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惠忠
文 题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
身处互联网时代,QQ、贴吧、微博、微信……太多的即时交流和获取资讯的技术扑面而来。有人赞美这个时代,认为互聯网技术满足了我们获取信息的欲望,确保了我们的知情权;有人则认为,过度的信息是一种不必要的精神负担,除知情权外,我们更应该拥有不知情权。
你怎样看待这个问题?请结合以上材料,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思路导引
题意解读:
即时交流和获取资讯的技术,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猛发展。然而让人遗憾的是,就思想、情感的深度与广度而言,并没有与技术同步。相反,技术时代人类的思想和情感,较之以往,正日益变得琐碎、局促和浮浅。我们的心灵,是否真的迫切需要时刻挂在QQ或MSN上?
不由想到索尔仁尼琴的一段话:“除了知情权外,人也应该拥有不知情权,后者的价值要大得多。它意味着我们高尚的灵魂不必被那些废话和空谈充斥。”
也想到老子的话:“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其大意是,增广见识,会加速走向穷途末路,不如保持内心的清净。
作文思路:
具体写作时,可以观照现实而聚焦一点切入,例如可专论“对高考状元公众有不知情权”。
也可循着“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的层进式思路进行剖析,例如下面的论述:
邮箱中会时不时收到些莫名其妙的信件,有时不小心电脑还要中毒;手机会不断收到某公司的公告或广告;曾被拉入很多群,有人对信息连脑子都不过,狂轰滥炸地往群里转发;还有些人拿外人当自己人,在现实生活中把自己的琐事抖搂出来,喋喋不休→原因分析(为什么该拥有“不知情权”): ①过度的信息对于一个过着充实生活的人来说,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它挤占了空闲时间,阻塞了必需的思考。我们的谈话、写作,甚至娱乐都被它糟蹋了。它杜绝任何怀疑,把我们变成天真的消费者和小市民。它把我们压榨干了”(索尔仁尼琴语)。②在信息爆炸的当今世界,如果失去了选择的能力和自制的毅力,我们的头脑就会成为叔本华所说的“别人思想的跑马场”,给头脑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空白,以便填充更必要、更有价值的东西,才是更好的选择→解决之道:①在信息时代,需要通过立法,加强对信息制作、发布和接收等方面的监管。②要使大量信息做到有效传播,必须对信息进行有效的分类和整理,方便受众查询,媒体的小众化传播不失为可行的方法。③加强对媒体人员素养的培养,加强媒体人员责任感的培养,加强媒体对自己肩负重任的认识→收篇作结:不知情权,不等同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也不等同于“鸵鸟把头埋进沙土”的逃避。不知情权,能保障我们最大限度地在“宽松愉悦”中充实生活,也是我们创造和谐社会的要义之一。
素材集锦
1.抱歉,我不想知道。对于无孔不入的信息垃圾,人们将作何选择?最近,几位作者以近乎抗议的口吻说出“抱歉,我不想知道”。现实是,诸多有用的信息在黑箱之中无处可寻,而大量无用的信息管道却像章鱼的爪子一样连接我们身体与生活的每一根神经。内心对信息隐秘的渴望,以及信息垃圾的无孔不入,让人们在信息时代几乎无路可逃。对网络的沉迷无疑已经耗费了我们的大部分光阴,每一位“信息成瘾者”更像是信息时代的逃犯,享受信息斋戒的日子只是逃亡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听从内心的召唤,心甘情愿地被网络引渡回来。当网站与电视台以争夺、培育眼球为使命,不断为眼球喂食,当生活简化为饭来张口的观赏和阅读,标准化的人势必变成吸附在屏幕之上的两粒饥渴的眼球。
2.通往幸福的唯一途径是“信息节食”。美国人大卫·申克在《信息烟尘:如何在信息爆炸中求生存》中提出了“信噪比”这一概念:你日常接触的信息中多少是有用的,多少是无用的?你的信噪比是多少?当信息积累得越来越多,它就不仅仅是膨胀了,它已经成为一种污染。“而这些信息烟尘太讨厌了,它挤占了空闲时间,阻塞了必需的思考。我们的谈话、写作,甚至娱乐都被它糟蹋了。它杜绝任何怀疑,把我们变成天真的消费者和小市民。它把我们压榨干了。”谁也不是谁的经济垃圾箱,谁也不是谁的信息垃圾站。电视垃圾的结果是没有收视率,网站垃圾的结果是倒闭,纸媒垃圾的结果更惨,只能沦落为免费。甚至免费都没人要,当废纸卖都嫌麻烦。手机短信垃圾更好追查,打爆运营商的客服电话。谁敢把信息消费者们当垃圾箱,谁就会被消费者们先当垃圾扔掉。1998年年初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法国信息专家罗斯奈向与会的各国首脑和工商界领导人呼吁,要像节制午餐一样进行“信息节食”;更早的,大卫·申克也宣称在信息烟尘的时代,通往幸福的唯一途径是“信息斋戒”。关掉电视,关掉电脑。看书吧,钥匙在阳光下的窗台上。借用《信息烟尘》里的话来形容我们的信息现状:信息于我们,有时如鱼子酱一般珍贵,可遇而不可求;有时如烂土豆,臭大街了。大卫·申克说得好:“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信息穷人最终反倒被信息淹没,这真是信息时代的悲哀。”
3.请尊重学生的“不知情权”。在这信息充斥的时代,人们已经“被信息化”了。比方说,为了洗去一周的疲乏,你挈妇将雏来到野外,刚刚沐浴在明媚的阳光、沉浸在温暖的亲情中,不期而至的广告短信一次又一次振响你的手机,搅了你的兴致,坏了你的心情。当你准备在餐厅里享受一次家庭晚宴时,当你在家中休息时,不请自来的商品目录、从门缝里塞进的促销广告、推销产品的电话、轮番轰炸的电视广告、充斥邮箱的垃圾邮件,如此等等,搞得你眼花缭乱、头脑发胀,最后不得不感叹:在这“信息在你的指尖”的时代,偌大的世界竟没有一块清净之地。孩子们也未能幸免,一群稚气未脱的孩子在眉飞色舞地谈论“张曼玉的美容术”“陈冠希的‘艳照门”,你认为这是好事吗?
践踏学生“不知情权”的现象在教育内部也常常出现,肆意扩增课堂信息量、强行灌输学生不愿意学习的内容就是典型的表现。我们总是标榜自己尊重学生的“知情权”,让学生知道应该知道的,而忽略了要尊重学生的“不知情权”,确保学生能够拒绝不必要知道的、不能知道的。学生知道了不必知道的、不能知道的,往往带来的就是我们根本不想要的结果。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里阐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论题,童年的诞生是因为新的印刷媒介在儿童和成人之间强加了一些分界线,而在电视之类媒体的猛烈攻击下分界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乔治·奥威尔曾在《一九八四》中预言,我们的文化成为受制文化;阿道司·赫胥黎则在《美丽新世界》中表达了另外一种忧虑,人们会渐渐崇拜那些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这些警示之作,都值得全社会尤其是教师和家长仔细品读,在善待童年、守护童年上取得广泛共识和文化认同,不能让教育和孩子成为追逐功利的工具,成为现代技术的奴仆。
时文启思
还应拥有不知情权
熊培云
面对无孔不入的信息垃圾,人们将何去何从?是否需要知道那么多的东西?全世界每年出版近70万种期刊、60余万种新书,登记40多万项专利,新增期刊近万种,向你源源不断地输出层出不穷的新观点,900多万个电视台、几十万个微波通讯塔、几万个雷达站、30多万个民用电台,以及随时在增加的移动电话和终端电脑时刻提醒你注意全球任一角落发生的大事件。不止有新闻、调查、數据、分析、广告通行世界,更有预言、传言、流言与谣言招摇过市……
上世纪初,晏阳初曾经将“免于愚昧无知的自由”视为“第五大自由”。几十年后,索尔仁尼琴还注意到另一种自由:“除了知情权外,人也应该拥有不知情权,后者的价值要大得多。它意味着我们高尚的灵魂不必被那些废话和空谈充斥。过度的信息对于一个过着充实生活的人来说,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
在此,姑且将免于倾倒信息(宣传)垃圾的自由称为“第六种自由”。21世纪的今天,我们的客厅不过是电视台倾倒垃圾的地方。
根据报道,台湾一家公司准备生产一种如厕用的RSS阅读器,通过与电脑主机相连的无线网络,将你所订阅的RSS内容打印在厕纸上供你阅读。“恭喜你,你的最后一块私人领地也被垃圾信息占据了。”(《新周刊》)
其实,这不过是梭罗笔下的另一种“静静的绝望的生活”。正是为了逃离这种绝望,早在1845年,梭罗带着一把借来的斧头,走进了瓦尔登湖边的青葱密林,在美国独立日的那天,开始搭建他的湖边木屋。对于梭罗来说,这不是逃离生活,而是走向生活。
梭罗曾经这样嘲讽那个时代的新闻成瘾者:吃了午饭,还只睡了半个小时的午觉,一醒来就抬起了头,问“有什么新闻”,好像全人类都在为他放哨。而睡了一夜之后,新闻之不可缺少,正如早饭一样重要。“请告诉我发生在这个星球之上的任何地方的任何人的新闻。”——于是他一边喝咖啡,吃面包卷,一边读报纸,知道了这天早晨的瓦奇多河上,有一个人的眼睛被挖掉了;一点不在乎他自己就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深不可测的大黑洞里,自己的眼睛里早就是没有瞳仁的了。
梭罗甚至说,世界有没有邮局都无所谓。当然,这种夸张的说法并不代表梭罗具有反文明倾向——他随之而来的解释却是值得回味的:“我想,只有很少的重要消息是需要邮递的。我的一生之中,确切地说,至多只收到过一两封信是值得花费那邮资的。”在梭罗看来,生活中新闻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东西相反是那些“永不衰老的事件”——就像林中漫步、晒太阳之于人的健康一样意义久远。
为什么要席不暇暖、马不停蹄地换房子?为什么不断抱怨自家液晶电视不如墙壁宽?若干年前,当我初次走进一些法国朋友的家里时,曾经感慨他们的电视机为什么那么小。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这跟欧洲人比较珍视“第六种自由”有关。他们当中许多人不仅抵制无用的信息与广告对公共领域与私人生活的侵蚀,而且时刻想着关闭电视和电脑,将自己放到海滩和阳台上,过和大自然一样自然的生活。
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里表示单向度的工业社会具有“极权化”倾向。当人们使用着相同的网络,阅读着相同的头条,因为相同的信息垃圾而消化不良,信息社会同样造就了无数“单向度的思想”与“标准化的人”。确切地说,不是“标准化的人”,而是“标准化的阅读器”。
从意识到我要守住自己的“第六种自由”时开始,我便想着做这样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了:若非必要,以后一定少上网。我更想坐在阳台上读几本书,懒洋洋地过一上午,而不是坐在电脑前,与世界抱成一团。
(选自《自由在高处》,新星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