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兴
朔风中,藏族老人牵着白牦牛
与我合影,像神山那样,祝福每一个路过的
弱小苍生
他说这一生,都不能宰杀白牦牛
内心安详,雪崩就不会来临
让我想起寨中的卓玛,她所有的劳动
就是为了每年从寺院里,领回一个铜壶
我很难理解这种陪伴
他们总是笑笑说,你们汉人,不懂
观鹭
双脚从水面收起的刹那
很像滑出羊水,剪断脐带的婴儿
它一飞冲天,比负笈京师的白衣书生
还要踌躇满志。绕林三匝
一定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缠绵
近乡情怯的乡愁啊
在紧闭的嘴中,一声也鸣不出口
累了,它在江畔低头觅食
偶尔抬头望天
仿若王維独坐竹里馆,抚琴,煮茶
如果时间就这么舒缓多好
可是它盯着东流的江面,一动不动
怎么看,都像身披素缟要跳江的屈原
——半炷香的工夫
一只鸟禽,过完了我们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