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数学考了不及格②

叶倾城

“你们现在已经三年级了，还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考试吗？而且这位同学做完了，也不肯好好检查，前面最简单的口算题也有错，43除以6是7余1吧，她写了个1余7。这都是一眼能检查出来的，但她就是不肯检查，宁愿把凳子动得乱响，打扰其他同学。”

小满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昨天有意不提醒她，就是要让她吃吃苦头，让她知道粗心的后果。”

小满的眼泪无声地掉了出来。她不想给同学们看见，硬撑着，把数学书立起来，挡住了眼睛。

朱小弟一偏头看见：“小满你干吗？这样你怎么看黑板。”

一拉她的课本，看见小满一脸的泪水，朱小弟大吃一惊：“你怎么……”朱小弟咬一下舌头，压低了声音，“喜羊羊老师说的是你？！”

小满难过得都不想和他说话。她都没法想象，晚上怎么把卷子给妈妈签字呢。

果不其然，妈妈看到小满的卷子，脸顿时煞白：“谷小满，这是怎么回事儿？”

妈妈和喜羊羊老师通过电话后，更加疯狂了：“你上课不专心听讲，你考试也不专心;你平时作业不检查，你考试也不检查。谷小满，你想上天吗？”

怒火在妈妈脸上熊熊燃烧着，她逼近小满的样子，让小满想到电影里的黑女巫。小满“哇”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暴跳如雷：“你还哭？哭什么哭？一批评你就知道哭，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错在哪里？”

小满哭得不可开交，一边抹眼泪一边还在想：挨了批评，不哭难道笑吗？妈妈都气成这样了，哪家的孩子笑得出来呀。

妈妈越说越气，从小满一年级说起来：“你从来都是这样，不细心、不检查，犯懒——你懒那几分钟有什么用？就为了能看小说、能乱跑！从今天起，所有课外书不许看，放学不许去和小朋友玩，回家做卷子，每天做十张。”

十张？好多呀。分不分正反面？不分還好，如果分，岂不是有二十面。那肯定做不完，晚上不能睡觉了，早上起不来会迟到。小满想到这悲伤前景，哭得更伤心了。

妈妈也就更生气了：“还有，不许看电视，不许玩平板电脑，睡前不要和我抱抱，直到你成绩搞上来！”

啊？连和妈妈抱抱都不行了？小满噎（yē）了一下，越发号啕大哭。

姥姥从厨房出来了：“小满，妈妈批评你都是对的，老师也是对的，听讲要专心，做练习要仔细。你们老师教过你验算的方法吗？”

小满哽咽着答：“教了。减法用加法验算，除法用乘法验算。先看尾巴再看头。”

“对呀，那我们待会儿再找一套卷子来试试。好，洗洗脸、洗洗手，吃饭吧。”

妈妈大喝一声：“吃什么饭？都不该给你吃好的。”

饭都没得吃？小满刚努力停住眼泪，听妈妈这么一说，嘴巴马上一扁，像吹喇叭一样又拉开腔了：“呜呜呜，哇哇哇……”

“行了，”姥姥制止妈妈，“孩子是要教育，但没有不让孩子吃饭的道理。身体饿坏了，脑子更不行了。肖晓，你也控制一下自己，教育不是靠吼的。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导师，你看你那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小满跟你学丑态呀？”

姥姥牵过小满的手：“哭得跟个花脸猫似的，来，姥姥给你洗洗。”就要带她去卫生间。

妈妈气得跳脚：“不许走，我还没说完。”

姥姥也提高了声音：“你当年考零分的时候，我也没像你这么发疯吧？”

小满一下子惊得忘了哭。

妈妈也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读书早，年纪小……”

“小什么小，那时你都初一了，小满才三年级。”

什么？妈妈初一还考过零分？小满怯怯插嘴：“可是你们不是告诉我，妈妈小时候成绩很好吗？小升初是年级第四，中考是全市第多少名……”

“对呀，”妈妈找回了底气，“我那次就是一时失误，不能说明问题。”

姥姥说：“就兴你一时失误，小满就不能失误？你的不能说明问题，她的就能？”

妈妈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都这样长大的，学习都是起起落落的。好，家长鼓励继续努力;不好，家长帮忙找原因，再鼓励奋起直追。鼓励为主，懂不懂？”姥姥不再理妈妈，径直带着小满去洗脸吃饭了。

那天临睡前，小满去姥姥床前偎一偎，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妈妈真的考了零分？”

姥姥笑了：“何止零分，还连续三个零分。她第一次抄作业，就抄错了题目。老师打个大叉，零分重做。她呢？居然都不检查下题目，继续照着错的抄，老师只好再打个零分，让她做第三次。居然有那么不动脑子的，第三次又错了。老师都没办法了，放学后找到家里来，我才知道。”

“那后来呢？”

“还不就像你妈妈教育你一样教育她。”

小满衷心地说：“妈妈运气比我好，她有你这样的妈妈，你就不会像她一样，看到成绩不好就发脾气。”

姥姥“哧”一声笑出了声：“我现在是你姥姥，当年可就是一个年轻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呀。”

小满想不通地张大了嘴巴：“你也对妈妈发脾气了？”

姥姥点点头：“比你妈妈今天发的脾气还大，你姥爷说我的火气都快把房子点着了。睡吧，小满。”

那个晚上，小满就跟姥姥一起睡了。姥姥关了灯，黑暗与睡意一起漫上，小满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像妈妈和老师说的那样，要细心、要专心、要上心、要走心，当个学霸。

还有，上课不要在凳子上坐立不安了，连朱小弟都说：“那声音太刺耳了。”

不过，到第二天醒来，可能她又忘掉了这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