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构建粮食安全风险防御长效机制研究

郭林涛

（1.河南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河南 郑州 450003；2.决策探索杂志社，河南 郑州 450008）

一、引言

粮食是人类生存和发展最基本的生活资料，关乎生命存续，关系国计民生。粮食也是一种战略资源，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说：“谁掌握了粮食，谁就控制了人类。”在中国传统社会，粮食危机与社会动荡总是相伴而生，每遇灾荒，总是饿殍遍野，西欧学者称中国为“饥荒的国度”。历史上，因缺粮引发的政治动荡更是不胜枚举，诸如绿林赤眉起义、黄巾起义、红巾军起义、李自成起义等都是在缺粮的情况下爆发的。我国是人口大国，必须把饭碗牢牢地端在自己手里，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懈怠、不能动摇。2020年春，全球各地暴发新冠肺炎疫情，引起人们对世界“粮食危机”的普遍担忧。

粮食安全是实施国家安全战略的根本支撑。中国作为14亿人口大国，粮食安全问题对经济社会发展多方面乃至国际竞争力都具有深远影响，事关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事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务必高度重视，积极应对。从当前中国粮食产能来看，我国粮食总量和人均数量均居于历史高位，且总体稳定；但从长期的动态视角分析，粮食安全仍然蕴含着巨大的潜在危机，粮食安全的可持续性面临着巨大风险、挑战。面对新形势、新挑战，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明确提出“深入实施藏粮于地、藏粮于技战略，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把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十九届五中全会更是提出“以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为底线，健全农业支持保护制度”，“确保粮食安全”。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对我们这样一个有着14亿人口的大国来说，农业基础地位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和削弱，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1]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作出重要部署，把解决好种子和耕地问题作为2021年的重点任务之一，为保障粮食安全，落实好藏粮于地、藏粮于技战略指明了着力方向。而2020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更是下达2021年“硬任务”：牢牢把住粮食安全主动权，粮食生产年年要抓紧。本文从长期发展的视角，对新时期我国粮食安全呈现的特点、面临的供需发展形势进行分析，并探索构建粮食安全风险防御长效机制，努力实现粮食安全的“长治久安”。

二、新时期我国粮食安全呈现的阶段性特征

当前，我国正处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取得历史性成就、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历史节点，粮食安全呈现出新的阶段性特征。

（一）粮食安全水平处于近代以来的历史高位时期

粮食安全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就是保障国家所有人口都能够获得基本的生活必需品。联合国粮农组织指出，“粮食安全的最终目标应该是确保所有的人在任何时候既能买得到又能买得起他们所需要的基本食品”。显然，这个定义包含两个方面：一方面从粮食供给上来看，国家的粮食供给能够满足总人口的基本食品需求，或者人均粮食供给能够满足每个人的基本食品需求；另一方面就粮食购买能力而言，每个人都具备购买基本食品的经济能力，就是尽量消除温饱线以下贫困人口。

我国学者根据历史资料和粮食安全营养标准，提出年人均粮食360公斤左右为营养性粮食安全警戒线[2]，也是经济性或者社会性安全警戒线。目前国际公认的粮食安全线为人均400公斤。近代以来，我国一直处于粮食短缺状态，从1840年到新中国成立的100多年内人均粮食占有量处于警戒线以下，长期在200公斤上下波动，1949年粮食总量达到1.13亿吨，人均粮食占有量仅为209公斤，其中谷物仅有115公斤。新中国成立后，随着经济社会条件的改善，我国人均粮食占有量缓慢提升，一直到改革开放后的1983年才越过360公斤的警戒线，但低于国际公认的400公斤粮食安全线。

为提高粮食产量加快推动农业农村发展，我国从2004年开始到2020年连续17年出台“一号文件”，持续减免农业税费、增加各种补贴，不断加大对“三农”的扶持力度，粮食总产量从2004年到2015年呈现了“十二连增”的良好局面，2016—2020年仍保持高位增长的态势。从2015年到2019年，5年人均粮食产量为464公斤，其中人均谷物443公斤，占人均粮食产量的95.5%，超出国际公认的人均占有粮食400公斤的安全线近16%（见表1）。

表1 2000—2020年我国粮食总量及人均占有量一览①

再从消除温饱线以下贫困人口来看，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针对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举全国之力持续推进扶贫开发并打响脱贫攻坚战。目前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贫困人口从2012年的9899万人减到2019年年底的551万人，贫困发生率由10.2%降至0.6%[3]，脱贫攻坚取得决定性成就，堪称世界奇迹。

因此，无论从人均粮食占有量、供求总量平衡还是脱贫攻坚成效来看，当前我国粮食安全水平已经达到中国近代以来的历史高位，是近代以来最为安全的时代。

（二）维持现有粮食安全水平的高成本性

维持现有粮食安全水平的高成本性主要体现在粮食生产、储藏、加工等供给成本过高。从生产环节来看，首先，粮食生产人工成本投入高。我国粮食生产主要是以分散经营为主体的小农经济模式，人工成本高。2018年，人工成本占农业生产成本比重为30%至40%，而美国仅维持在5%到10%，我国稻谷、小麦、玉米、大豆人工成本分别是美国的3.9倍、3.9倍、12.1倍、7.8倍[4]。其次，资源消费较多，对生态环境破坏大。我国在粮食生产过程中化肥农药使用量过高，2018年化肥和农药使用量分别比1990年增加了2.18和2.05倍，2017年化肥和农药的使用量分别占到世界的27.4%和42.9%[5]。再次，财政补贴成本较高。由于农业效益比较低，为了提高农民的种粮积极性，我国政府给予种粮农民种植、良种、农机购置等各种补贴，同时配套实施粮食收购最低保护价格政策、临时收储制度，形成粮食支持保护政策体系，这虽然有助于增加农户收入、提高粮食生产积极性，但随着形势变化，加之农户种植规模过小。这些政策也可能发生较大偏差，并不能有效增加农民收入，容易引发粮食贸易纠纷。从储藏环节来看，经过2004—2015年粮食“十二连增”后，2016年之后粮食仓盈库满，仓容不足问题突出，财政粮食储藏成本大幅增加。如何破解粮食产量、进口量、库存量“三高并存”难题，构建合理粮食安全水平成为人们关注的重点。

显然，今天的粮食安全是建立在人工大量投入、资源过度消耗、生态环境破坏、财政负担加重、种粮农民低收入等基础之上的，种粮成本过高，短期效果明显，但可持续性差。

（三）粮食安全存在明显的脆弱性

当前，我国粮食安全正在或将要面临诸多新问题，粮食供需长期处于不平衡状态，粮食安全脆弱性十分明显。首先，粮食供需结构不平衡的矛盾日益凸显。我国粮食生产自2013年以来连续多年稳定在6亿吨以上，基本解决了“吃饱饭”的问题，但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食物消费结构升级，对动物性产品需求增加；在粮食产品结构方面，稻谷和小麦等口粮供大于求，而强筋小麦、大豆等粮食供不应求；在粮食生产布局方面，粮食生产“北进南退”现象突出，粮食产销从“南粮北运”转向“北粮南运”，主产区与主销区空间距离拉大，跨区域流通和平衡压力越来越大[4]。其次，土壤污染破坏严重。多年的经济高速发展，对土地过度索取，严重破坏耕地质量，导致耕地粮食生产能力迅速下降。第二次全国土壤普查结果显示，全国优质耕地只占21%；全国耕地有机质含量平均已降到1%，明显低于欧美国家2.5%～4%的水平；东北黑土地带土壤有机质含量已降到1%～5%；全国50%以上的耕地微量元素缺乏，70%～80%的耕地养分不足。更为严峻的是，全国有0.23亿公顷土地不同程度地被污染，重污染的就有335万公顷。这无疑是中国未来粮食安全的巨大隐患[6]。

三、我国粮食安全长期面临的潜在风险

现阶段，虽然静态来看粮食安全水平处于近代以来的历史高位，但是现有的粮食安全付出的代价高、脆弱性强、可持续性差，应从供需长期、持续、均衡角度来深入分析粮食安全风险问题。

（一）供给侧对粮食供给后劲不足

我国粮食产量虽然持续增长，但增幅持续降低，增幅从2004年的9.0%下降至2016年的1.0%以下。特别是2016年以来，粮食产量一直在6亿多吨徘徊，2016—2020年分别为6.16、6.17、6.57、6.63、6.69亿吨，分别增长-0.8%、0.16%、6.48%、0.9%、0.75%②，总量进入了徘徊期，增长幅度进入收窄期，现有生产条件下粮食产能接近于顶峰。

1.种粮耕地紧张

耕地是粮食生产的基础性条件，耕地的充足和优质保障是粮食稳增长、强供给的根本，但我国耕地存量和质量存在持续“双降”压力。一是耕地数量锐减。人多地少是我国的基本国情。工业化特别是城镇化快速推进，对耕地保护造成巨大压力。1996年，全国耕地面积为1.3亿公顷，而到2003年下降到了1.24亿公顷，7年减少耕地0.06亿亩，每年平均减少85.71万公顷[7]。虽然，近年国家加大了对耕地的保护力度，但是当前我国仍然处于城镇化快速发展阶段，耕地减少的压力依然存在。据估计，在21世纪前20年，我国耕地可能净减1亿多亩，人均耕地面积将由目前的0.1公顷下降到0.087公顷左右[2]。经济发达的北京、天津、上海、山东、江苏、广东等省市耕地减少的速度更快，曾经的鱼米之乡长三角、珠三角粮食已不能自给。二是质量下降令人忧虑。一方面，我国耕地复种指数普遍较高，尚未建立耕地休耕轮作制度，加之长期大量使用化肥、超标使用农药，导致耕地土壤板结，肥力下降；另一方面，长期以来，国家通过“占补平衡、占优补优”来协调工业化、城镇化与保护耕地之间的平衡关系，但是由于把关不严，出现了“占优补劣”现象。

2.农业生态严重退化

由生物、土壤、空气、水资源构成的生态系统是粮食生态安全的保障。传统粮食生产以“量”的增长为目的，湿地、草地、林地被无限制地开发为耕地，严重破坏了农业生态环境。尤其是我国西北干旱区生态更加脆弱，过度开发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生态修复难度更大。我国虽然实施退耕还林、退耕还草的生态修复工程，但效果不很明显，农业生态环境尚未得到根本修复。水土流失和沙化导致耕地质量的下降，粮食的品质和营养成分下降，弱化了粮食生产力。粮食生产受水资源约束明显，农业用水占到总用水量的61.4%，其中主要用于粮食生产，华北平原地下水位每年下降0.5到1.0米，造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地下水漏斗区；2017年黑龙江垦区77.8%的水田依靠地下水灌溉[5]。水资源的缺乏使农田灌溉得不到保障，北部及西部部分地区受旱面积达0.13亿公顷到0.201亿公顷[7]。

3.种粮主体生产能力弱化

一是以农户为主体的粮食生产模式难以产生规模经济效益。以农户为主体的分散粮食种植模式有利于实现农民的就业保障和社会公平功能，但由于分散经营，无法产生规模经济效益，抵抗市场风险能力较低，不利于粮食生产规模化和现代化，不利于粮食生产效率的持续提高。二是粮食生产主体日益“老化”。当前，在农业效益比较低的条件下，年轻人不愿意从事农业，更不愿意从事粮食生产，农业从业劳动年龄多在50岁以上，甚至部分从业者在60岁以上。我国城镇化尚处于快速推进阶段，持续保持着对大规模农业富余劳动力的吸引力，特别是青壮年劳动力，进入城市务工经商获取较高收入的意愿更为强烈。这样，坚守在农村的种田人越来越少、年龄越来越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将会严重威胁我国粮食安全。三是农民种粮积极性较低。农业较其他行业效益低，而粮食生产较其他农业行业效益偏低。近年，虽然各种粮食生产补贴力度加大，但粮食生产成本的不断提高致使政策效应被抵消，粮农的实际收益并未提高，粮食种植的比较效益依然较低，最终导致粮农的种粮意愿降低，“粮改饲、粮改草、粮改经”的现象经常出现。

4.粮食生产技术自立自强能力不足

当今时代，生产技术在提高粮食生产能力、保障粮食供给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特别是在我国人多地少、水资源约束趋紧、种粮主体生产能力弱化的条件下，粮食生产技术在提高粮食生产能力、实现粮食安全中更是居于核心地位。现代粮食生产技术主要包括现代化种植技术、良种培育技术、粮食储藏加工技术和化肥农药技术等，这些技术的关键环节一旦被别国掌握或垄断，就会对我国粮食生产造成“卡脖子”的被动局面，就很难提高粮食生产能力，也不可能实现粮食安全。良种技术处于粮食生产技术的基础地位，一旦粮食的核心基因技术被别人控制，我们就无法生产这种粮食，国家整个的粮食结构就会不协调甚至成为安全隐患，并且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和严峻[8]。目前，我国粮食种子质量尚不能得到有效的保障。转基因作物可能导致野生近缘物种灭绝，给生态安全带来潜在的威胁；转基因物种的致敏性和致毒性研究仍不完善，存在潜在的安全隐患[9]。因此，要开展粮食生产“卡脖子”技术攻关，增强粮食生产技术自立自强能力。

（二）需求侧对粮食需求不断增加

粮食安全问题不仅来源于供给侧，也来源于需求侧。未来随着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对粮食需求不仅有“量”的增长，更有“质”的追求。应高度重视需求侧对粮食安全的影响，强化需求管理，推进需求侧改革。

1.粮食消费需求“量”的刚性增长

现阶段，我国人口还处在平稳增长期，口粮消费将保持持续增长态势，粮食消费需求呈现持续刚性增长。人口学者基于不同预测模型对我国人口增长进行预测，虽然结果不完全相同，但一致认为我国人口依然在缓慢增长，2025—2035年将达到顶峰，并在2035—2050年保持高位缓慢下降。根据《国家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到2030年我国人口将达到14.5亿，按照人均年消费“口粮”150公斤计算，还需要在现在粮食消费规模基础上增加2亿吨以上。另外，饲料用粮也会逐年增加，预计将由目前的每年2亿多吨增加到10年后的5亿吨[6]。

2.粮食消费需求“质”的刚性增长

除粮食需求总量刚性增长外，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粮食需求结构持续升级，人们对粮食的营养消费需求越来越高，对水果蔬菜和肉蛋奶等食物的需求量不断增加，对粮食的多元化、个性化需求越来越高，粮食结构调整的紧迫性突出。在目前我国粮食生产中优质粮食缺乏，普通粮食有余，多样化、绿色化、有机化粮食种植不够，不能满足多元化个性化粮食消费需求。加之粮食供给结构与市场需求不平衡，地区间粮食产销系统失衡，人们对粮食的多元化和个性化需求与粮食结构不合理的矛盾更加突出。

3.民众良好的粮食消费习惯尚未完全形成

近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浪费粮食的情况比较严重。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实地调研报告显示，我国餐饮业人均食物浪费量为每人每餐93克，浪费率为11.7%，一年仅餐桌食物浪费量就在1700万吨至1800万吨，相当于3000万人至5000万人全年的食物量[10]。“舌尖上的浪费”不仅浪费资源，而且严重影响社会风气。而国家粮食和物质储备局数据显示，我国每年生产的粮食中被浪费的比例高达35%。虽然我国粮食生产基本能够自给，但是疫情影响下的全球粮食供应的脆弱性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浪费粮食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已威胁到我国的粮食安全。如何使崇俭抑奢的观念深入人心，成为全社会的新风尚，是我们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总之，从长期发展趋势看，如果不采取积极有效的应对措施，随着我国人口增长、耕地不断减少、水资源短缺的矛盾日益突出，粮食供给增加潜力越来越有限，供需失衡风险越来越大，构建新时代粮食安全长效防御机制愈加紧迫。

四、构建粮食安全风险长效防御机制的路径选择

新时代，要扭住粮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深入实施“藏粮于地”“藏粮于技”“藏粮于民”等长效机制，优化粮食供给结构，改善供给质量，提升供给体系对需求的适配性，同时注重需求侧改革，打造长期供需动态平衡的可持续的粮食安全新格局。

（一）实施“藏粮于地”计划，确保粮食供给耕地底线

耕地是实现粮食有效供给和粮食安全的根本保障。一是实行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要牢牢守住18亿亩耕地红线，留足粮食生产空间，科学规划控制建设用地指标，坚决遏制耕地“非农化”、防止“非粮化”，保持种粮面积总体稳定。依法依规做好耕地占补平衡，杜绝“占优补劣”现象。规范有序推进农村土地流转，推进粮食规模化种植。因地制宜实行轮耕休耕、秸秆还田、深松深耕、增施有机肥，提升耕地质量，实施国家黑土地保护工程。二是推进高标准农田建设。要建设国家粮食安全产业带，增加高标准农田建设投入，加强农田水利建设，改善当前以中等地、中低产田为主的粮食耕地现状。积极推进农业面源污染、耕地重金属污染治理。在优势产区和特色产区建成一批全国性产地示范市场、田头示范市场。新创建一批农业产业强镇，认定100个产业融合发展先导区[11]。

（二）实施“藏粮于技”计划，夯实粮食供给技术支撑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确保粮食安全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支持，特别是我国在粮食需求增加而耕地面临减少的条件下，通过技术投入增加粮食供给至关重要。

第一，增加粮食产业的科技投入。将现代技术覆盖粮食种植、加工、流通、消费全产业链。积极推广现代耕作技术和优质种植技术，促进粮食绿色高产高效。大力推进全程机械化和农田宜机化改造，完善市县乡三级农技服务体系，建成一批“全程机械化+综合农事”服务中心。加强技术投入，提高粮食作物病虫害防治技术含量。发展智慧粮食产业，将互联网、物联网、区块链、人工智能、5G等现代信息技术全面融入粮食全产业链，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降低供给成本，有效提高粮食供给效率。

第二，大力发展种业技术。科技兴农，良种先行，种子是质量安全的源头。进一步加强种子资源保护和利用，各地根据自身实际，加强种子库建设，特别是具有地域特色的粮食种子库建设。在尊重科学、严格监管的条件下，引入市场机制，有序推进生物育种产业化应用。针对种源开发中一些“卡脖子”技术，集中科技力量，开展技术联合攻关，实现粮种种源自立自强。强化转基因技术监管，坚持“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慎重推广”，严格监控转基因粮食种子研发、流通、种植、销售全程，确保粮食安全。

（三）实施“藏粮于民”计划，确保种粮能力提高

粮农的种粮积极性和种粮能力，对确保粮食有效供给也至关重要。传统粮食生产方式落后，缺乏相应的产业体系，小散乱现象普遍存在，农民收入无法保障。小规模的家庭生产挤压了科技应用效率，产业化经营可以提高竞争力，能够有效驱动粮食生产各要素的优化升级。进一步完善粮食产业支持政策，充分利用WTO“绿箱”政策，为粮农提供种粮补贴、粮食结构调整援助、粮农退休补助、自然灾害救济补助、环境保护补贴、农业科技发展援助补贴，不断加大对种粮农民的支持力度。改革土地产权制度，加快土地流转，推进规模种植,鼓励各地加快发展粮食适度规模经营。引导龙头企业、农民合作社、个体农户建立紧密的合作机制，推进粮食期货市场的建立，促进粮食产业的融合发展，建立粮食产销衔接机制，帮助小农户对接大市场。创造优良的发展环境，引进高素质种粮创新人才，要深入开展粮农培训教育工作，大幅提高种粮技能。通过法律保护和政策调节，吸引优秀人才投身农业科技研究，使粮农安心从事粮食生产，融入现代科技，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粮食生产率。

（四）实施“优质粮食工程”，满足多元化、高质量需求

提高粮食供给质量，满足多元化需求，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入手：

第一，优化粮食供给结构。各地区需要对本地区民众进行消费习惯和消费升级调查，因地制宜，根据本地区消费特点推进粮食生产和加工结构优化，保障粮、棉、油、糖、肉等重要农副产品供给安全。同时，根据不同层次的消费需求创新产品，加速推进农业及粮食产业结构升级，增加科技含量高的优质产品，淘汰劣质产品生产，实现农业产业更新换代，从而加快我国农业及粮食高质量发展。

第二，构建粮食供给标准。优质的粮食供给要求粮食生产、加工、销售的各个环节都要符合标准。要提高农产品的质量必须紧抓源头，建立种子、土壤、耕作、灌溉方面的标准，对于农药、化肥、除草剂要有更为具体的标准，不同地区要根据气候、土壤条件制定不同的标准，要以严谨的标准、严格的管理、严肃的处罚、严厉的问责提高粮食质量。

第三，强化粮食供给监管。完善监测体系是我国粮食产业的重要议题，科学有效的监测系统能提供有效的安全信息，确保粮食安全。加快推进监测系统的科学化、规范化、程序化，通过各个环节的监测，确保粮食的品质。需要对粮食的生产、存储、加工、销售、消费的各个环节进行风险识别和评估、监测方案的选择与实施、监测系统的运行与维护；要对每个环节进行监管，提高粮食的生产效率和品质；要建立粮食认证体系，运用“互联网+”建立安全体系，提高粮食生产的竞争力。

（五）强化粮食“需求管理”，形成良好消费习惯

党的十八大以来，尽管我国“舌尖上的浪费”现象有所改观，但在一些地方餐饮浪费现象仍然存在，有的甚至触目惊心、令人痛心。对于我们这个拥有14亿人口的大国来说，任何微小的浪费加起来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尤其在当前全球新冠肺炎疫情蔓延扩散的大背景下，惜粮节粮，端稳自己的饭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紧迫重要。首先，要加强社区、乡村、学校的精神文明建设，提升人们的道德认知水平，营造“浪费可耻、节约为荣”的氛围，让节约之风成为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次，要推进餐饮业供给侧改革，促进消费转型，养成科学健康的饮食习惯。再次，要建立惩戒机制。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立法，强化监管，采取有效措施，建立长效机制，坚决制止餐饮浪费行为。”[12]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张桂龙巡视员介绍，法制工作委员会将会同有关方面通过多种立法、决定等形式，对粮食生产、收购、储存、运输、加工、消费等各个环节强化管理，有效减少损失、浪费。我们要坚持一手抓粮食生产，一手抓厉行节约、反对浪费，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将我们国家自己的饭碗端稳端牢。

（六）扩大国际合作，构建互利共赢的粮食安全机制

疫情发生以来，国际贸易保护主义加剧，出现国家级囤粮现象，全球粮食供应链危机加深。这不仅仅是世界粮食危机，更是信任危机。我国积极参与全球粮食安全治理，增强国家粮食系统的风险抵抗能力，为国家粮食安全战略服务。一方面，通过搭建诸如“一带一路”等政府间合作平台，建立粮食库存、消费、价格等实时信息共享机制，强化科学技术在确保粮食安全中的作用；实施农业企业“走出去”战略，加快农业技术方面的交流合作，优化农业资源配置，打造公平、合理、包容的外部环境，实现和沿线国家的互利共赢。另一方面，注重非政府组织行为主体的作用，发挥粮农组织、联合国粮食计划署等国际组织的重要作用，加强政策协调，减少贸易限制，形成合作机制，稳定粮食产业供应链，通过多样化的合作方式化解粮食危机。

国家间的共同利益是国家互信合作的基础，我国作为负责任的大国，着力加强“政府间国际科技创新合作”，通过经济技术合作来增强国家间的互信，形成互信、包容、合作、共赢的粮食安全应对机制。由于我国人多地少，农业生产成本较高，借鉴日本、以色列等国家农业成功的经验，实施“差异化”战略也是今后农业发展的一个方向。

注释：

①数据来源：2000—2019年粮食总产量数据来自各年度《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20年粮食总产量来自《国家统计局关于2020年粮食产量数据的公告》；人均占有量根据各年度《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粮食总产量以及总人口计算得来。②2016—2019年数据来自各年度《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20年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关于2020年粮食产量数据的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