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气质（组诗）

姜红，20世纪60年代末生于大连金州。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大连美术家协会会员。曾在《中国文化报》《星星》《绿风》《作家天地》《海燕》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油画作品多次参展。

三月的气质

进入三月  万物萌生

很多人出生出没在微信里

晒旧照  说惊喜

我没有什么可以晒的了

时间过得那么快

抓都抓不住

无心谈论一个人踏进河里几次  或者

河水结冰又能走过几次的问题

事情多得像房间里的猴子

一件接着一件  稍不留神

可能搓成麻线团或者烤成烫手的山芋

但生活总得有个仪式感

选择三月的某一天自己对着镜子说

十年前的今天和今天对比

容颜悄悄的改，心境慢慢的变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懒得及时把白发洗染

只有黑咖啡依然每天唇齿留香  它提神

会让你看上去年轻

这更像是个谎言  也是我的习惯

习惯每天早晨听朋友推送的音乐

不是一无所有  也不像一块滚石  对生活充满挑战

习惯在舒缓的音乐里

阅读莫兰迪与霍伯的孤独和静谧

师者总是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年长的经验告诉你  要变得安静心有微澜

可是我思想的形状还没有成形

这让我很苦恼

我非得痛下决心  才能割舍

一两件不务正业无用的东西

才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割舍哪一样呢

它们陪伴我很久  已经长成我的气质

从春天找回

午后 三点钟 我静默在画布前

模拟春天朦胧的山色  以及

融冰凉寒的水流载浮春光的影子

它们虚无却有诗意

我越想  心中的春意就越大

我醮取的颜料越丰富

荒凉就越少  忧伤也就越少

笔在画布上腾挪  颜料叠覆

营造出一个冷暖交杂虚幻的时空

疏密处灰蓝与灰紫并置浸染

柔和着调解残冬的抑郁

大面积的雪已经融化

只有山头的沟回里白斑  与

林中屋顶隐藏的红一起明亮着天空

早醒的嫩黄  引导灰红和灰绿  跳跃

山间隐约的石径路  沉默的碎石

有序通向河边  等待春信一个个地散開

圈成涟漪推演着春的序曲

被风欺压的苇草  阻拦破坏

从水的内心生长的年轮

一些倒伏的影子  弹压干涩的枯萎

而苍黄和牙白间隐藏的各种绿的力量

正试图拱破墙缝和泥土  耳语

我知道它们此时的心思同我一样

一些声音

金属冷峻的目光

穿过我思想的路径

边缘 毛刺被毡轮撵过

我的手试着摸它的圆滑和温润

张力 切割视线的角度

如此整齐 再现希望和完美

码放整齐 折叠

它的历史被切断还未完全缝合

焦虑和沉重已经隐藏

困惑和疑虑已被打破

各种声音开始工作

起重吊滑轮摩擦钢轨的“哗哗”声

叉车轮胎碾压水泥地面的“轧轧”声

激光机行走的喘息声

打磨轮转动 舔吻钢件的皮肤

诸多声音咬合 叠加 错落

与我大脑的思索和心跳和弦

鼠标插队 点击控制思维形成的图像和结构

阳光的长波辐射窗玻璃的厚度

烘焙我的咖啡和文字

零星的鞭炮声在高空炸开

所有的声音化作一股围堵的情绪

驱逐寒冷 封闭 延迟和寂寞

新年看海

冰裂 错叠

缝隙之间的水流凝固

曲折和蜿蜒布满整张海图

大海表面的运动打结

毛玻璃状的海平面 挂满

大海睫毛的冰霜 堆积

无法涌动的虚拟

一直深入无边的清寒

我的定神之处，

冷静和苍茫组合

启蒙这个冬天的心智

侧耳 努力寻听大海的耳语

风 搅乱我的试听

它的风向 穿越 岸边的铁网栅栏

扑向寒风中的我

我开始关心冰层之下的暗流

潮汐的力量暗合日月星辰的轨迹

运动 激发这个特定的区域

海底的漩涡搅动一些沉积物 生命挣扎

冰封 隔离都是短暂的沉寂

我抬头看到天边悬挂的太阳

正在装饰云带飘逸的边缘

它的辉光点燃固态的海冰沙

春天不远 温暖会融化

云中的雨雪填充大海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