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
武老姜丢了一只羊。确切地说,是丢了一张羊皮。
如果真是丢了一只羊,那一定是东山上的那匹狼叼去了。每次武老姜去东山放羊,那匹狼都在山顶向下张望,望他和他的那群羊,还有他的那条叫细花的牧羊犬。每次那匹狼一出现,细花便龇着牙咧着嘴吼叫着冲向它。可每次冲到离狼十几米远的地方便止步不前了,冲狼狂吠发狠。细花还是怕狼的,之所以每次冲向狼,都是因为武老姜在后面站着。狼再恶,也是惧着人的,何况,武老姜的手里总是拎着家伙什儿。每次,那匹狼都是在细花的狂吠中无声地站立一会儿,然后转身跑回山的那边。
可现在丢的是一张羊皮。昨天有人买了一只羊,让武老姜给杀了弄干净,拿着净羊走了,羊皮没要。武老姜就把血淋淋的羊皮平铺在低矮的仓房上面,等着晒干留着做件羊皮袄的。可没想到,今儿个放羊回来,仓房上面的羊皮便不见了。屯子总共没几户人家,没谁会来偷拿他一张羊皮的。如果需要,是会开口管他要的,他也一定会慷慨给予,没必要偷偷拿去的。可他们不拿去,那张羊皮又会去了哪里呢?
第二天去放羊,来到东山坡,武老姜抬头往山頂望了一眼,每天他都要往山顶上望一眼的,这已经成了习惯。可今天竟然没有看到那匹狼。武老姜就愣怔了一下,那匹狼怎么没出现呢?武老姜正纳闷呢,那匹狼就出现在山顶,像是瞬间从天而降。武老姜心里就说不清地松了一口气,笑骂了一句:“也有来晚的时候啊!”
武老姜的骂声还没落,细花已经吼叫着向山顶冲去。
武老姜跟在羊屁股后面挖了半筐野韭菜后,才发现细花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了叫声。好像细花的叫声早就没有了。武老姜抬头去望山顶,那匹狼也不在了,山顶上空荡荡的,只有风从山顶上徐徐地流下来,缓缓地打在羊群身上,掀起一朵朵白云。武老姜心里有些慌,连忙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细花,冲向山顶那匹狼的细花,跟那匹狼一起不见了。武老姜丢下筐,拎着刀冲向山顶。
武老姜冲到山顶,便看到了细花,还有那匹狼,在山的背后,一匹狼、一条狗在嬉戏着。
武老姜顿时傻了眼,怔怔地望着远处的狼和狗。这怎么可能呢?
武老姜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一匹狼和一条狗在嬉戏,在你推我搡的。那匹狼玩耍了几分钟后,便跑向不远处打几个滚,然后又跑回来,同细花接着玩耍。这个举动,反复多次。
那匹狼打滚的地方泛着一块白,武老姜极目望去,终于看清了,心里不禁惊叹了一声:那块白不是昨日丢失的那张羊皮吗?那匹狼竟在羊皮上反复打滚后,再同细花玩耍。
武老姜悄悄地退下了山顶。
武老姜眯了一小觉,睁开眼睛时,细花已经在身边了,看看他,又快速地躲开了他的目光。武老姜摸了摸细花的脑袋,闻了一下细花的身上,拍了拍细花说:“还是羊的味。”
细花摇了一下尾巴。
武老姜的眼睛突然就酸痛了一下,用手揉着说:“那匹狼……也是太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