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见证云南铁路早期党史

■ 孙小涵

1910年通车的滇越铁路，不仅拉开了云南近现代工业化进程的序幕，也为云南地下党组织早期活动贡献了独特的力量。

从云南铁路档案馆和早期党组织的成立旧址和活动地点中，笔者不仅亲切地感受到党在早期的活动，也对当时艰辛的历程敬佩有加。那段时光是中国共产党党史中的一个独特部分。

滇越铁路苦难而艰辛

1904年1月25日，印支总督杜美正式批准从河口经蒙自、开远、宜良到达昆明的滇越铁路云南段修建。建筑公司从中国广西、四川、天津、广东、福建等地陆续招来工程人员和劳工修筑滇越铁路。

据1910 法文版《云南米轨铁路》（也称《滇越铁路》）记载：从南溪到湾塘地段施工人员大约有15000 名左右。全线施工人员“60700 人，不含云南、四川”，“死亡12000 人，单是南溪地段死亡的人数大约就有10000 人”。

清政府湖南候补道沈祖燕，1907年对云南进行“实地调查”，在《幻影谈》中记述，筑路劳工“不下二三十万人”“死亡不止六七万人”。

两者差距巨大，100年来，无论研究者还是铁路工作人员，都认为滇越铁路工程艰巨、修筑艰难、维护运营更难。至于具体的死亡人数比较倾向于法文版的《云南米轨铁路》说法，并没有完全采用沈祖燕的“调查”。即便特殊年代，也只是编成“一根枕木一滴泪”“一根钢轨一条人命”等含糊的说法。

这本《云南米轨铁路》法文版的档案资料，共分为上下册。下册为工程图纸。上册类似于今天的工程竣工报告，详细记载了从勘测设计、施工以及各个工程部位的情况和未来修建计划预测等，内容详实。成为后人研究滇越铁路的最重要的文献档案之一。

与此同时，云南铁路档案馆里还存有大量竣工照片。大约每300—500 米就有一张照片。对照这些照片可以看出，线路区间和未经衬砌的隧道，与当年没有多少变化。

滇越铁路滇段工程从1903年10月（光绪二十九年九月）开工，至1910年1月30日（宣统元年十二月二十日）通车，历时6年3 个月。

由于工作关系，笔者十多年来频繁走进滇越铁路的车站、桥梁和隧道，实地感受《云南米轨铁路》和照片档案带来的震撼：百年物事人与非，山川无恙路还在！

党的活动危险而坚定

滇越铁路和分段通车的个碧石铁路，从党成立以来，一直受党组织关注。云南早期地下党资料显示，党及时地将优秀分子派往铁路沿线，把党的种子根植于铁路。

1926年11月党组织一成立，中央就把许多优秀的党员、共青团员派往铁路沿线。中共云南省临委委员杜涛、刘林元、巨伯年等优秀分子在蒙自、芷村、阿迷（开远）等按照党的要求，领导职工群众开展了一系列革命斗争。

运行中的人字桥

查尼皮（张文海拍摄）

1927年“四一二”政变后，全国形势逆转，中共党组织经受住了严峻考验，活动被迫转入地下斗争。

到1928年，中共党组织在云南成立了10 多个党支部，其中铁路就有可保村车站、宜良车站、阿迷州车站（开远）、芷村车站、蒙自车站等5 个党支部，党员人数33 人，占全省的5%。

由于铁路企业的积极努力和特殊地位，中共中央从1928年2月起到1930年至少有5 次来信。存于中央档案馆的“中央来信”内容指示党组织：云南党组织要加强对铁路工运工作的领导。综合这些来信，我们可以完整地了解党的指示精神。

首先，要认清铁路工人的斗争性质：“铁路工人的斗争是含有反帝国主义的，由他们把影响传布到安南工人、安南华工的营垒中，阶级斗争的队伍会更加扩大”。

其次，注意斗争方式。根据斗争形势发展，中共中央不时来信，指导云南工作并纠正在铁路开展工作时的倾向，1928年11月来信就要求云南党组织：“应使其尽领导沿路矿山、城市工人运动的责任，尤其是对农民运动容易发生亲密关系，这也是应该注意的”。

第三，不能落在群众之后和出现“铁路党”现象。1929年5月，中共云南省临委委员李鑫、巨伯年、杜涛相继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革命一时处于低潮，转入隐蔽斗争。这种方式不仅被中共中央否定，而且还受到严厉指责：“这证明了什么，证明党落在了群众之后”；“取消铁路上的总支部，而将各站的支分部编入地方组织之内。这样，既可以避免形成铁路党的现象，更可以使各铁路站上的支部多起核心作用，党的影响更易于扩大”。

云南第一次党代会会址查尼皮

中共中央来信，尽管只出现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但却永远留在了滇越铁路历史中，成为滇越铁路的一个耀眼印记。

铁路党员活跃而慷慨

综合研究铁路和地方党组织保存下来的各种档案资料和一些汇编文献，我们可以真切地感知到当年先辈们激昂奋进、慷慨赴死的精神。

1928年6月的一天，刘林元召集滇越、个碧铁路工人代表在阿迷（开远）火车站召开会议讨论铁路工运工作，李鑫到会指导。会上成立了云南铁路总工会，刘林元任主席。7月，云南铁路的第一个党支部在芷村车站成立。从此后，工人运动有了组织的领导。

有了斗争基础和基层组织，中共云南省特委根据1928年5月《中央致云南临委的信》中，要求中共云南地方党组织“召开一次扩大会议、产生5 到7 人的临时省委”的指示精神，于1928年10月13日在芷村火车站附近的查尼皮村召开了中国共产党云南省第一次代表大会，会期2天。出席大会的有各个方面的代表及中央派回云南工作的张舫等共17 人。其中从昆明来的代表均乘滇越铁路火车到达芷村，然后由刘林元护送到会议地点。

中国共产党云南省第一次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了由陈廷禧、吴少默、张舫三人组成的中共云南临时省委，陈廷禧任书记，陈廷禧、吴少默、张舫为常委，吴澄、陈家铣为委员，杜涛、杨立人为候补委员。

在中共中央的多次指示和中共云南临委的领导下，云南地方党组织和群众组织发展迅速。在中共云南省第一次党代会后，党组织在“争取群众，团结群众，巩固工会和农民协会”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使党组织的负责人几乎全数暴露，许多骨干分子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注意。

1929年3月，在中共蒙自火车站党支部和支部书记巨伯年的领导下，个碧铁路3000 多工人罢工，要求加薪，沿线车站的工人都投入了斗争。罢工斗争持续一个星期，铁路当局被迫同意加薪百分之二十，加津贴百分之二十。云南铁路史上第一次工人罢工取得了胜利。

1929年4月，李鑫准备在个旧马拉格矿发动工人武装暴动，不幸的是，这一机密被一位技术工人醉酒后泄露，导致了严重后果，李鑫、巨伯年等被捕后遇害。

1930年底，历任中共云南特委书记、省临委书记、省委书记的王德三被害，中共云南省委机关被破坏，共产党在云南的革命斗争遭受了严重损失。

王德三、李鑫、刘平楷、巨伯年、杜涛等一大批英烈血洒高原、血溅铁路，但他们在云南各族人民和铁路职工心里镌刻下永不磨灭的英雄群雕,播下了革命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