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垚琪
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由1824架无人机在空中组成的“地球”。
东京奥运会主打“3R概念”下,可回收纸壳床以及由回收的贵金属制作的奖牌成为一大亮点。
东京奥运会主打“3R概念”下,可回收纸壳床以及由回收的贵金属制作的奖牌成为一大亮点。
2021年7月23日,第32届夏季奥运会终于在日本东京新国立竞技场拉开序幕。本届东京奥运会的举办可谓是波谲云诡,迷雾重重。从最开始取消与延期的众说纷纭,到主场馆设计方案的悬而未决、推倒重来,再加上开幕式上的“阴森可怖”,一路走来,有不少谜团值得一探究竟。
2020年年初,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取消还是延期东京奥运会,一直众说纷纭。在奥运会历史上,只有1916年的柏林第6届奥运会、1940年的东京第12届奥运会和1944年的伦敦第13届奥运会曾因两次世界大战停办,并未有过奥运会延期举办的先例。
所以,日本政府面临的第一关是决定本届奥运会到底是如期还是延期举办。日本政府曾5次宣布东京奥运会不会延期,然而随着全球疫情蔓延,以及日本国内疫情逐步失去控制,如期举办的声音多少有了些自欺欺人的味道。2020年3月16日,日本足协主席、日本奥委会副主席田岛幸三确诊新冠肺炎,紧随其后的是加拿大、澳大利亚直接宣布退出此次奥运会。多方压力之下,2020年3月30日,国际奥委会、东京奥组委、日本政府联合宣布: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0东京奥运会推迟到2021年7月23日至8月8日举行。
东京奥运会的延期并没有取下悬在其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奥运会被取消的风险仍然存在。世界卫生组织专家在2020年4月明确表示,如果全球疫情无法在奥运会举办之前得到合理控制,此次奥运会仍将面临取消风险。2020年4月和2021年1月,因为疫情严重,日本曾两次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而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对于是否继续举办东京奥运会,日本也一直没有达成全民共识,关于取消此次奥运会的声音不绝于耳。风雨飘摇中等到最后一刻,奥运会还是颤颤巍巍地开幕了,但是根据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统计,2021年7月31日,日本当日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 12341 例,这也是日本连续第3天日增确诊病例数过万。
奥运会是否举办的谜团解开了,但日本是否能穿过后疫情时代的迷雾仍未可知。
2021年的2020东京奥运会,或许可以设计成为一道汉语水平考试题目,考考老外东京奥运会到底是在哪一年举办。2021年与2020的不对称,也是本届奥运会的谜题之一。
首先,将时间拉回到2013年9月7日,上一任国际奥委会主席雅克罗格宣布东京作为2020年奥运会的主办城市。因此,在东京举行的这届奥运会,理所当然地被称为“2020东京奥运会”,当然它还有个学名,叫“第32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东京奥运会过了可能被取消这一关之后,又面临是否要将“2020东京奥运会”改成更加符合实际情况的“2021东京奥运会”这一难题。
当然,更名是需要日本政府、东京奥组委和国际奥委会三方协商一致决定的。而为什么最终决定沿用“2020东京奥运会”,历史沿革固然重要(从来没有出现过奇数年份的奥运会名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威力更不容小覷。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法律上的风险。“东京2020”是通过了专利和特许经营权申请的。无论是赞助商的合同、转播权的合同,或者是技术支持、纪念品授权方面的条款,文本上都是以“2020”作准的,而数字的修改意味着大量的合同面临着变更,这其中也隐藏着巨大的成本和不可控性。
运动员乘坐的大巴车。此次东京奥运会经济收益上入不敷出,疫情的压力更让举办过程雪上加霜。
另一方面,其实也还是与“钱”逃不脱关系。2013年申奥成功后,日本就已经进入全民备战奥运的状态,大量的宣传物料,例如条幅、广告牌、旗帜、志愿者服装、纪念品玩具等早就已经生产完毕,这些产品的价值保守估计有数十亿美元,将“2020”改成“2021”意味着大量的物料面临报废,这对已经铁定不能从奥运里赚到钱的日本政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日本为了举办这届奥运会在经费上已经严重超支,几乎没有门票收入。如果执意将“2020东京奥运会”改成“2021东京奥运会”,只会更加得不偿失。
奥运主场馆作为代表奥运会的标志性建筑物,也是很多人所关注的焦点之一。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主场馆“雅典之光”、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鸟巢”、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伦敦碗”以及2016年里约奥运会的“马拉卡纳体育场”都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东京奥运会的主场馆被命名为“森林之风”,外形上是一个层层叠叠的椭圆形体育场,每层有一圈立柱支撑,同时以树木和绿色植物作为装饰,该场馆由日本著名建筑师隈研吾操刀设计。
其实,隈研吾的设计方案并不是最初稿,著名女建筑师扎哈·哈迪德形似自行车头盔的设计方案才是最原始的方案。扎哈·哈迪德1950年出生于巴格达,2004年获普利兹克建筑奖,是世界著名的伊拉克裔英国女建筑师,她擅长在作品中大胆运用空间和几何结构,被称为建筑界的“解构主义大师”。当你路过南京青奥中心、广州大剧院、望京SOHO和大兴机场时,都能欣喜地发现这些地标性建筑均出自扎哈之手。
2015年7月,日本政府提出由于造价和施工难度等原因,终止了此前扎哈团队所提交的设计方案,并于9月开始第二轮投标,最终隈研吾团队方案胜出。比起扎哈的方案,隈研吾设计的主场馆更加本土化,建造成本也缩小了近一半。扎哈团队曾在其官方网站发表声明,控诉日本政府与本土设计师“沆瀣一气”,排挤国际设计师所提交的方案,并指出隈研吾的新方案在场馆规划上与她之前的方案有诸多雷同。令人唏嘘的是,扎哈因心脏疾病于2016年3月31日在美国迈阿密一家医院去世,享年66岁,她的东京奥运会主场馆永远停留在了纸上。
回望东京奥运会的开幕式,整体观感可谓是“一言难尽”。日本著名导演北野武表示,自己在开幕式期间睡得很香,并希望日本政府能给所有纳税人退还其缴纳的税金。 而网络上关于东京奥运会开幕式的段子更加层出不穷,有网友戏称是“开墓式”而非开幕式。
穿过“迷之操作”的东京奥运会开幕式,是否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回忆呢?1824架的无人机组是东京奥运会采用专为娱乐项目设计的英特尔流星(Shooting Star)3设备,每架无人机配备4个LED灯,仅重340克。为了提供更高分辨率的动画和更清晰的图像,每架无人机都配备实时运动(RTK)GPS,以辅助无人机演出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回想起开幕式当晚的夜空之中,1824架无人机组成东京奥运会的会徽,与场内会徽遥相呼应。“无人机”会徽在夜空中旋转变化,逐渐形成一个闪耀的地球,堪称当晚“夜空中最亮的星”,科技感十足,令人过目不忘。然而这并不是无人机第一次用于奥运会,2018年的平昌冬奥会上就使用过1218架无人机进行表演,在空中组成奥运五环的图像,成为奥运会的首次无人机灯光秀。而此次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上使用的无人机数目更多,表演设计也更为复杂。
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表示,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由于观众无法亲临现场观看奥运,所以电视和数字平台转播则显得尤为重要,如何借助科技手段让观众们更好地观看奥运会,也是主办方需要解决的一大难题。首次出现在奥运赛场上的3D运动员跟踪技术(简称3DAT)是由英特尔公司开發的技术方案,它能通过标准摄像头实时分析和精准提取运动员在比赛时的数据,保证运动员们拼搏的每一个细节都不会被错过。3DAT通过使用4部安装在云台上的高速摄像机,实时捕捉运动员的形态及动作,这样对于体操、跳水等动作要求较高的项目,无论是观众还是裁判都能更好地观察到细节;在田径短跑项目中,观众可以看到每个运动员的实时奔跑速度和最高速度出现在哪个瞬间;射箭项目甚至可以直接在电视上显示出参赛选手的心跳频率。与此同时,系统会将数据转换为叠加可视化信息,并存储在云端,观众可在比赛后随时回放查看。
以上可谓是科技与奥运完美结合,而此次东京奥运会也试图将科技与环保结合起来,事实上效果如何,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奥运会筹备之初,东京奥组委就宣布为了推动将科技与环保相结合,本次奥运会将主打3R概念,即“减量化”(Reduce)、“再利用”(Reuse)和“再回收”(Recycle)。3R概念的集大成者,不得不说就是由再生材料制造而成的奥运村纸板床和聚乙烯床垫了。据报道,东京奥组委在奥运村提供了1.8万套硬纸板制作的床具和寝具,这些床便于拆卸组装,甚至可以根据睡在上面运动员的重量,进行不同的组合,拼成一个个“纸盒子”。纸板床在网络上也引发了不小热议,大多数声音都在诟病纸板床过于“寒酸”,然而事实是,这些纸板床长200厘米、宽90厘米、高40厘米,单张成本约合人民币9000—15000元。造价不菲的纸板床能否达到3R概念所期待的效果,只能在奥运会结束后待人评说了。
东京奥运会筹办过程中各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乌龙也好,开幕式上和比赛中让人眼前一亮的黑科技也罢,它们都只是奥运会的一种呈现方式。我们或许需要思考的是,奥运会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吐槽归吐槽,我们还是要庆幸有东京奥运会,因为它为无数“十年磨一剑”的奥运健儿提供了展示自己的宝贵机会,更给疫情下的我们带来精神上的振作。
当然,最重要的是,它为奥运精神提供了一个发光发热的舞台。《奥林匹克宪章》赋予奥林匹克精神的内容是“相互理解、友谊长久、团结一致和公平竞争”。正如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所言,人们现在面对着一个动荡不安的世界,奥林匹克精神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更加重要。开幕式上,当我们注视着难民代表团的缓缓入场,回想着本次东京奥运会的口号上增加的内容——“更团结”,或许就能从谜团中发现奥运会令人着迷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