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满嘉
夜晚的星空似乎没有那么璀璨。
昏暗的月光洒在窗帘,仿佛想穿透这层深色丝纱,又如同以卵击石,无济于事。只有从窗户穿过来的微弱的风,给予昏暗的房间一丝活力。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双眼放空。失眠的滋味不好受,因为这意味着将无法逃避一天中最静穆、最孤独的时候。明天是一次演讲比赛,“这是微不足道的。”我在心中宽慰自己,可想起要在众人瞩目中展示自己尚未绽放的花苞,便愈加茫然无措,患得患失,索性拉开窗帘,坐了起来。
见阻碍自己的黑色枷锁突然找到了钥匙,月光迫不及待地冲进屋子,刹那间我被一层银色笼盖。恍恍惚惚间,我望向了天边,凌晨了,却没有群星闪烁。我大感失望,又想起“井底之蛙”这一成语来,本觉得这等傻事我永不会做,哪知或许早已深陷泥潭,却浑然不察,沾沾自喜。
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早已熟记的稿子,黑白纸页间,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小点。那是一个小虫,茫然无措地在纸上爬行。缓缓离近一点,我竟然看不见是什么支撑它能够一步一步地移动。它每走一段总要停下片刻,像是在重新寻找方向,也像是百米冲刺后的稍作休息。我叫不上它的名字,或许与臭名昭著相比,这样的默默无闻才是真正的可悲。又转念一想,它也有它的快乐,可置于温暖屋舍中不畏狂风暴雨,可处于庞然大物前来去安然自如。命运是公平的,给了它一个微不足道的身体,也便给它一份易如反掌的快乐。
山川草木,鸟兽虫鱼,皆有其乐。大千世界,奇山异水,又何必只在乎一草一木、一花一兽?看着小虫似乎认准了一个方向,哪怕下方是万丈深渊,哪怕能令它粉身碎骨,它也坚信:所谓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似锦。刹那间,我有所顿悟: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至少自己奋力拼搏过。胜了,自然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败了,更要“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正如那只黑色小虫一样,奋力一躍,方得转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而已。
人生,亦是如此。
深夜中,混沌的光明终于熄灭,那黑色枷锁又将月光阻挡于窗外,恢复了原属于夜晚的静穆与沉寂。只是天边的星空,不再黯淡无光,我的心中,也有着无限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