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图像学方法浅析《阿尔诺芬尼夫妇像》

马林

【摘 要】图像学理论是一种用来研究图像意义的专业理论，通过前图像志、图像志和图像学三个层次，将其进行深度化的解析。《阿尔诺芬尼夫妇像》由扬·凡·凡艾克创作，它描绘了阿尔诺芬尼夫妇结婚时的场景，本文用图像学的方法，从时代背景和宗教角度，探讨其内在的美学价值和真实意图。

【关键词】阿尔诺芬尼;图像学;扬·凡·艾克;潘诺夫斯基

扬·凡·艾克（Jan Van Eyck）生在荷兰马斯特里赫特附近的马塞克城，是14世纪末15世纪初尼德兰地区著名的画家。《阿尔诺芬尼夫妇像》长 82cm ，宽 60cm ，现藏于英国国家美术馆。该画主要选用了乔凡尼·阿尔诺芬尼（ giovann arnolfin ）及其妻子琼尼·德·切纳米（ jeanne gename ）新婚的場景作为创作题材，将当时人们的生活面貌缩影到画面中，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和社会内涵。

一、潘诺夫斯基的图像学概述

图像学一词源自于希腊语“图像”，主要用来研究绘画的历史、意义和社会文化。最早提及“图像学”的著作是1593年理帕发表的《图像学》，但并不是我们学习的“图像学”，而是“图像志”。16世纪下半叶，乔丹尼贝洛里在《艺术家传》的一篇引言中明确地公开宣称，我们需要特别重视和十分关注一些艺术作品的绘画形式和艺术内容，他在其后的写作中大胆地尝试怎样去重新辨认一些艺术家的绘画以及作品的艺术形式和内容主题，调查他们背后的艺术史和文字文化渊源，并进一步探寻其深层次的艺术意义，这也就是早期对于图像志的认识。19世纪末，法国著名学者马莱提出“图像学”，“图像学”才最初被人们看成一个艺术学科中的门类，但在研究上受到很大限制。直到20世纪30年代，瓦尔堡研究所才创建了完整的关于"图像学"的研究理论，并由欧文潘诺夫斯基引向纵深。潘诺夫斯基尊重构图原理与图像意义，图像学的核心是平面构图的结构必须要与图像背后纵深的历史意义相匹配，最终衍生出画面的象征意义。

潘诺夫斯基在《图像学研究：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人文主题》一书中，对“图像志”与“图像学”的问题做了较为系统的理论阐述。在这本书中，他将图像学的研究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前图像志"，即事物本体在视觉上可辨析的基本形式。第二个层次“图像志”，图像志的首要目标之一就是确定在绘画和艺术作品中所需要描绘的主体内容是什么，呈现为图像故事和寓意的世界，再通过研究特定的历史文化，将作品与各种文献以及类似的图像相对比，揭示艺术家想要传达的深层意义。第三层次“图像学”抛开表面的图像，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画家想要传达的“个性”。画家融合诸多元素并凝结在绘画作品中，以一种个性化的方式展现出来，而研究者需要通过这些艺术作品读懂人类“共性”的发展。

二、以图像学角度分析《阿尔诺芬尼夫妇像》

（一）前图像志层次

13世纪前后，美第奇家族渐渐在欧洲崛起，并且成为促进欧洲绘画发展的重要动力。作品《阿尔诺芬尼夫妇像》的主人公阿尔诺芬尼，是美第奇家族在尼德兰地区重要的画商。扬凡艾克第一次运用油画方法，描绘新兴的资产阶级贵族人物形象，不但完美地再现了这对夫妇的形象与个性化特征，而且还针对室内环境与物品进行了极为细致的刻画，再现出15世纪上层贵族的生活风貌。画面中所描述的主要情节是阿尔诺芬尼与其妻子琼尼之间举行了婚礼的生活场景，暖色的太阳从左边的房间门口直接照射进了室内，阿尔诺芬尼身穿一件紫色的皮毛大衣，褐色的头纱和披风增加了高贵的气质，黑色宽沿的礼帽与其妻子的白色头纱之间形成鲜明的对比。在画面的下方，分别是画着一条小狗和一双男主的木屐。挂在房顶的吊灯无疑被认为是家庭财力的一个象征，墙上的一面镜子投射出门口的影像，镜子的边缘描绘着关于基督的十个故事，镜子上方由扬凡艾克亲笔签名，写着" jahannes de eyck fuit hic 1434"意为"14345年扬凡艾克在此"。整幅画面把文艺复兴时期自然主义气息与中世纪象征意识形态体系进行了完美地结合。

（二）图像志层次

图像志主要研究的是画面的主题和意义，《阿尔诺芬尼夫妇像》创作于中世纪末文艺复兴初的尼德兰地区，受基督教影响，宗教色彩浓厚，扬凡艾克将画面中每一件物品都赋予了深刻的象征意义。

主人公阿尔诺芬尼和他的妻子在这幅画的中央，两人双手搭在一起，这样是一种对婚姻的宣誓，新郎举起了右手表示着对自己妻子的忠实，而他的妻子把左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不仅代表着忠诚，还暗示着自己的生育，新娘的头纱也是白色的，这是虔诚、贞洁的象征。男人身边的木屐代表着婚姻的神圣和纯洁，在《圣经》（新约约翰福音）第三章中明确写道"上帝曾说过！别靠近这里;把你脚上的鞋脱下，因你站立的地方是圣地。"此处加以援引基督的一句话去表达其纯洁。窗边的苹果让人想起伊甸园的原罪，窗下柜子上放的三个金桔不仅是健康的象征，它还是财富的代表，因为当时的尼德兰只有贵族才能吃得上桔子。床头木雕展示的就是圣玛格丽特战胜了恶龙，这类似于中国的送子观音。都是代表着多子多福。挂在房顶的金色吊灯上点燃了一直白色蜡烛，蜡烛象征着基督的存在，他传达基督对人们的祝福和监督，蜡烛之光是则是纯洁之光，象征着婚姻的纯洁，另外，蜡烛还代表着时间的流逝，祝福着夫妻两人白头偕老。

墙上悬挂的这面镜子无疑是这幅绘画最令人感到关注的地方，镜子不仅被认为是上帝对一切智慧的象征，也是我们明理做人的榜样和标准。镜子的四周描绘着画有十幅圣经的故事，八幅是耶稣受难的故事，两幅是耶稣复活的故事，这些都警示了人们的生命短暂，镜子中映出整个房间，房间中多出了扬凡艾克本人，镜子上方写道“ jahannes de eyck fuit hic 1434’，这很可能被认为是阿尔诺芬尼夫妇婚姻结婚证明。

（三）图像学层次

作品的自然再现和主题、意义只是图像学的基本分析，画面的文本价值和真实意图才是图像学真正要研究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既是一幅日常的民俗画，也是一幅严肃的宗教画，具有强烈的宗教仪式感。在中世纪时期没有婚礼仪式，只要两厢情愿，或者是门当户对，便可以组成一对夫妻，不需要教会和法律证明。没有教会证明的婚姻在当时混乱的社会相当不坚定，于是出现了记录婚姻的绘画。画面中夫妻两人双手交叠在一起，这是一种欧洲的结婚习俗，叫做"交手婚"。在尼德兰还有一种习俗叫做"左手婚"，女主人将手叠放在男主人的手上，这在当时的意思为放弃继承权，这也是婚姻协议的一部分。还有镜子上方签名"Jahannes de Eyck fuit hic 1434"，这是扬凡艾克在场的证明，他代表了牧师作为见证人，证实了这桩婚姻的合法性。扬凡艾克用一幅肖像画，从主题选择、人物刻画到背景描绘无一不透露出宗教与人文气息，显示尼德兰地区独有的民俗特色。看似描绘的是简单的婚礼现场，但是其中隐藏的故事需要后人深入研究。中世纪末到文艺复兴初期，绘画不再是简单的宗教宣传，画家也不再只为教廷服务，新崛起的贵族为了张显自己的身份，开始雇佣画家为自己作画，平民也会在特殊日子请画家记录自己的生活。资产阶级已经开始涌向上流社会，中世纪和文艺复兴的冲突不断发生，宗教依然占领主导地位，人们已经开始由以神为主导渐渐转向以人为主导，这些都是图像所展现给观者的更深层的意义。

三、结语

潘诺夫斯基的图像学理论是用来研究和探索图像的本质与隐藏在背后的意义。本文用图像学的方法解读了扬凡艾克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通过研究画中元素，探索每个事物的象征意义，结合尼德兰的历史与宗教习俗，找到作品真实的用途和意义。虽然《阿尔诺芬尼夫妇像》与我们相差几个世纪，我们依然可以通过图像学的研究方法准确地解读得出那些隐藏在这幅作品背后的含义，我们在这幅画中能够更好的了解一个艺术家，以及他想要透过自己的作品来传达出的意义，从而提高我们对于艺术的鉴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