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豪娇
平时我爱好广泛,喜欢在窗边读上几本好书,也喜欢在阴雨天用笔记录下一点点生活琐事。于我而言,写作更像是放飞心灵的小鸟,将我的思想与情愫带入天空成为天边的一朵云,从拂晓到落日都能绽放鲜艳的色彩。
我听到了莞尔一笑,很轻很轻,随之被淹没在喧嚣中。
似是从鼻中闷闷发出的——不经意间发出了声音,恰巧被我听见。
我转过头望向爷爷,问道:“爷爷你笑什么啊?”爷爷只是坐在木凳子上盯着某处,咧嘴笑着。耳边只传来了汽笛声,我推搡着爷爷的手:“爷爷,爷爷!”他缓缓转过了头,那蒙眬的眼恍如刚从睡梦中苏醒来般。
“我啊……”
“城管来了!”声音一经传出,瞬间令整个街道沸腾起来。小贩们慌乱地收拾着小摊上的物品,发出铁器相碰撞的声音。爷爷变了脸色,将地上的整个摊子包成一团。“孩子,拿着!”我接过木凳子跟在爷爷身后跑了起来。
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我们缓下脚步。爺爷扶着腰又重新坐上小木凳,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爷爷从布袋里又重新拾起了一个巴掌大的竹篮,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爷爷,你刚才怎么笑了?”我又想起了刚才的疑问。
“我啊,想到你奶奶了。”爷爷说着又低下 了头。
我翻弄着布袋的手愣了愣,不再追问了。爷爷从未跟我提过奶奶,父母亦是,许是觉得我太小了吧。我对奶奶的印象便是那张老照片,经历过岁月的打磨已经泛黄模糊了,看不清容貌。只见奶奶穿着一袭黄裙坐在花树下,我想她必然是笑着的。
“你……没有见过你奶奶,但她可希望能见到你呢……”
他们相遇于初春,那么平凡又那么温暖。
我想,爷爷的脑海中一定浮现着奶奶的脸庞,因为他又在痴痴地盯着某处,痴痴笑着。
爷爷的视线又移到手中的小竹篮上。我也随之看去。
“因为这竹篮,我和你奶奶还经常吵起来。她嫌我不务正业,自己也受苦。”
爷爷放下了手中的竹篮,扯了扯衣衫。
“她啊……”爷爷说着,声音戛然而止,再发出声音时便有些哽咽。
“她啊——干什么时事都一声不吭……”
在我出生的前一年,奶奶突然病倒了。爸爸带着她辗转各大医院,最后诊断是肠癌,而且是晚期。爷爷一个人在老家不放心,一定要跟着,日日夜夜陪在奶奶身边,就倚在那床头。
儿女们怕他身体吃不消,劝他回去等着,他哭着对儿女们发了火:“你们让我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待!”
得知诊断结果后的那段时间,爷爷出奇的冷静,每天陪着奶奶唠嗑聊家常,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下。
爷爷说他感觉年轻时不善言辞的他们,那时竟然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不舍,那么依恋。那暖暖的滋味,在两个老人的心里荡漾着,也弥漫在空气中,他们微笑着享受着这每一滴岁月。
奶奶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竭尽温柔地跟爷爷交代着后事,但爷爷总是按住她的嘴,叫她不要乱想。泪水早已沾湿了雪白的被褥,在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肆意流淌着。
奶奶还是走了,在初春。她终究没能挺过这个凛冽的严冬。
爷爷没有流泪,送走了奶奶的最后一程,便回到了老家。虽然在城里我们已经有了房子,但他坚持住在和奶奶待了一辈子的老房子里。每天也不干些什么,只是坐在那田野中,编织着那一个个竹篮。他似乎又在干些别的事——编织着他和奶奶的那些共同记忆,将它们承载在一个个竹篮中,似乎这样奶奶就在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从春山如黛到瑞雪纷飞。
阳光淡淡地透过树叶映下来形成斑驳树影。
“立春了。”爷爷望着阳光洒下的碎片渐渐出神。
那些回忆悉数破茧成蝶,蹁跹起舞在山野。我会时常去问问爷爷那些属于他们的记忆,我们就坐在摊边,他讲着,我听着。无意间望向人流对面,奶奶似乎坐在街边的椅子上,身着一袭黄裙,笑着。
我听到了莞尔一笑,很轻很轻,随之飘荡在乡野中。
(指导老师:邹仁波)
写作背后的故事
写这篇文章的主要灵感来源是爷爷口中与奶奶的故事,当时便想着要动笔写下那些温暖,因为奶奶去世得早,在我的记忆中她的身影是模糊的,只能从照片中获取,但写这篇文章时奶奶仿佛就站在我面前。爷爷与奶奶之间的爱虽然平凡,却深深感动 着我。
文中多次提到了春天,我想要表达的是爷爷和奶奶之间是如春天般美好的感情。莞尔一笑是爷爷在想起这些美好时自然流露的。爷爷和奶奶都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但爷爷有编竹篮的梦,奶奶虽然不说,但也是默默支持他的。文中爷爷整个情绪的变化也能体现出他的怀念与释怀。以插叙的方式来写是想有一个代入感,让每一幅画面得以展现,希望这篇文章能有感染力,令读者也体味到那种温暖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