院。2月14日开舱至3月10日休舱，在张伯礼的带领和精心治疗护理下，江夏方舱医院收治564个患者，治愈出院392人，其他患者在江夏方舱医院休舱后转诊他院。患者通过服用中药、打太极、练八段锦、做按摩、做敷贴、做针灸等全套中医疗法的救治，截止到“休舱”这一天，病人实现了零转重、零复阳，医护人员零感染。

一切归零，这一天正好是张伯礼的生日。这是一种巧合或者是冥冥中的期盼？张伯礼舒心地笑了：“这是送给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张伯礼毕竟年岁大了，日夜奔波，心理压力太重，大家最不情愿看到的一幕发生了。2月15日，身心疲惫的张伯礼胆囊炎急性发作，腹痛难忍，累病在抗疫的战场上。中央指导组强令张伯礼住院治疗。经检查，张伯礼胆囊已经化脓、胆管结石嵌顿坏疽了。张伯礼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工作不能停下来，但又不得不停下来。手术前，张伯礼院士约法三章：一、手术过后，中医治疗抗疫的情况必须向自己定时汇报;二、不要将病情通报家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三、手术除了领导与身边的几位助手知道，不要扩散出去，以免扰乱抗疫大局。

大病在身，大疫当前，生命的抉择中，我们的院士义无反顾地选择人民。厚德载物，大医救国。有这样的民族英雄，难道说我们还有什么不可战胜的吗？

19日，张伯礼自己签字，在武汉接受了微创胆囊摘除手术。术后，张伯礼院士笑称把胆留在了武汉，与武汉人民肝胆相照！

张伯礼手术后的第三天，他的儿子、天津中医药大学第四附属医院执行院长张磊，带领天津市第十二批援汉医疗队来到武汉。来到武汉张磊才得知父亲的病情，他准备前往医院看望父亲，不料，电话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大疫当前，人民的生命为重，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有党和国家照顾，你不必前来探视！”

接到电话，张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父命难违，按照父亲的要求，张磊没有去探望父亲，而是直接去了江夏方舱医院住地，父子双双战斗在抗击疫情的战场上。按照统一部署，3月17日，没有与父亲谋面的张磊与援汉医疗队返回天津，张伯礼依然坚守武汉。

手术后第三天，张伯礼又投入紧张地救治工作。张伯礼说：“仗正在打，我不能躺下。宁负自己，不负人民！”工作紧张起来，张伯礼的工作餐就是一碗泡面。张伯礼坦言：“我没有考虑自己的年龄与病情，来了就要战斗！人民的生命高于一切，这种情况不能讲条件，也没有必要讲条件。”

张伯礼在武汉奋斗了整整81天，用传统中医救治了武汉人民，大爱无疆的精神也感动了武汉，锣鼓喧天，巨幅标语高悬在武汉的藍天，在武汉人民夹道欢送时，张伯礼流泪了：“我为大武汉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任何一位中国人都会这么做，武汉人民太热情了，礼仪太隆重了！”坐上返程的飞机，张伯礼思绪万千，赋诗写道：“山河春满尽滌殇，家国欢聚已无恙。两月敢忘江城苦，十万白甲鏖战茫。黄鹤一眺三镇秀，龟蛇两岸千里黄。降魔迎来通衢日，班师辞去今归乡。”

2020年8月11日，党中央授予中国工程院院士、天津中医药大学校长张伯礼“人民英雄”国家荣誉称号，国歌声起，这位老人走进金碧辉煌的授奖大厅，走向颁奖台……“抗疫中，我仅是普通的一员，做了自己应做的事情，有些同事日夜奋战，甚至献身在抗疫的战场，比及他们，国家授予我的荣誉太重了;同时，荣誉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对博大精深的中医学的肯定与最高嘉奖！”张伯礼院士接过金光灿灿的奖杯，几度哽咽……

（责任编辑/刘大伟 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