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杭州天目里：独善其身的设计策略

张路峰

设计：伦佐·皮亚诺事务所

地点：杭州西溪

规模：23.4万平方米

时间：2020年

城市环境下的建筑设计总要依据城市所提供的线索，遵循场地周边城市空间的肌理和秩序，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当设计对象所在的外部环境缺少可以依据的结构性肌理线索时，应该怎么入手呢？伦佐·皮亚诺的杭州“天目里”项目给出了一种回答。

欧洲城市空间原型就这样被皮亚诺直接搬到了中国杭州，却也并不显突兀。天目里所在的区域位于西溪湿地附近，周围都是典型的城市新区，没有明显可以遵循的肌理秩序，甚至有些地块还是空地，或者正在施工中，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在这种情况下，天目里采用了可谓“独善其身”的策略，在场地中央开辟了一块大约130米×95米的矩形空间，与周边建筑高度形成的比例关系非常接近欧洲城市广场，成为该地区明显的空间锚固点。有了这样一个界定明确的城市空间体，周围的建筑就自然获得了“界面”的身份，其形态也就获得了设计上的自由（图3）。

图3：天目里及其欧洲原型

在天目里项目中，皮亚诺引用了欧洲城市广场的原型，翻转了中国城市空间的“图底关系”。建筑群以广场为主体，广场周围的建筑充当了围合空间的界面（图1）。在皮亚诺的设计文本里，我注意到一张马德里马约尔广场的参考图片，这张图片清楚地表明了设计者的意图。马约尔广场是在马德里老城区的一片混乱中整整齐齐“切”出来的一个矩形广场，长宽尺寸约为118m×82m（图2）；这类城市在西班牙乃至欧洲城市中都是比较常见的，如毕尔巴鄂的老城区中的“新广场”（Plaza Nueva，长宽尺寸约为66米×54米），就是在不规则的旧城街区中硬生生“切”出来的规则空间，它像一个无顶的房间一样，周围的建筑虽然年代不一，风格各异，但都变成了房间的“墙”。

图1：天目里周边环境

图2：马约尔广场周边环境

这种独善其身的设计策略在阿尔瓦罗·西扎的中国项目中也有体现。在淮安实联化工办公楼项目中，同样面临着没有环境线索可依的情况。厂区的布局遵循生产工艺的要求，没有任何宜人的空间和可理解的秩序，在这种情况下，建筑师选择把建筑建在了不可能的地方—— 一个厂区内蓄水池的中央。水池像镜框一样，把工厂屏蔽在外部，给建筑制造了自由表演的机会（图4、图5）。

图4：淮安实联化工厂区位图

图5：淮安实联水上大楼

这让我想起了那句著名的扎哈之问：“如果你旁边有一堆屎，你也会去效仿它，就因为你想跟它和谐？”这句话曾被某些中国人当成是一种冒犯。平心而论，独善其身是个颇为有效的设计策略，至少对于某些糟糕的中国城市现状，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