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璐
罗伯特·杜斯特。1943年4月出生,纽约犹太人,美国著名房地产巨富杜斯特家族的长子。2015年因谋杀罪被捕入狱。
从孩提时目睹母亲跳楼自杀,到娶“灰姑娘”的痴情富二代,再到如今锒铛入狱的银发老人,罗伯特·杜斯特始终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身体瘦弱,说话时却有着发自内里的笃定,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他是纽约房地产巨擘的长子,但并没有继承祖传的商业帝国,而是成为一名背负童年阴影、身陷数起凶案、神秘而怪异的老人。围绕着他,凶案接连发生——1982年他的第一任妻子莫名失踪,2000年他的密友在洛杉矶被杀,2001年他的邻居又被射杀且遭肢解……
这几起案件的线索和矛头都指向杜斯特。他花重金聘请律师,一次次巧妙脱罪,却又出人意料主动申请拍纪录片,站在镜头前出演自己的一生,自以为可以再次逃脱干系,顺便嘲讽一下全世界。然而,警方从片中找到新证据,以谋杀罪将他抓进监狱。有分析称,杜斯特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这名已经77岁高龄的富家公子能否活到审判日并受到应有惩罚,令人关注。
现实版“消失的爱人”
“快乐,快乐,快乐。”当被问及与母亲相处的感受时,杜斯特罕见地敞开了心扉。他在美国纽约的斯卡斯代尔小镇长大,得到了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情记忆。可惜,童年的快乐时光太过短暂。7岁那年,有天傍晚父亲突然喊他去见妈妈,当他赶去时,看到母亲站在屋顶,杜斯特朝她挥了挥手,接着就听见女仆尖叫——母亲从楼顶跳了下来。
亲眼目睹母亲自杀身亡,成了杜斯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他郁郁寡欢,不止一次向父亲追问母亲自杀的原因,却从来得不到答案。父亲整日忙于打理庞大的家族生意——杜斯特家族至少有40亿美元(1美元约合6.9元人民币)资产,位于曼哈顿中心地带的15栋摩天大楼都属于该家族,连纽约时代广场也是在其支持下重建的。
失去了母亲的关怀,又得不到父亲的安慰,杜斯特开始以恶意对待这个世界:逃学、反叛,还经常自言自语。10岁那年,家人给他请来心理医生,诊断结果是“有多重人格分裂的可能性”,但并未引起重视。
于是,杜斯特成了家族里不可捉摸又备受忽视的孩子。作为长子,他本应继承家族企业,但他似乎毫无兴趣,父亲也索性把更多关注给予杜斯特的弟弟道格拉斯。
高中毕业后,杜斯特进入理海大学,取得经济学学位,后又申请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博士课程。只不过,课程还没结束,他就主动退学,回到家族企业上班,直到他的弟弟1990年被选定为企业继任者后,他才离开。这一任命导致杜斯特与家族成员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尽管没能取得博士学位,但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期间,杜斯特结识了开朗的凯瑟琳,两人性格互补,一拍即合。那是1971年的美国,秋日校园弥漫着躁动、反叛的气氛。不苟言笑的杜斯特,如同神秘王子般和平民女孩凯瑟琳频繁约会。两人顺其自然地恋爱、同居,并于两年后成婚。婚礼安排在春天,那天还是新郎的30岁生日。
富可敌国的地产大亨后代迎娶小家碧玉,似乎是童话故事的翻版。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杜斯特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扭曲内心。他在婚前要求凯瑟琳永远不生孩子,原因是自己有童年阴影,对生养后代心怀芥蒂。夫妻俩在纽约郊区的甜蜜生活没维持多久,婚姻的裂痕就逐渐显现并急剧扩大——凯瑟琳意外怀孕,杜斯特态度粗暴,要求妻子流产,原本百依百顺的凯瑟琳极力反抗,却也只能照办。一次,她在医院治疗面部擦伤时吐露了真实情况:“丈夫殴打了我,我准备申请离婚并要一笔补偿。”
1982年,凯瑟琳突然人间蒸发。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朋友家的晚宴上。朋友发现她心情沮丧,且衣着随意,和平时对形象的考究大相径庭。席间,她接到杜斯特的电话后出门,从此下落不明。面对警方询问,杜斯特坚称自己送妻子上了开往纽约的火车,晚些时候还跟妻子通了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尽管很多线索都指向了杜斯特,但由于没有充分证据,尸体也没找到,案件陷入旷日持久的调查,真相最终不了了之。
“为了自我防卫,我切碎了他”
2000年,一名想在政坛大展拳脚的女检察官重启了对杜斯特妻子案件的调查。杜斯特的多年密友苏珊在案发当年曾担任他的媒体发言人,帮其渡过难关。苏珊原本是黑帮大佬之女,家道中落后成为一名清贫的作家。
也许她掌握的内幕能成为破案突破口。然而就在調查重启之际,这位关键证人被杀死在家中——一颗子弹从她的后脑勺穿过,就像是黑帮间一场快速果断的仇杀。
她的死让人们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到杜斯特身上,尽管仍无切实证据,但来自司法和舆论的压力,令杜斯特深感恐慌。他干脆逃往得州,租下一间公寓住了下来。为了隐藏身份,他买了假发、女式长裙和手提包,乔装打扮成中年女人,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这招很灵,他的房东一直以为他是个平胸且漂亮的中年妇女。
杜斯特和71岁的邻居莫里斯·布莱克成了朋友,两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彼此气味相投。一次酒后聊天中,杜斯特向莫里斯吐露了自己的身份。莫里斯知晓他是个有钱人后,心里暗暗打起了算盘。
然而没多久,莫里斯就被大卸八块,分装在黑色垃圾袋中,漂浮在维斯顿湾。杜斯特承认杀死莫里斯并用弓锯将其碎尸。他很快交了保释金并逃之夭夭,就在人们以为他会再次逃脱法网时,他因在超市偷一个6美元的面包被抓,而当时他的车上明明放着数十万现金。
杜斯特终于停止亡命奔波,将在公堂之上直面陪审团。杜斯特花重金聘请顶级律师团。他背井离乡、男扮女装的生活方式,被包装成逃避女检察官为了个人政绩野心而穷追猛打的证据;律师团还成功说服陪审团认定他是出于自卫才杀死邻居,谋杀罪名不成立。“莫里斯死于正当防卫时发生的意外,他得知杜斯特的真实身份后,持枪闯入杜斯特家里,想敲诈他一笔钱,两人争执过程中,枪击中了莫里斯。所以,杜斯特没有杀他的朋友,只是在慌乱中用刀、锯子和斧子肢解了他。”
由于莫里斯的头部没有找到,律师团关于自卫的证词无从证明真伪,杜斯特再次被无罪释放。审判结果引发轩然大波——美国许多脱口秀和新闻节目都把“为了自我防卫,我切碎了他”这句话当成段子流传。
主动出演纪录片
2010年,导演杰瑞克奇根据杜斯特经历拍摄的电影《所有美好的东西》上映。杜斯特当即打电话给导演,要求接受采访。好不容易摆脱了凶杀案的漩涡,却又莫名其妙主动要求被采访。他不合常理的起心动念,根本无法用常人的准则去揣测。或许他认为独自知道真相太无趣,想和世人分享自己离奇荒诞的人生?抑或他觉得年老孤寂,希望再次博得关注?
杰瑞克奇将对杜斯特的采访,拍摄成6集纪录片《纽约灾星》。出现在镜头中的杜斯特是一名性格内敛、面容平和、言语颇有逻辑性的老人。他在镜头前缓慢叙述,不少观众会觉得他不仅是无辜的,而且是一名被童年阴影、家族压力和外界窥探缠绕得无法喘息的受害者。
然而,谁也没想到,纪录片最后一分钟,出现了大反转——当时杜斯特忘记摘掉耳麦,就来到洗手间,他以为采访已经结束了,一边冲水,一边嘟囔着:“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把他们都杀了……”观众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房间里的灯一盏一盏灭掉,杜斯特在黑暗中自言自语,像是在等待死神降临。
多年的悬案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告破了。2015年3月14日,《纽约灾星》播出大结局的前一天,美国联邦调查局逮捕了杜斯特。除了在纪录片中出演自己时的不打自招,警方还通过纪录片的采访,掌握了杜斯特的笔迹证据——苏珊被杀第二天,一封匿名信寄到洛杉矶警局,上面写着苏珊的家庭住址以及“里面有尸体”的字样,字里行间仿佛希望苏珊的尸体快点被发现,以防止腐烂。这封信把“Beverly”拼成了“Beverley”。而苏珊的养子在接受剧组采访前整理遗物,意外发现了杜斯特写给苏珊的一封信,信上的地址也是把“Beverly”拼成了“Beverley”。当导演把两封信拿到杜斯特面前时,他开始慌神,并且有些语无伦次。
入狱后的杜斯特曾有自杀的念头,还一度转入精神病牢房。不知在他的脑海里,含冤死去的人,与那个痛失母爱、惶恐无助的7岁小男孩是否曾经交叉、重叠。而且,他在监狱里隨身携带了很多亲密朋友的照片,包括他和凯瑟琳的结婚照。如果时间倒流,他是否会选择和凯瑟琳生儿育女,在纽约郊区的别墅度过平静、清白的一生呢?
据网络
编辑/王 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