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虽然少年伴随着贫穷,青年伴随着迷茫,中年伴随着奋斗,但很幸运,也很幸福。因为我在最重要的三个学习阶段,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好老师,他们点亮我的智慧,助我渡过难关,启我发奋努力。其中小学时代的王成华老师、中学时代的廖新文老师、研究生时代的刘永康教授对我的影响尤为突出。
在我记忆深处,最快乐的事就是听王成华老师讲《第二次握手》的故事。我读小学的那个年代(1975—1980),学校分为公办小学和民办小学。我就读于中心村的民办小学,全校只有两个年级,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且两个班还处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也只有两名教师,一名教师上一个班,桌子、板凳都是学生自己从家里搬去的。
大约读到三年级时,我们换了一位帅气的男老师,名叫王成华,长期和我们“混”在一起,同学们特别喜欢他,我也不例外,是他的忠实“粉丝”,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无论在课堂上,还是在他家里,甚至一起出去春游,王老师给我们讲了许多故事,让我们如痴如醉。尤其他讲《第二次握手》,给我种下了长大后要当科学家的梦想。
现在想起来,王老师是一位很有情怀的青年。很可能他也被《第二次握手》中的苏冠兰、丁洁琼、叶玉菡的爱情故事所感染,讲故事时深情款款,纠结缠绵,无奈唏嘘,泪眼朦胧,我们也跟着一起叹息,腮边留下泪痕。然而,当讲到科学家们制造氢弹所取得的成就时,讲到丁洁琼因反对使用核武器而被美国监禁时,讲到丁洁琼回归祖国抛下个人恩怨投身科研时,他就激情飞扬起来,一会摩拳擦掌,一会义愤填膺,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喜极而泣。
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我对丁洁琼肃然起敬,把她当作我的榜样,幼小的心灵里便树立了科学家的梦想。我的成绩越来越好,王老师也时常摸着我的头对同学们说“这是科学家的大脑”,同学们给我取了一个“科学家”的绰号,我很享受这个绰号,更加洋洋得意,学习成绩居全班第一。大约在四年级的时候,王老师给了我一本《算得快》的书,我很快学会了书中提供的速算技巧,计算速度全班没有一个人能超过我。我在五年级时,初一的数学题基本上会做了,小学毕业考试时我的数学得了95分(满分100分),成绩位于整个临巴区第一名,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小镇上第一次创造了奇迹。
教育是心与心的碰撞,是激情与激情的传递,是身体力行的现身说法,是默然无声的熏陶感染。不知王老师学没学过教育学、心理学,只知王老师生动鲜活、激昂上进的形象让我永生难忘,他的一腔热血无形中给我播种了科学家的梦想,激励着我不断前行、越障、提升。
我读了四年初中(1980—1984)。那个年代,国家很穷,农村很落后,我家是那个偏僻乡村最为贫困的一户人家。母亲在我8岁那年不知什么疾病撒手而去,上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三个姐姐都因家里贫困早早地出嫁了,哥哥比我大两岁。听我父亲说,我家主要是因为母亲长年卧病在床才导致家里欠下了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
我读初二时,廖新文校长来到了我们学校。他对我出奇地好,认为我学习刻苦,本分,不乱来,成绩好,对我特别地照顾。那时,由于家里没人做饭,我上午放学回家,自己做饭,下午的课总是迟到。放学回家总有做不完的农活,很少有时间学习。廖校长主动找到我父亲,让我住在他的宿舍里。后来我就与廖校长一家人同吃同住。当时廖校长的夫人在老家(距离学校有10多公里)种庄稼,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学校里读小学,口粮十分紧张,我的到来,无疑又增加了他很多负担。现在想起来,他实在过得不容易啊。
就这样,我享受着教师子女的待遇。在廖校长的带动下,我的各科老师都对我特别地好。中考预考,我考到了全县第3名,正考时我考到了全县第12名,顺利地进入渠县师范校。那时我被称为临巴区的“独生子女”,因为临巴区的13所学校,考上中师、中专的只有我一个人,也是我们村自解放以来第一个获得“铁饭碗”的人。这是天大的一件喜事,给锡溪中心校长了脸,没有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
我记得,读初中时,有两个暑假是在廖校长老家向光村度过的。在他家里,我和他的儿子宗万和女儿宗足一起游玩,一起看书。宗万和宗足都比我小得多,在读小学,他们的数学题对于我来说就太简单了,当他们遇到难题时,我总能及时地为他们解决。但是,宗万看的书却比我多,他能把《水浒传》里的每一位好汉的姓名、绰号及事迹倒背如流,能把《西游记》的情节表述得清清楚楚。我自感惭愧,在廖校长家里仔细读了《水浒传》与《西游记》,接着又读了姚雪垠的《李自成》,许仲琳的《封神演义》。这些古典小说是廖校长提供给我的最早的文化营养。他的孩子在廖校长的影响下,养成了读书学习的好习惯,一个考上了大学,一个考上了中师。
当时我有一本字典,把前后几页都弄掉了,廖校长发现后,竟然表扬我有勤查工具书的好习惯,把字典用到了十分破烂的程度,还叫他的子女向我学习,我听后十分惭愧,但也暗下决心,今后多查工具书,不要一味地去猜。我读古典名著时嫌查工具书太麻烦,很多不识的字都是猜的,自然也就一知半解。现在回想起来,廖校长这种不着痕迹的教育方式,其实是最智慧的一种方法,对我的教学生涯启发很大。
廖校长对于我的影响,更多的是他朴实、刻苦和昂扬向上的生活态度。20世纪80年代初,他时常穿着干净、整洁的蓝布衣服,留着平头,面带微笑,站得笔挺,走路时节奏很快。房间整理得规规矩矩的,寝室地面虽凹凸不平但却干干净净,各类书籍排放有序。特别是他一手楷书字,简直是无可挑剔,书写又快又美,他的“钢板”字(刻在蜡纸上,然后油印)更是笔力千钧,一丝不苟。他毕业工作时是中师文凭,后来进修获得了中文专业的专科文凭和本科文凭。他进修学习的认真态度与其他人有很大的區别,他不仅在于能获得文凭,更多的是全身心的投入。记得我中师毕业后,也开始自考中文专业,但与廖校长交流时,他谈到的很多东西我竟然一无所知,十分惭愧,这才使我对学习认真起来。
廖校长每天早上要坚持晨读,曾与他的儿子和女儿一起比赛背诵;每天早上坚持跑步,数十年从未间断;坚持洗冷水澡,无论天寒地冻。
我读中师时,廖校长经常来看我,并给一些鼓励,还带我到饭馆里吃一顿。他认为,凭我的能力,今后成为一名研究生是毫无问题的。当时,连获得专科和本科文凭,我都没信心,硕士研究生距离我太遥远了,总认为廖校长是拿我取笑,但每次看到说这些话时都特别认真,久而久之,我就暗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廖校长严谨求实的精神,对我的关爱与鼓励,就像我的父亲一样,始终促使着我一步步地前进。
2001年我报名参加了四川师范大学语文教育硕士的考前培训,由于铁路塌方,延迟了两天时间才赶到四川师范大学,错过了专业课的辅导。为了拿到复习资料,我买了一盒茶叶,忐忑不安地敲响了刘永康教授的大门。
我本打算说明去意之后,拿到考前复习资料就走。可是没想到,刘教授对我十分热情,把我带到阳台上,为我泡了一杯茶,阳台上有一张圆桌,桌上有几本书、一沓稿纸、一支钢笔。待我坐下后,刘教授开始辅导我了。那时,以我现在的眼光来评价,我对语文教育可以称得上“一无所知”,与刘教授根本就没有“对话”的平台。但令我奇怪的是,刘教授的辅导照样让我听得入迷。以前,我是基本不看语文教育杂志,不看各种教育理论书籍,不了解各种教育政策,对于语文教育界争得十分热闹的语文学科的性质一点都不知道。刘教授的讲解让我大开眼界,异常兴奋。他从工具性、人文性、科学性、时代性、实践性、创新性等各个角度,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一环扣一环地阐释,指出了各种流派所提观点的积极性与局限性,并在综合各类观点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同时充分地阐释自己的观点,克服了哪些局限性,解决了哪些问题。现在想起来,刘教授对我的辅导就是一篇精彩绝伦的论文显现,顿使我感觉到好像从来就没教过语文一样(其实我从1996年调到渠县师范校后就一直从事语文教育工作),原来语文教育是那么深奥,我一直处在语文教育的大门之外,完全不知大门之内的风景。也正是这一次与刘教授的初次接触,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低调”起来,默默地记下刘教授在辅导中所提及的书名,第二天就到成都西南书城和新教育书店购买了十多本书,仅留下回家的路费,其余的钱全花在买书上面了,甚至没给女儿买一样礼物。书提在手上,沉沉的;自己的心,也沉沉的。自此,我踏上了语文教育的艰苦之旅。
自那以后,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张圆桌,刘教授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收藏在我的记忆深处,震荡着我的灵魂,使我在语文教育之旅上不敢也不能停下来。
2002年,刘永康教授成了我的授业恩师。在读研期间,刘教授对我的影响体现在三个方面:渊博的知识和超常的记忆力震撼着我,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征服着我,与人为善、乐于助人的人格感染着我。
受刘教授的影响,我决定把高中语文教材中规定让学生背诵的课文,自己先背一遍(我以前没上过高中语文)。每天凌晨大约六点,我来到校园的绿荫深处,大胆而放肆地诵读,这为我在成都市找工作奠定了基础。自此,我便养成了晨读的习惯,到现在为止,我除了教材里的古诗词背完了,还背了屈原的《离骚》全文和杜甫、李白、白居易、辛弃疾、苏轼、李清照、纳兰性德等人的许多诗词,为我的语文教育之旅积淀了丰厚的内容。长期受刘教授的影响,我逐渐养成了爱思考的习惯,这一习惯让我迷上了教学科研。我先后主持、主研了各级各类课题15项。
刘教授是一位乐于助人,提携后进的慈祥学者,他身上闪烁着人性的光辉,他的人格魅力感染着每一个与他打交道的善良的人们。他曾为我亲笔手写了洋洋千言的工作推荐信,亲自到我校(双流中学)指导学生如何复习迎考,指导教师如何教学,为我们的课题进行结题鉴定,为我校刘小芳老师的诗集写序。凡与他打交道的人,只要有求于他,他都能在原则范围内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
刘教授,我深深地向您鞠躬,您是我的人生引路人。
人的生命有三种层次:第一种层次是活着,是人的生理生命;第二种层次是活好,是人的心理生命;第三种层次是活出价值,是人的社会生命。生理生命是前提,心理生命体现出个体价值,而社会生命却能够体现出对他人的价值来。前两种生命都是有限的,唯有第三种生命是无限的,超越了生命的极限。我的恩师在我学生时代给予我物质、智慧、精神上的大力支持,这种为他人奉献的精神已为我的人生种下了阳光,也让我收获了幸福,使我的人生活出了价值。我将更积极地传承这种精神,以增加我人生的长度、宽度和厚度。
陈老师是一位好老师。尽管我们时常跟他开玩笑,尽管我们有时会因为作业量或教学方法与他争论,但必須承认的是——陈老师允许我们充分陈述理由,我们却不懂事的胡乱说一通。他也容许我们对他的质疑和不满,他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发泄不满情绪的通道,为我们调节学习的紧张气氛。然而无论你怎样质疑,最后我们都无法说出符合逻辑的理由来,都被他找到漏洞加以反击,之后他还是会继续讲课,并且不会计较。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许多老师痛恨学生的质疑,尤其害怕学生解构自己的权威。
陈老师从我转到文科班以来就很关心我,将我的作文印出来给大家分享、推荐到校刊。我写了一篇看似华丽实则大有漏洞的骈文,陈老师用红笔在稿纸上一点一点为我修改。鼓励和赞许固然重要,但指点和改错也必不可少。当陈老师为我修改好了文章里的错漏,我才觉得真正写完了这篇文章,并且敢于发表出来。听说我在尝试写小说,陈老师就送了我一本厚重的写作指导书,为我提供着“技术支持”。与陈老师一起讨论文章也是件有趣的事,在那时,我仿佛看见一个生命的诞生。实际上我的写作水平相对班上某些同学来说,相形见绌,面对他们的作品,惊叹和喜爱之余我也常觉羞惭。高考之后我很乐意认真看看书,写点东西,不负自我亦不负师恩。
(四川省双流中学2018级6班 王启蘅)
老师是个平凡而伟大的职业。他们拿着微薄的工资,过着热爱的生活,培育着祖国的花朵。我们的陈老师正培育着“一群花朵”,而当年,他也是花朵中的一个。
陈老师的老师们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位让陈老师住在他家里的老师,在那个物资匮乏、交通不便的年代,还有这样的人愿意接济别人的小孩,或许在外人眼里,那位老师接济的是别人家的小孩,但我相信,在他自己眼里,他接濟的是小乡村的希望。
在陈老师的学生时代,或许记忆里有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断底的布鞋和“空虚”的肚子,但无论环境怎样艰苦,陈老师终在他的老师们的指引下,闯出了一片天地。也许现在有许多成功人士、百万富翁,但相比下来,我相信陈老师还是会喜欢现在的生活,他想给我们带来希望,就像当初他的老师们那样。
我总觉得人心是善的。
在课堂上的陈老师,尽管有时候表达方式与时代发展有代沟,但我知道,他那种执着的坚守也是为了我们好。他大可不必清点没交作业的同学,他也可以不去叫醒课堂上睡觉的同学;然而他不仅完成了工作,还担当了责任——一种使命感告诉他不仅仅是“教书”,还要“叫醒人”“点醒人”。
每个人都会遇到许许多多的老师,他们是质朴的、憨厚的,他们把毕生所学教给学生,包容学生们的无礼取闹、任性刁蛮,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一群孩子,而这群孩子,是祖国的希望。
(四川省双流中学2018级6班 李 谦)
人生之味有苦,有甜,有酸,有咸。那是幼年家境贫寒、未尝母亲慈爱怀抱的苦,是受到老师表扬与关心时的甜。时光如白驹过隙,也许我忘记了与他书信互寄后失去联络时的酸楚,但我绝对还能感受到与教授初识那天眼泪的咸。我的中学语文教师陈剑泉,他是这样尝尽了人生百味的人,纵使社会在变化,自己在老去,仍在学生中留下了“爱笑男孩”的称号。男孩,也许不是指他的年纪,应是心态。“归来仍是少年”的话语,不知是不是在形容陈老师。他爱笑吗?是的,太爱了!“您为什么要笑?”“因为开心。”“什么事让您开心?”“所有事。”我认为人生中并非所有事都让人开心,比如童年生活的不易、求学的辛苦、挑灯夜战的疲惫……但陈老师总是笑对人生,把所有经历过的、让他痛苦过的,都变成了财富。
(四川省双流中学2018级6班 夏文高)
在距离高考还有不到100天时,我深感荣幸为我的恩师——陈剑泉老师写一篇文章。
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从高一进校第一次见到陈老师便觉得他严肃,做事一丝不苟。时至高三,这些印象才改变了许多。他是温和可亲的,耐心细心的。我自认从三年的语文课中对陈老师了解甚多,直至他一天走进课堂,在黑板上写下“老师的学生时代”,我才发觉,原来我不了解的还有很多,他是如何从和我一样的学生蜕变为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老师的呢?
陈老师家中贫困,年幼独立,一心钻研学问,在温饱都无法保障的时代他却如此刻苦。他说对他影响至深的教师有三位,分别在小学、中学、读研时期。我想他对我的影响也将至深至远。
他教会了我在困境中戒骄戒躁,在实践中磨砺提升自我,在懒惰中走出舒适圈发挥自己的才能,展现自己的优势。
有幸在高二选修课时在陈老师的指导下,我跳出自我,写出了至今最为满意的短篇小说——《老三》,并在第十七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中获得初赛与决赛一等奖。在这期间,对于在写作中如何渲染小说环境与人物性格,我有了新的见解。
我想陈老师没来得及教授我的知识还有很多,但我始终相信他会带着这份育人善心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传承给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使他们能发光发热,照亮需要光明的人。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老师的奉献如此无私,作为学生的我能做的太少,唯有于此文章中倾诉我的感激。
(四川省双流中学2018级6班 王雨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