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
本文主人公
自幼习武的李瑞雪,曾有一个武侠梦。在央视《开门大吉》《向幸福出发》等节目上,她那一招一式,可是令人惊艳!习武,开武馆,那多是男孩们的事,可河南姑娘李瑞雪偏偏走上了习武之路,还收获了700多万的“网上关注”。
90后女孩李瑞雪是河南柘城县人。从小喜欢看港台武侠剧的她,特别想学武术,梦想将来当个武术演员。但她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家里有4个孩子要读书,实在无力供女儿学武术。
李瑞雪11岁那年,村里有了武校,母亲知道女儿喜欢武术,硬是咬牙给她报了名。可是学习武术第一年,李瑞雪练习空翻时就从空中栽下来,满脸是血,当场昏迷。苏醒后的李瑞雪在家里休息了1个月,还是铁了心要继续学武术。母亲见李瑞雪决心已定,便同意她返回了武校。
因表现突出,李瑞雪被推荐到商丘市的武校继续学习,并且学费减半。后来因种种原因,河南省的武校纷纷倒闭。已经习武5年的李瑞雪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武术无处可学,学校又回不去了!
李瑞雪想当武术演员的梦想,遭到了同村小伙伴的嘲笑:“就你这样的小个子、大脸妹,还想当武打明星?做梦呢?”哥哥也摇着头劝她:“你已经花掉咱家不少钱了,快醒醒,去打工赚钱吧!”李瑞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无奈之下,她只得就近打零工,利用闲暇时间继续练武。
2008年,李瑞雪听到一个消息,韩国一家演艺公司到邻省的艺校招聘,一旦应聘成功,就能去韩国做武术演员。李瑞雪不禁怦然心动。后来,父亲借钱凑路费陪着她前去面试,结果却是一场骗局……
此后,李瑞雪和一个小姐妹一起南下演出。在草根劇团的日子,一个月的工资只有500元,还时常被老板找各种理由克扣。有一次去陌生城市演出,晚上演出结束她们才知道,说好的提供宿舍打了水漂,两个女孩只得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夜。风餐露宿的日子,李瑞雪时刻想逃离。但一想起家人担忧的眼神,李瑞雪又暗自鼓劲:不能回去,回去就彻底输了!
2011年,一同漂泊演出的好姐妹嫁人了,李瑞雪开始独自闯荡。演出时,骨折,昏厥,住地下室,睡到户外,成了家常便饭。好几次,母亲打来电话,李瑞雪总是说:“妈,我在剧团里又演出又做主持人,可风光了。”
只要能表演自己喜欢的武术,李瑞雪什么苦都能吃。她除了接剧团演出,还尝试做武术替身演员。然而,连续5次参加剧组武替面试,她都被刷掉了。剧组工作人员总是遗憾地说:“你的水平真没得说,打得很漂亮。可你身高不到1.6米,身材也不行,没法给演员替啊。”
2012年春节,李瑞雪不想让父母担心,谎称有演出不回家了。除夕夜,她在湿冷的出租屋里煮了一包方便面,算是过年。接不到演出,李瑞雪只得去工厂打工。为了生存,她甚至去当装卸工。
尽管女儿报喜不报忧,但母亲知道她过得辛苦,心疼地劝道:“你可以喜欢武术,但回家也能发展武术啊。”2015年春节,李瑞雪总算回家过年了。正月初十,李瑞雪返回杭州前夕,父亲李传灵突然病倒,呼吸困难,浑身无力。李瑞雪和姐姐赶紧将父亲送到商丘市人民医院。直到这时,李瑞雪才知道,父亲5年前心脏就发病好几次了,最严重的一次,他正开着拖拉机,差点车毁人亡。
愧疚的李瑞雪哭泣不止。父亲住院期间,她寸步不离地陪护在侧。夜深人静时,李瑞雪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心中矛盾不已。
2015年3月,父亲李传灵刚从医院回到家,李瑞雪就接到演出团的电话,让她快点回去。母亲赶紧说:“妈替你收拾东西去。”姐姐却拦着李瑞雪让她别走。母亲劝道:“别拦着妹妹,谁年轻时没个自己的想法,她有志向就让她闯闯吧。”转头,母亲微笑着对李瑞雪说:“女儿,不管走多远,啥时候累了就回来,妈在家给你做好烩面,炖好大鹅。”
李瑞雪满脸是泪地举起手机,哽咽着对母亲说:“10分钟前,我发信息拒绝了演出。”决定陪在父母身边的李瑞雪忍痛放弃了闯荡的梦想。2015年7月,受同学之邀,李瑞雪在离家25公里的乡村武馆当教练。她早上去上班,晚上就回家陪伴父母。
2016年,李瑞雪经人介绍认识了当地男孩小魏,两人相恋后不久,就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李瑞雪热爱武术,怀孕七个多月仍风雨无阻地去武校带学生练武。丈夫和母亲都特别担心,李瑞雪却说:“练武术的人没那么娇气,妈妈会武术,孩子肯定是金刚葫芦娃。”
2017年12月15日,临产的李瑞雪住进了医院。儿子小宝出生后,李瑞雪发现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和生活了。白天,她要做家务,带孩子;晚上,她无法睡安稳,隔两个小时就要起来喂奶,把尿……因为怀孕,李瑞雪的体重从原来的120斤飙升到了170多斤。孩子出生后,她不仅体重没降,身体还变得虚弱,抱着孩子爬几步楼梯都气喘吁吁。
有一天,李瑞雪抱孩子去打疫苗,遇到学生家长。对方惊讶地说:“李老师,我们都没认出你来!”听学生家长说她是武术教练,旁边一个小伙子竟说:“骗谁呢?武术老师可是有功夫的,她圆圆的样子,是功夫熊猫吗?”原本就因为身体恢复太慢无法练武着急不已,李瑞雪听了这话,更加心烦意乱。
那天回到家,李瑞雪一直在发呆。她想恢复练武,可是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和忙碌的生活状态,根本不可能,她不由地暗自垂泪。
慢慢地,李瑞雪不爱出门了,情绪低落,对周围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患上了产后抑郁症。父母观察到了女儿的变化,就跟她聊天,讲笑话想逗她开心,李瑞雪的反应却很冷淡。
2018年底的一天,李瑞雪的远房表姐鼓励李瑞雪上网发视频,和网友聊天,说通过拍视频可以找到乐趣,转移注意力。可是李瑞雪依然没有什么兴致。经不住表姐反复劝说,心情抑郁的李瑞雪勉强拿起手机,随意拍了一段生活中的小视频,上传到网上。可是,普通人拍的视频哪有人关注,更不会有人来跟她聊天互动。
见女儿失望地将手机丢到一边,母亲安慰李瑞雪道:“妈知道你的心思在武术上,你小时候练武,姿势就特别漂亮。那就接着练呗,只要你心中有功夫,不在乎身在哪里,田间地头也可以武起来!”
在李瑞雪的心中,对武术的执念一直都在。母亲的话正说到了李瑞雪的心坎里,她的眼睛猛然亮了:“对啊!把在田间地头练武的景象发到网上,有意思!”
武术是启动李瑞雪生命活力的良药。她发现,虽然自己身在家乡农村,似乎被生活困在了家里,但网络可以重新帮她打开世界,获得自由。李瑞雪决定拍练武的视频,在茫茫网海寻觅知音。
李瑞雪立刻行动,开始恢复日常训练。很快,她的体重就从170斤减到了140斤。瘦身之后,李瑞雪拍下了第一个练武视频。那天,雨过天晴,乡下老宅的地面湿漉漉的,李瑞雪一头短发一身黑衣,一招一式,英姿飒爽。
这段视频上传到网上24小时,点赞量就超过了20万,粉丝增长过万!李瑞雪赶紧打开评论区,评论区一片赞叹——“女豪杰”“女侠”。李瑞雪圆圆的脸蛋笑开了花,渐渐地,眼中噙满了泪……
网友的热情和鼓励,给了李瑞雪拍摄练武视频的动力。几天后,李瑞雪拍下了第二个练武视频。视频里,她铁骨铮铮,目光如炬。网友们在视频下评论:“打开网络,遍地媚眼如丝的网红,武术妹妹朴实认真,真是一股清流。”更有武术爱好者说:“这扫堂腿真利索!这姑娘一定是苦练出来的,有真功夫。”这个视频,点赞量居然飙升到了75万!李瑞雪开心不已,笑出了声,她激动地给母亲打电话:“真的有那么多人喜欢看我练武呢!”
自从当了妈妈之后,李瑞雪越发理解母亲的心情。儿子学走路时,不小心膝盖磕破点儿皮她都心疼。此后,她要踏踏实实地走,不再让家人为自己担心。
李瑞雪变了,变得浑身充满能量,带孩子,做家务,干农活,闲下来就拍视频。李瑞雪的练武视频以广阔而充满生机的农村为背景,她曾经不被待见的“大圆脸”是那么质朴认真,粉丝们备感亲切。慢慢地,李瑞雪的视频号火了。
为了支持李瑞雪把视频内容拍得更丰富,李瑞雪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父亲、母亲、爱人、哥哥、姐姐纷纷出镜。父母和亲友的加入,给了李瑞雪更大的信心。她开始尝试策划新的内容,除了单纯练武的视频,还会拍一些与武术相关的“仁义礼孝”的正能量故事。
2020年母亲节,李瑞雪拍了一段感恩母亲的视频,收获大量好评。
应粉丝要求,李瑞雪还尝试着做直播,不仅直播练武,也讲述她跟武术的故事,传播与武术有关的传统文化。
“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南拳和北腿,少林武当功,太极八卦连环掌,中华有神功……”“刚健有为”的武术精神不仅鼓舞着李瑞雪,也感染了更多的人。很快,李瑞雪的直播就火了,歌手林俊杰、相声演员岳云鹏都给她点赞,并给她留言鼓励。
李瑞雪的粉丝数达到了700万。2020年8月15日,李瑞雪收到中央電视台《黄金100秒》节目组的邀约,登上了央视舞台。这一次,李瑞雪获得冠军,奖品是一条金项链。节目现场,李瑞雪手捧着项链,回首往事,百感交集,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李瑞雪出名了,可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来自农村,积极参与到助农直播活动中,帮助各地农民朋友销售农产品。
2020年11月,李瑞雪受邀登上抖音官方舞台,讲述自己的故事。12月25日,她接到央视《向幸福出发》栏目组的邀约,请她带着父母一起去北京录制节目。母亲乐呵呵地开始找漂亮衣服,让女儿帮着挑选:“上央视啊,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没想到,临老了,能沾女儿的光。”李瑞雪看着兴奋的母亲,心中也乐开了花。
在2021年5月2日的家庭聚会上,亲友们聊起了过去的生活。李瑞雪更是有感而发,讲起自己曾经漂泊的日子,每日风餐露宿,演出发生意外,被剧团坑骗……
说着艰难的过往,感叹着现在的美好生活,李瑞雪说着说着,忍不住掉泪了。她仿佛又回到了14岁那年的腊月,母亲给她打包行李,装上吃食,她坐上父亲的自行车后座,顶着风雪去25公里之外的武校上课……历经过生活的风霜雨雪,李瑞雪坚信: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