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结构在新媒体时代的解构与重构探析

2021-08-11 20:51陈哲
艺术科技 2021年9期
关键词:社会结构解构重构

摘要:数字革命使互联网成为当下社会最大的变量,新媒体的出现和发展,使个人的传播能量被激活,传统传播者对传播权力的单向垄断被打破,也使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本文以新媒体时代为背景,以媒介的变迁为研究对象,从政治、经济、文化三方面出发,试图探析新媒体环境下社会结构的解构与重构。

关键词:新媒体;社会结构;解构;重构;媒介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09-0-02

新媒体技术指的是依托于数字技术、互联网技术、多媒体技术、移动通信技术而发挥信息传播功能的技术集合。其互动性为中心的传播样态赋予了受众传播的权利,传播结构也由过去以媒体精英为主导的单向传播变成了传受主体双方互动的模式。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让我们逐步进入全民UGC(用户生成内容)时代[1]。媒介作为社会的子系统,其存在和发展同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组织结构等其他子系统存在密切的联系。而这种传播方式的变化将会直接影响各个系统的运作,进而重塑新的社会结构。

1 新媒体的含义

“新媒体(New Media)一词最早由美国哥伦比亚广播电视网技术研究所所长P·戈尔德马克(P Goldmark)于1967年提出,当时发表在一份关于电子录像商品的开发计划书中。”[2]在那之后,新媒体开始迅速地扩散至全球。每个人对新媒体的定义都有不同的理解。近年来,国内学者对新媒体的概念进行了解释,从不同的角度揭示了新媒体的含义和特征。清华大学的熊澄宇教授指出,新媒体这一概念是相对于旧媒体而言的,“我们所说的新媒体是指计算机信息处理技术基础之上出现和影响的媒体形态”[3]。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新媒体不仅仅是在传统媒体的基础上改进了技术而已,它已经渗透人类社会生活,变成一种新型社会化媒体,在全社会引发了全面变革。媒介的迭代并不只是简单的代替关系,而是进化、复活、淘汰、逆转的曲折路线向前发展,它具有相应的发展脉络。近年来,网络空间中“众声喧哗”的复杂舆论景观逐渐引起了国内外学界的关注和重视。克莱舍基(2010)在《未来是湿的》中提出,“互联网并非是在旧的生态系统里引入新的竞争者,而是创造了一个新的生态系统”[4]。他的这一看法与加拿大著名传播学家麦克卢汉(1964)所提出的“媒介即讯息”的论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技术不断发展的媒介环境中,互联网创造了一个与大众媒体时代,也带来了全然不同的信息传播场域。在此环境下的受众在行为模式、舆论讨论以及场域结构三个方面都发生着变化。

1.1 行为模式:从“围观—倒逼”模式到“应激—遗忘”模式

我们正处于真相时代,一旦发生舆论事件,人们就会自发地在互联网上形成一个“群体改变中国”的场面。在互联网用户的注视下,社会事件可以吸引人们的关注从而得到解决,这是一种“围观—倒逼”的行为模式。但是在后真相时代,情感之下的非理性因素过多,事实跟不上公众情绪,受众更多地以“逢场作戏”的姿态,关注自己圈子内部的“小确幸”,以情绪应激的模式探讨议题,随着新议题的迭代又逐渐遗忘之前的议题。

1.2 舆论讨论:从“个人对事实的争论”转为“群氓对情感的困斗”

在真相时代,民众参与公共事件的讨论的目的,是为了追求事实真相,并通过“围观”获得表达的权利。但是随着后真相时代的到来,公众的注意力不再简单地集中在真相上,而是将事实置于情感、观点与立场地位之后。同时,新媒体时代促使传播方式从以往的“大众门户”转变成当下的“个人门户”,打破了时间与空间限制,使人们对事件的争论从个人转向群体,且匿名化的网络空间使非理性炽盛,舆论讨论从“个人对事实的争论”转为“群氓对情感的困斗”。

1.3 场域结构:从“舆论场两极分化”到“网络社群巴尔干化”

我国原本存在舆论场两极分化的现象,以往社会群体的集合动因往往建立在地缘和血缘之上,但新媒体技术作为一种颠覆性的“连接”力量创造出了依托于“网缘”的集合群体。因此,网络舆论场变得更为复杂,从而形成了网络群体的“巴尔干化”。群体成员更愿意依赖一个个“部落化小圈子”获得归属感,圈层化加剧了社会共识的分裂。

2 社会结构的解构与重构

2.1 政治视角

2.1.1 传统组织赋权危机,精英话语垄断打破

在传统社会中,社会精英团体牢牢把控着话语权,并通过媒介进行规定与引导,社会组织模式受组织管理与机构管理的严格约束,组织赋权从根本上决定着人的思考与行为方式。而新媒体时代的数字技术使传播门槛降低,它打破了精英阶层对信息资源的垄断,而且改变了传受双方信息不对等的现象,同时对原有的权力格局、議事准则和话语权分布造成了一定的触动,导致了“记者去权”的结果。另一方面,由于受众表达权的赋予,媒体原有议程设置功能也不断遭遇瓶颈,难以控制信息流向与影响。在寿光洪水事件中,主流媒体着重渲染消防官兵抗洪救灾的事迹,然而舆论却表示要尽快查明真相,严惩不力官员。其表现了主流的价值引导与受众的个性化解读冲突不断,也导致了官方与民间舆论场的分离,在某种意义上使精英控制日渐式微。

2.1.2 受众责任意识增强,积极参与公共事务

由于互联网打破了原有疆域、组织的特有权力对自由、多元的公共空间的构建,为人们重新审视、讨论个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机会,网络传播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空间与权力对人们的训诫,建立起了新式的公共对话空间。在此环境下,受众的权利意识与个体潜能被不断激发,话语权的赋予使他们对公共事务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另外,以往政治生活参与局限于特定地域、特定渠道,而在去中心化的网络平台上,公民自我责任感增强,不仅参政议政的时空限制被突破,议题也得到了极大的拓宽。

2.2 经济视角

2.2.1 传统媒体地位下滑,传播权力分散下移

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发展打破了传统媒体的传播垄断局面,新媒体上的UGC内容逐渐增多,信息传播呈现出去中心化的特点,公民新闻、短视频随手拍的崛起使这一问题不断加剧。在人人都有麦克风的背景下,传统媒体不再成为受众获取新闻的唯一渠道,传播权力的分散下移也使传统媒体的地位有所下滑。近年来,“纸媒将死,新媒为主”的论调一直成为媒体行业挥之不去的阴霾,其根本原因是在当今传播垄断分崩离析的局面下,部分纸媒以传者本位高高在上的姿态进行信息传播的方式已不再适用。

2.2.2 媒介市场转型发展,内容为王抢占高地

互联网背景下的传播媒介在提供用户咨询的同时,也附加了社交功能和服务功能,加速了信息的传播和反馈,“渠道为王”逐渐转向“内容为王”“用户为王”。个人内容生产和传播的能力被激活,内容生产主体泛化,传统媒体难逃被“削权”的境地。话语权本质上是一种社会性的权利占有,社会资源的获取和交换离不开信息传播,传播权力结构的变化势必导致话语权结构的重置。为适应市场发展,传统不断朝互动化、分众化的方向转型。第一财经与阿里巴巴合作后,创立了第一财经网站、周刊、资讯、手机端、微信公众平台等多种经营形式,不断加强与受众的互动,取得了较好的成果。另一方面,内容为王也导致新媒体市场环境下的信息质量参差不齐,众多营销号为争夺流量高地不惜传播虚假、色情暴力信息以吸引眼球,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混乱。

2.3 文化视角

2.3.1 主流文化受到冲击,对抗解读屡见不鲜

网络信息的多元分布促进了民众质疑与反抗意识的不断增强。此时,精英文化和主流文化所处的“信服”社会基础被不断分流,而纷繁复杂的后现代文化、亚文化、大众文化对精英文化和主流文化造成冲击,并使两者的界限不断消弭。另一方面,新媒体环境下,低门槛、即时性、广覆盖和病毒式播散的网络使用使受众有更多机会直接参与主流文化的讨论,并呈现出与宣传观点相对抗的解读方式。《人民日报》发布激励年轻人面向未来,不要停滞不前,却被众多网友指责“怒割韭菜”“何不食肉糜”。可见新媒体时代记者去权导致受众话语解读偏差与主流文化引导失效。由于受众的多种导向需求,网络被划分成一个个基于兴趣的社群,形成了布尔迪厄所说的“文化区隔”。这是一种将群体决然分裂开来的身份政治,久而久之会导致社会各群体之间缺乏黏性,撕裂社会整体性。

2.3.2 表达主体途径多元,网络文化发展迅速

新媒体的兴起在使用户拥有话语权的同时,强化了他们的独立意识与文化思考。随着诸多网络平台的兴起,具备不同兴趣爱好的网民相互聚集,并形成了相应的社群,催生出了立于主流文化之外的亚文化、草根文化,这些文化通过社交媒体平台快速蔓延,逐渐站稳脚跟。表情包文化即是网络亚文化中的典型代表,其戏谑化的情感表达甚至成为网络群体对主流文化恶搞、抗争的方式。随着网络亚文化的快速发展,我国文化业也呈现出纷繁复杂、多元平衡的发展趋势。例如,网剧市场中,既有以《延禧攻略》等宫斗剧为代表的大众文化爆款,也有以《陈情令》为代表的耽美亚文化的狂欢,体现出了社会转型期文化的活力与多元争鸣。

2.4 组织结构

2.4.1 协同合作的群氓智慧,促进知识生产

社交媒体依托于社会关系搭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协作性网络,社会利他行为与集体智慧得到了极大的促进,推动着社会的转型与发展。新媒体时代,各传播平台的快速发展为传统文化的传播带来了全新的机遇[5]。维基百科就是群体智慧协作的典型成果。网络的平等、开放、共享赋予了公民贡献认知盈余的积极性,使他们自发地投入群体协作。克莱舍基在《未来是湿的》中提到,新媒体环境下人和人往往基于正义、爱好或共同经历而开展集体行动。他们之间的组织是一种基于话语的、临时的组合,是一种“无组织的组织力量”。

2.4.2 乌合之众的群体盲思,破坏社会秩序

庞勒的《乌合之众》提醒我们,群体可能拥有极高的道德品质,但也存在道德败坏的隐忧。新媒体时代,记者去权,传播权下放,同时受众赋权,拥有相比于过去更大的传播权与信息获知权。大卫.莫利提出,相比于霍尔的三种受众解读方式,受众更倾向于“协商式解码”,即以自身意识形态框架解读传播者的符号,“偷猎”出自己的通俗文化,这种个性化的服务使用户的选择权得到扩大,他可以按照自己的价值观,遵循“选择性心理”[6],当前网络文本已成为罗兰·巴特笔下的“开放式文本”。一方面,网络成为统治者与受传者意义霸权争夺的场地,另一方面,受众赋权,网络的“话语平机”使每个人都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个人处于网络群体环境之中,非理性信息的传播催生了网络暴力的出现。“小凤雅”事件只有单方信源爆料时,网民只是一味地指责其家人,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困扰。在害怕被孤立和指责的心理的影响下,真正理性的声音选择沉默,出现“假一致”现象,此时非理性的网络群氓成为一种宰制性力量。

3 结语

新媒体是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的重要平台,也是促进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社会价值体系受新媒体技术的冲击从而呈现出流动的表征,但唐纳德·肖提出,当下的社会信息传播系统由垂直的大众媒体与水平的社交媒体共同发挥作用,整个社会的信息传播如同莎草纸一样纵横交错。当新媒体成为公众获取外部信息的绝对重要手段时,会对原有的社会组织形式产生强烈的沖击。新媒体为公众赋权,使公众有了自由表达意见的权利和充分讨论问题的开放空间,从而诞生了真实的民意。当然,由于新媒体环境中情绪化表达的泛滥等,目前的网络空间与哈贝马斯所言的“公共领域”还有一定差距,但新媒体的确已经创造出了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的可能性。而想要真正实现网络民意促进社会进步的愿景,还需要主流媒体、党和政府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并进行合理有效的引导。

参考文献:

[1] 吴爽.对网络社交“过度分享”现状的反思——以微录VLOG视频日志为例[J].艺海,2020(10):91-92.

[2] 蒋宏徐剑.新媒体导论[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6:12.

[3] 熊澄宇.新媒体百科全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54.

[4] 克莱舍基.未来是湿的[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05.

[5] 董萌.汉服文化在新媒体时代的传播特征研究[J].汉字文化,2021(04):159-160.

[6] 邓香莲.新媒体环境的信息传播特征[J].编辑学刊,2011(02):14-17.

作者简介:陈哲(1996—),女,安徽广德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新闻传播、文艺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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