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动物的情结

2021-08-05 13:22方玉文
青年文学家 2021年16期
关键词:羽毛天地眼睛

方玉文

儿时,天地是广阔的,充满诱惑的,我在那片丰美的天地里尽情嬉戏、追逐,如水一样无忧无虑,如鸟一样自由自在。那时的我是一个无知无畏的孩子,像青草一样蓬勃着天地,也像青草一样经常堵塞父母劳作的心。

童年欢畅的脚步总是跟随着探寻的眼睛,在池塘里抓鱼,在花丛中追蝶,躺在如茵的山坡上放牧思想,都是让人忘情流连的事。记得第一次爬上木梯,从檐下托出一只肉红色的、大眼睛的雏雀,仿佛托着一个被惊扰的梦,掌上那片柔软的温热传到内心,立刻溅出一片对生命的惊奇和赞叹。那一刻,连同喜悦在身体里打开了一道新的门——充满对动物的热爱的门。

那时的我也像一个幼小的母親,给小雀喂水投食、梳理打扫,即便是掉落在雀儿嘴边煮熟的谷粒,都像一个催促成长的金黄色的希望。我忙碌而快乐着,鸟雀也回报我几片新长出的羽毛。那些羽毛在我眼前时时晃动,无疑是无数枚鼓励的勋章。然而,几周后,奶奶告诉我,小雀被邻家的猫叼走了,仅留下纸盒做的空空的鸟巢不安地看着我。那一刻,我似被狂风卷走的树叶,内心蜷缩成枯萎的冬天,我扶着倾斜的内心回看。我终于读懂了母雀每天在窗下的吵闹,我终于领会了有一种爱叫愤怒,有一种撒野是对生命的无辜戕残。

中学时期的我有了更多的学识和内涵,不再那么恣狂。但是,我仍然向往大自然的宽博和透明,眼睛和飞鸟的羽翅交会,足迹和野兔的机灵碰撞,那也是意气翩翩的事情。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在水库的分流渠挖河蚌,突然看到一条落水的幼蛇在水边挣扎,惊慌失措的我捏起幼蛇的尾巴甩向渠岸……石砌的渠岸很高,路面的石块很硬,一场救赎瞬间演变成了屠杀,幼蛇大大的眼睛被固定在那带着质问的眼窝中,嘴角的血液染红了我心底的潮湿,染红了低垂的夕阳。那天我回家的脚步特别沉重,心里装满了林立的墓碑。那个猝不及防的痛苦换回那年我新的思考:真正的生活是热爱,真正的爱是完美的救赎。

成年的我在景区做生意,常见苍鹭在孟庙上空徐徐飞翔。它们是季节的孩子,每一次到来,都像一场久别的聚会,每一次迁徙都让我内心翻转。我就像一个酒杯,有时满斟着相会的喜悦,有时空置着离别的默然。

有一年夏天,孟庙的大墙修缮,善良的师父捧出一对无家可归的小刺猬送给了我的妻子。我们收下那份热情,满心欢喜地把小刺猬放到院子的夹道里。它们自己挖洞,自己觅食,自己主宰着小小的光阴。一切都是悄悄地,像是没有感激,像是不曾来过。但我的小院从那时候起,充满孩子似的欢呼,充满吉祥和安喜。我的毛茸茸的心情就像无字的歌,看似一无所有,却又蔚蓝壮阔。

我养过猫和狗,也曾经多次领着儿子去观赏飞禽走兽。我和观赏的人一样赞叹着,给孩子讲解着,但离开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它们那憨态可掬的身影里关着一颗紧束着的生厌的心灵,关着我的忧虑和深深的思索。那时,我真想把地球打开,中间隔上玻璃,一边是动物自由生存的乐园,一边是人类自由创造的世界。

如今孩子已经上了大学,我仍然喜欢动物,喜欢看他们美丽的羽毛、纯纯的眼睛,如鹿见森林,如鲸向大海。动物的美丽给疲惫的我们以休憩、以欢愉,它们的心灵汲满自然的敬畏和奇迹,它们和我们都是自然的孩子,都曾在星夜下思考,都曾在生命中奔腾。我们应当爱护它们,和它们一起承担着大地的绿色和祥和。

你问我爱是什么?

爱,是善良和温暖的传递,是一场自我的救赎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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