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
据说,潘和永的成功有密码,很少有人知道。潘和永太忙,我一时没找到机会问他,只得去找别人打听。走进北京商鲲教育控股有限公司,在花花绿绿的走廊里,我遇到一个人,便悄声问道:“您知道潘总成功的密码吗?”有的人奇怪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有的人则驻足对我说:“我不知道潘总的密码,我知道潘总的很多秘密,您想知道吗?”
密码与秘密,似乎有共通的地方,既然找不到密码,那就退而求其次吧。于是,我便坐下来,听对方细细道来。
一
好几个人都对我说了同一个秘密:潘和永在外面养了几个儿子。我十分诧异地说:“他有钱,在外面养几个儿子似乎也算正常。”对方捂嘴笑着摇了摇头:“您可能误会了,不是他的私生子。”我愕然地望着对方,期待答案。
“我见过他的两个儿子,我还感动地哭了。”
说这话的是李帅,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我有点怀疑李帅的身份——商鲲教育党委副书记,因为他太年轻,出生于20个世纪80年代末,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大一家公司的党委副书记呢?由此,我对他要讲的秘密也产生了怀疑。李帅并不急于解释,接着讲述他知道的秘密——
一年前的一天,李帅去了北京电视台举行的北京榜样年榜人物颁奖现场,漂亮的女主持人把潘和永请上舞台,还请上去了两个小伙子。两个小伙子是兄弟俩,来自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大山深处,哥哥叫白罗青,手提一块自制腊肉,弟弟叫白罗记,手提一件彝族手工漆器。故事是围绕着白罗记展开的。白罗记3个月大时,父亲去世了,母亲实在受不了生活的重压,改嫁他乡。那一年,白罗青11岁,艰难地把弟弟带大到4岁,白家三兄弟投奔堂哥,在他家生活了两年,白罗青便独自承担起了抚养两个弟弟的重担。自然,他们家成了建档立卡贫困户。白罗记勉强上到了初中毕业,便待在家里。他很想早点有份工作,挣钱改善家庭生活条件,减轻哥哥的压力,因无一技之能,一直没能如愿。
就在这时,潘和永出现了。
潘和永出现在了深度贫困地区“三区三州”之一的大凉山,考察当地的扶贫情况,不经意地听说了贫困生白罗记的故事,当即表态:愿意接收白罗记到商鲲教育的学校去学习,免除他的一切费用,并给他提供学习期间的生活费。这对白家三兄弟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很快,白罗记进入了商鲲教育雄安校区的高铁乘务员班学习。与他一起到来的,还有21位彝族贫困学生,他们享受到了跟白罗记一样的待遇。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对他们十分关爱,白罗记的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两年的学习生活眼看就要结束了,白罗记憧憬着早日参加工作,减轻哥哥的负担。
意外的,白罗记出事了。
2019年11月的一天,潘和永正在公司里忙得焦头烂额,冷不丁地接到了雄安校区校长的电话,说白罗记突然胃出血,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手续费用需要两万元。潘和永立即推掉手头的工作,带上两万块钱,赶到了医院。
白罗记的手术很顺利。回家养病期间,潘和永又安排雄安校区的老师,带着一万元慰问金,走进大凉山深处白罗记的家,他恍如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了这个贫困的家庭。
自然,白罗记病愈之后,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工作,成为江苏苏州的一名消防员,待遇比高铁乘务员好一些。这个工作,是潘和永帮他联系的。
听到这里,我有点疑惑:这跟儿子有啥关系?
别急,还有下文。
主持人在台上问潘和永:“潘总,您还记得您对白罗记的一个承诺吗?”
“记得!”潘和永脱口说道。那天,潘和永赶到医院,对躺在病床上的白罗记说:“等你病好了,我要给你安排工作。你家有什么困难,包括你将来的婚事,我都要给你包下来!”这会儿,潘和永站在领奖台上,接过白家兄弟带给自己的礼物,紧紧地拥抱着兄弟俩,动情地说:“我就是你们的父亲,我就是你们的爸爸!”
就是看到这一幕时,李帅落泪了。身在颁奖現场的商鲲教育的很多员工都落泪了。
这是个公开的秘密。跟潘和永成功的密码似乎不沾边。我有点失望,并产生了另一个疑问:获得北京榜样年榜人物称号,只因救助了一个生病的贫困生或说资助了一群彝族贫困生上学吗?
“远远不止这些!”李帅和好几个人都肯定地说。
这样的“儿子”,除了白家兄弟,还有三个小伙子,情况跟白罗记类似,自不必说。单说土豆的故事。
时光回溯到两年前——
2018年的冬天来得比较早,10月间便迎来了第一场雪。11月的一天,潘和永参加北京市东城区东花市办事处的一个活动,偶然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大雪降临,张家口市崇礼区地面上冻,贫困户的300多吨土豆滞销,弄不好就会烂掉。崇礼是北京市东城区的对口帮扶地区,潘和永曾多次去崇礼扶贫。潘和永当即便说:“我们认购一些土豆!”
“认购多少?”对方问。
“100吨!”潘和永说。
100吨,是滞销土豆的三分之一。一家公司能认购这么多吗?对方表示怀疑。
潘和永两手一搓,也不多言,立即回到了公司。
北京工商联大厦内商鲲教育总部,位于东城区白桥大街。潘和永连夜召开了公司高层会议,主题只有一个:动员全公司员工,尽快消化100吨土豆;难点也只有一个:土豆价格太高,每斤比市价高出近一元。高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潘和永把手一挥道:“价格不是问题,大家都按市价认购,包括校区食堂,差价由我来解决!”
那一夜的会议一直持续到9点多钟,任务终于分解了下去。第二天,一车车满载土豆的卡车便开进了北京市内及周边地区,目的地为商鲲教育总部及17个校区。商鲲教育的每个员工都认购了土豆,多则200斤,少则50斤,剩下的土豆被送进了校区食堂。仅一天工夫,100吨土豆便消化完毕。
“潘总是怎么解决差价的?”我的关注点转移到了这巨大的差价上。
“他自掏腰包十多万块钱解决的。”
说这话的,是商鲲教育党办主任李峰,他与潘和永是高中同学。
诧异之余,我还是有点失望。这件事跟我想探寻的密码毫不搭界。我正准备起身离去,不料李帅呵呵一笑,说:“您不是打听密码吗?这里还有一个秘密,可能跟密码有点关系。”
我凝视着李帅,期待他说下去。
“北京市委书记就这事说了一句话。”李帅说。
“他说了什么?”我问。
“他说‘潘和永还真有家国情怀。”李帅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在场,我听说的。”
我再次疑惑地望着李帅,北京市委书记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随即,我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潘和永主动认购100吨土豆的消息,风一样传到了张家口和北京东城区领导的耳朵里,张家口市市长和东城区区委常委、组织部长先后到商鲲教育调研。此后不久,东城区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无意间对北京市委书记提及了此事,北京市委书记十分感慨,便说了那句话。
家国情怀,也是潘和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遇到的商鲲教育的很多干部员工,也常把家国情怀挂在嘴边,或许是受了潘和永感染的缘故吧。
家国情怀,或许是潘和永成功的密码吧?
谁都没有想到,因了认购土豆这件事,一个女孩子竟然投奔了商鲲公司,而且是直奔潘和永而来。
这个故事是那个投奔潘和永、名叫许建玲的女孩子亲口告诉我的。
许建玲是河北保定人,1987年出生,2009年大学毕业,一直在教育领域做事,且一直做的是老板助理。当时,她所在的公司旁边的一家公司购买了崇礼的2000斤土豆,大家都说那家公司真有爱心,当她冷不丁地听说商鲲教育一下子购买了100吨土豆时,恍如听闻了一记惊雷。从此,她便默默地关注着商鲲教育。四季的时光一晃便過去了,适逢商鲲教育招人,她终是没能抵挡得住内心的渴望,投奔商鲲而来,职位是董事长助理,并顺利进入第三轮面试。面试人便是潘和永。
“你为什么要来商鲲?”潘和永问。
“从商鲲公司认购100吨土豆就可看出,商鲲公司是一家有情怀的公司,我也有情怀,爱党爱国,价值理念跟商鲲契合,所以我来了。”许建玲从容答道。
“来吧,你被录用了!”潘和永一锤定音。
从此,潘和永身边便出现了一位身材高挑、风风火火、快人快语的姑娘,她便是许建玲。
事情的发展有个规律,往往是有了一,就会有二。崇礼土豆便是如此。
一年之后,崇礼贫困户的土豆再获丰收,商鲲教育再次认购了100吨土豆。自然,潘和永自己又贴进去了十多万元。比前一年更甚的是,除了认购崇礼的土豆,商鲲教育还认购了爱心大蒜200公斤,更认购了北京市密云区不老屯镇燕落村的红薯15吨。红薯的差价更是高达每斤一块五毛钱,全部由潘和永补齐。
红薯卖得也太贵了。我愕然。
李峰笑了笑,说:“你还别说,红薯真好吃,我买了几十斤,都吃完了。”
我还从他们口中得知,潘和永是个善良的人,见不得别人受苦受穷,总是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特别是贫困地区的贫困户。在潘和永的要求下,商鲲教育专门成立了“扶贫办”,以“职教扶贫、精神扶贫、捐赠扶贫、就业扶贫”等为抓手,在全国、特别是北京市对口帮扶的贫困地区,实施多种帮扶模式。为强化责任落实,确保真扶贫、扶真贫,商鲲教育将北京市对口的7省90个县市区的扶贫责任分解到集团各高管和经理,每位高管对接一个省,每名经理负责一个县,每个团队管理一个项目,为开展好扶贫工作奠定坚实的领导基础和组织基础。潘和永还提出了一个扶贫新理念,叫“培养一个学生,提供一个岗位,改变一个家庭”,上面说到的白罗记就是扶贫新理念在实践中的一个典型案例。
由此,潘和永和商鲲教育更是获得了一个连他们自己都觉意外的更大的荣誉。
2019年10月17日,潘和永和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走进了人民大会堂,参加一个会见。会见他们的是汪洋——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潘和永是作为全国脱贫攻坚奖奉献奖获得者参加会见的。这个奉献奖,全国只有25人获得,北京市仅潘和永一人。会见中,汪洋说了两句话,让潘和永热血沸腾,“向获奖的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表示祝贺,向奋斗在脱贫攻坚一线的广大干部群众致以敬意。”央视当晚播出了专题节目《攻坚的力量》,反映的就是全国脱贫攻坚奖颁奖实况,潘和永在颁奖期间表情一直都十分严肃,蓝灰色短袖衬衫的左胸口佩戴着醒目的党徽,寸长的头发往后梳着,鼻翼右下方的一颗黑痣若隐若现。
这是我在他们给我的视频上看到的。我就想,这个身材并不高大的中年人的身体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力量,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我更在乎的,依然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潘和永成功的密码。
看到我略显失望的表情,李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确实还有一个秘密,他救助的一个员工,那个员工的母亲还给他跪下了。”
有这种事?真是不可思议。这似乎是个秘密,虽然我不知道它跟我要找寻的密码有何关系。我说:“我想见见那个员工。”
“你见不到了。”李帅似乎从我的目光中看出了疑惑,他随即补充道,“他死了。这个事,外界没几个人知道。”
怎么回事?我的大脑“嗡”了一声,被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个员工名叫景文浩,是个退伍军人,家在农村,2015年入职商鲲教育。不到一年,景文浩被查出患了白血病,急需几十万元的治疗费用。怎么办?治还是不治?是公司负责治还是他自己负责治?
这件事转瞬间便传到了潘和永的耳朵里,潘和永只说了一个字:“治!”随即,潘和永便在公司里发动全体员工为景文浩捐款,短短半天时间便募集资金十多万元,他又带上自己的30万元现金,赶到了景文浩的病床前。景文浩的父母正以泪洗面,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没等潘和永开口,景文浩的母亲便缓缓地跪在了潘和永的面前,哭诉道:“这可怎么办呀!苍天……”老人的哭声撕心裂肺,令人动容。潘和永的眼眶也湿润了,他赶紧搀扶起老人说:“大娘,放心吧,需要多少钱,我来想办法解决,你们陪着文浩先治疗要紧……”
很快,景文浩便进行了手术。遗憾的是,他最终没有挺过来,离开了人世。他的父母悲痛欲绝,潘和永也异常哀伤。
景文浩的离世让潘和永想了很多,他觉得,应该对那些患病的学生及时实施救助。经过了解,潘和永得知确实有学生患病医治不起,如河北顺平的白化病患者郝白女、河南周口的孤儿杨敬港、辽宁丹东的女生张丽丽,他先后拿出了50多万元,救助他们,让他们健康地走出校门、走进社会。
或许正是因了这些爱心善举,潘和永最终被评为2019年北京榜样年榜人物,走上了领奖台。
我仍觉得,无论是潘和永认的几个儿子,还是市委书记私下对他的评价,应该都不是我想要的密码,至少不是密码的全部,我还得继续探寻下去。
二
又有几个人对我说出了同一个秘密——他们总是把密码误认为秘密:潘和永因为喝酒摔伤过,小腿骨折。
“他确实摔了一跤,没注意,第二天还上班了,疼得实在受不了,去医院一检查,骨折。”说这话的,是潘和永的儿子潘鑫鑫,商鲲教育的团委书记、业务经理。
商鲲教育的老板因为喝酒摔断了腿,确实是个奇闻,也确实是个秘密。我暂且放下密码的探寻,期待着下文。
那是5年前的七八月份。退伍的潘鑫鑫在老家工作了一年多时间,因事来北京找父亲。走进商鲲教育,没见到潘和永,有人告诉他:你爸住院了。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医院,潘和永的右腿小腿刚打好石膏,正拄着双拐,一瘸一拐地往病房跳去。
“爸,这是怎么搞的?”潘鑫鑫心疼地问。
“能怎么搞的?摔了一跤。”潘和永依旧是大大咧咧的口气。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潘鑫鑫赶忙上前搀扶父亲。
潘和永哈哈一笑,没说原因,原因是別人告诉潘鑫鑫的。潘和永陪客户喝酒,喝得有点多,一出门,踏空了台阶,摔了下去。
“你酒量不大,还总是逞能,就不能少喝点吗?”潘鑫鑫责怪父亲道。
“为了公司发展,少喝不了。”潘和永直言。他知道儿子是为他好,他对儿子也心存愧疚,便对儿子说,“老家的工作别干了,你干脆来商鲲吧。”
想当年,潘和永就是放弃了老家的工作,独自北上京城,经过十多年的打拼,才拥有了今天的商鲲教育。
公开的资料显示,潘和永是2004年辞去河南省通许县四所楼镇党委副书记的职务独自北上的。用潘和永的说法,他觉得农民工大多无一技之长,外出打工只能靠卖苦力,他要创办一所技工培训学校,改变他们的命运。
中国的农民工何止千万,一所技工培训学校才能培训多少农家子弟?我在心里说。然而那个时候,38岁的潘和永不管不顾,毅然决然地独自离去。
那一年,潘鑫鑫11岁,正是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上小学的年龄。当某一天放学回到家里,潘鑫鑫没有看见父亲,会是什么感觉呢?我没有询问,我怕勾起潘鑫鑫的感伤。
16年之后,坐在北京商鲲教育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现出一个面庞黝黑的年轻乡村干部,背负行囊,匆匆走过黄昏下的田园,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城里的火车站。
如今看来,那个样子有点悲壮。说他悲壮,是因为他在官场上壮志未酬。当然,这是我想象的。我觉得,他一定是受到了某种打击,才对仕途彻底失望,逃离了家乡。
这样想着,我的大脑豁然开朗,我仿佛找到了通往潘和永成功密码的一条密道,这条密道或许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潘和永不说,谁会知道?或许也是有人知道的,譬如李峰,譬如梁志超。
李峰在河南通许县做过政府官员,3年前从一个局长的职位上退居二线,被潘和永拽了过来。2年前商鲲教育党委一成立,他便被潘和永任命为党办主任,专门负责公司的对外事务,党办成了公司事实上的办公室,甚至比办公室管得还宽——党费收缴、党员发展,都归党办负责。
在商鲲教育采访期间,我多次跟李峰聊天。有时晚餐之后,我们还相伴漫步在寒冷的东花市大街上,话题几乎都围绕着潘和永——谁让他是潘和永的高中同学呢!
“你知道潘总成功的密码吗?”我有意无意地问。
“密码?不知道。”李峰不置可否,“有吗?应该没有吧?”
“当初他辞职北漂,真的是为了一腔报国的热血吗?”我主动转移了话题。我对这种说法一直持怀疑态度,我可以肯定,它不是潘和永辞职的全部理由,甚至不是辞职的主因。
凛冽的夜风中传来李峰呵呵的轻笑,随即传来了李峰的话语。
“他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有才干,有抱负,希望有更大的舞台得以施展。以他的性格,他那时做到了镇党委副书记的位置,很难再升上去,顶破天了可能也只能混个副处级,却屡屡受到官职大于他、能力不如他的人的打压。他对前途很失望,于是便辞职了。”
这才是我要探寻的秘密。我在探寻之余,已经想到了这个谜底,却是不敢肯定,一直悬在半空中,只有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才算是落了地。
这种说法,从梁志超那里得到了印证。
“他的性格直率,在官场上吃不开,做生意反而成就了他。”这是梁志超对我说的话,在商鲲教育书画院里。
书画院是潘和永专为梁志超设置的部门,院里只有梁志超一个画家。画家是梁志超的业余身份,梁志超的社会身份曾是公务员。
梁志超温文尔雅,内敛,低调,若非在官场浸淫几十年,很难达到这种程度。他在外县做过宣传部长,于2002年调任通许县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当时,潘和永是四望楼镇镇委副书记,梁志超知道这个人,却还不认识他。那个时候,两个人在工作上并无交集。时光一晃过去了十多年,梁志超从开封市一个局长的位子上退居二线,悄然来到北京,走进中央美院,自费读研学习3年,并成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在一次老乡组织的饭桌上,梁志超意外地与潘和永碰面了,潘和永对别人介绍说:“他是梁部长,我的老领导。”得知梁志超业已退休,潘和永便盛情邀请梁志超倒商鲲教育做顾问,并在公司里专门为其设立了书画院。
学业结束,梁志超在外面云游了一圈,便来到了商鲲教育,顾问之余,专职画画。
那时,是2017的7月,天气正热。
走进书画院,满屋悬挂的书画作品,浓浓的书画气息扑面而来,恍如走进了一个艺术殿堂,与门外的繁闹分明是两个世界。那些书画作品都出自梁志超笔下,火焰花、银杏树、白玉兰、竹子、荷花、紫荆花、丹顶鹤,等等,牢牢地黏着人的目光。据说,2020年夏天,梁志超的一幅画,卖出了38万元的高价。
梁志超对潘和永的看法是:勤奋,大气,善良,有爱心。
在梁志超话语停顿的瞬间,我小心翼翼地探寻道:“他当初辞职,您觉得是什么原因?”
“在当时的官场,升职一般有两个因素:一是得有特别的政绩,二是得有过硬的关系。潘和永升职太难,满身的才干和抱负没有更大的舞台得以施展,只好辞职了。”梁志超的声音很轻,却是条分缕析,层次分明。他分析,潘和永辞职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受到了当时一个县委书记辞职的影响,当然,可能还有家庭的原因。而最大的原因,无疑是潘和永的能力超强,却没有更大的施展的舞台。
家庭的原因?这倒是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啊!再问是什么秘密,梁志超却闭口不言了。这涉及潘和永的隐私。因为曾把隐私道与别人,梁志超还严厉地批评过潘和永。
想来,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时,梁志超跟潘和永去新疆乌鲁木齐的合作校办事,潘和永在当晚又是一次豪饮,喝得酩酊大醉,口不择言,把自己的私事说了出去,梁志超十分着急,阻止了几次,都毫无效果。回到北京,梁志超把潘和永叫到书画院,关上门,说了一番话。这番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不要豪饮,一个是注意安全。
豪饮,首先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商鲲教育不负责任,对家人不负责任,其次是对父母不孝。梁志超所说的注意安全,主要是针对潘和永的身体和对商鲲教育举办的几次大型检阅活动而言的。梁志超告诉潘和永,无论个性多么张扬,都要有风险意识,管住身体,管住嘴巴,守法经营。
说完这番话,梁志超还撂下一句重话:“你要是觉得我这个老大哥说话不中听,我可以立马走人!”
自然,潘和永听进去了,梁志超也没有走人。只是,过了一段时间,潘和永依然如故,特别是在陪客户喝酒之事上。为了商鲲教育的发展壮大,他身不由己。
也难怪,14年来,商鲲教育发展得太快,如核裂变一般,砰砰砰几声巨响,响彻全国各地。在商鲲集团总部的文化墙上,有这么一段文字,说明商鲲教育的今天:
现有高铁乘务员学校等五所大中专、中小学和幼儿园,在北京地区有昌平、八达岭、雄安、廊坊等17个校区、三万学生,在外地有十所自营中、高职学校,全国加盟学校400所,加盟公司200余家,联合办学校企合作2000余所,遍及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开设有旅游服务和管理、机电一体化、三维立体打印、无人机等专业,注册资金2.2亿元,品牌价值200亿元。
“只要他们将来能成为好人,他们做什么都是成功的。”潘和永嘴里的他们,就是让商鲲教育成功的千万学子。
商鲲教育的飞速发展,让潘和永一次又一次地荣誉加身。2020年11月24日,潘和永再次走进人民大会堂,把全国劳动模范金光闪闪的奖章和鲜红的证书捧了回来。他的人生因此而站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无论如何,潘和永的梦想是初步实现了。当初,他这个闯入北京的农家子弟,在北京一无亲二无故,两眼一抹黑,是怎样坚持下去并创下了一番基业的呢?他成功的密码到底是什么?我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很多人知道的是,商鲲教育起家靠的是一台电脑两个人;很多人又不知道的是,那个跟潘和永一起打拼的人是谁,如今身在何方。
“那是一个女人,至今都在公司。”有人告诉我。
这对外界来说倒是一个秘密。那个女人是谁呢?她跟潘和永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们或许从我眼中看出了猎奇的成分,指着墙上的一幅美女照片说:就是她,何艳楠。
当即,我便走进了商鲲集团总部一个董事的办公室。
站在眼前的女人,青春靓丽,长发披肩,不施粉黛,看上去不超过30岁,年轻得让人惊诧,完全不像是跟潘和永一起打拼了14年的那个伙伴。她就是何艳楠,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跟身高不足一米七的潘和永站在一起,几近平齐。
我脱口而出:“您太年轻了!”
何艳楠呵呵笑道:“我跟潘总一起工作时,才20岁。”
20岁的小丫头,能做什么呢?况且那时她刚刚从职校毕业,在青岛的海尔集团售后实习了很短的几个月,履历几乎是一张白纸。何艳楠的人生能跟潘和永有交集,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何艳楠跟我讲过其中的机缘,那不是本文的重点,应该跟潘和永成功的密码也不搭界,暂且略去。偏偏潘和永一见到她便看中了她,对她说:“你干脆来我的公司吧,一起干!”
那时,潘和永注册了一家公司,名字叫商鲲教育,做一些职业介绍之类的工作,靠收取中介费维持生计。他在北京工商联大厦最高层的7楼租了一个小隔间,不足10平方米,一张电脑桌,上面搁着一台陈旧的台式电脑,仅此而已。他之所以跑到了北京工商联大厦的楼上办公室,是因为他之前曾以北京市工商联职业介绍部经理的身份做过职业介绍。
“我什么都不会,怎么跟您干?”何艳楠满腹狐疑。
潘和永在小隔间的门边摆了一张桌子,说:“你就坐那儿,前台文员。”
何艳楠虽说家是北京的,却远在平谷农村,在繁华的北京城里,她跟潘和永一样,举目无亲,甚至还不如潘和永,潘和永毕竟还有个立足之地,何艳楠没有。何艷楠接受了这种安排,暂且算是有了工作。
那个时候,他们常去外面发职业介绍的传单,介绍成一个,便收取280元的介绍费。有时忙活一天,能介绍成四五个,颇有成就感;有时一天下来,臭汗满身,一个都介绍不成,身无分文。潘和永对自己定下了伙食标准,每顿饭不超过两块钱。两块钱,连一两最便宜的水饺都买不到。
有这么一天,他们介绍成了5个人,挣了1000多块钱。潘和永大喜,对何艳楠和请来的两个销售员说:“走,吃饺子!”
年轻,充满了激情,一切苦难都不是苦难,一切压力都能承受。
“跟潘总一起,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何艳楠望着我说,“比如,出差没买到火车票,我跟他一起混进了站台。”
“逃票吗?”我来了兴趣。
何艳楠摇了摇头,娓娓讲述起来——
那次是去山西出差,跟合作学校谈事,他们走得急,没有买到火车票,又必须准时赶到目的地。何艳楠很著急。潘和永则如没事人一般,到了火车站候车室,悄悄地对她说:“检票时看到排队比较紧密,就跟过去,一晃就进了检票口。”开始检票了,潘和永在前面做示范。旅客们摩踵擦肩,检票员两手翻飞,却是忙不过来,潘和永紧贴着一个旅客的身后,到了检票口,他身子一侧,轻松地混了过去。何艳楠学着他的样子,果然顺利通过了检票口。到站台,上了车,两个人主动补了票,如期抵达目的地。
从这里,也能看出潘和永的灵活与变通。做生意,谈合作,皆如此。
何艳楠这张白纸,一笔一笔,渐渐地画上了图画,且越画越美。她在成长的过程中,既感谢潘和永这个领路人,又有点排斥这个领路人,因为潘和永对她太过严厉,且管得太宽。有一件事,让何艳楠领教了这种严厉。
随着年龄的增长,何艳楠该找男朋友了,也找了一个男朋友,两个人一起进过公司,见了潘和永一面。小伙子彬彬有礼,潘和永却觉得小伙子不靠谱,让何艳楠换人,何艳楠不从,也没有多说话。意外的是,她很快就接到了父母的电话,父母把她数落了一番,说:“你要找个忠厚老实的人,不靠谱的人怎么行呢?”她这才得知,潘和永给她父母打了小报告。过了一段时间,她果然发现小伙子跟自己的想象有差距,主动换了人。
如今,何艳楠已经结婚生子,从她满面春光便可看出,她生活得很幸福。
潘和永看人,挺准的,用人亦准。
此前,何艳楠一直在北京周边校区工作,不愿意跟潘和永有过多接触,原因就是潘和永太严厉,她有点怕他。在校区工作,山高皇帝远,自由自在,符合何艳楠的个性。
可是,你不找他,他偏偏找你。
有一次,潘和永到校区检查工作,工作完了,他对何艳楠说:“你还是回集团总部上班吧。”何艳楠不愿意,却也无法抗拒,乖乖地回到了集团总部,负责市场工作,从一开始的抓瞎、茫然无绪,做到风生水起,越来越好。
合作办学的第八年,商鲲教育渐渐走上了正轨。潘和永十分感慨,举办了一个激情的年会。何艳楠主动上前抱了抱他,像跟家长拥抱一样。在拥抱潘和永的短暂的几秒钟里,何艳楠惊异地发现,潘和永乌黑的头发中,竟然长出了几根白发,她顿时百感交集,说:“你有白头发了。”潘和永也动情地说:“不知不觉地,你都结婚了,有孩子了。”
岁月无情,该成长的终会成长,该老去的,也终会老去。
可是,潘和永似乎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年轻,豪情万丈,直到今天,皆如此。
说到这里,何艳楠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说:“我知道一件事,应该算是秘密。”
什么秘密?
潘和永哭过。
咦,那么刚强的男子,大大咧咧的男子,怎么会哭呢?我细细地听着何艳楠娓娓道来。
2009年的一天,兴办不久的商鲲教育大兴校区,突然失火了,校区管理人员惊慌之间给潘和永打了电话。大兴校区有学生二三百人,万一有个闪失,对任何人都不好交代。潘和永刚端起饭碗,还没顾上吃,便放下碗筷,立即叫上何艳楠,急急忙忙地赶往大兴。
到了大兴校区,潘和永了解到,失火的原因是电线老化短路所致,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他放心了。可是,一个难题则摆在了眼前:如何尽快找到一个地方,把学生转移过去。校区是租的一所闲置学校的房子,承租方要求校区所有学生必须当天转移,一刻不停。无论他们如何请求,承租方就是不松口。更难办的是,有些学生面对失火乱象,围攻校区管理者,也围攻潘和永,现场一度险些失控。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潘和永,连何艳楠也只能指望他。潘和永也很无助,只能反复向学生解释,向承租方说明情况,请求给几天缓冲的时间,让他们找好地方,再转移学生。说着说着,他已声音哽咽,泪眼婆娑。承租方这才松了口。
那天处理事情,各处奔波,潘和永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焦头烂额,直到当晚把所有学生都安排住进了宾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大兴,往市内赶去。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躺在床上,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哀伤,潸然泪下。
“我还是怀念创业时的感觉。”至今,何艳楠跟同事闲聊时,仍感慨万分。
三
又有几个人对我说出了同一个秘密:有一次天刚蒙蒙亮,潘和永的父母就来到了公司,只想跟潘和永说几句话,看儿子一眼。
这哪是成功的密码?分明是不孝嘛,简直是跟潘和永倡导的孝道文化背道而驰啊!我十分惊诧,忙问何故。
“潘总在公司附近给父母租了一套房子住,往往很多天都没过去看父母,父母想他了,就自己过来看看。两位老人知道上班时间儿子太忙,就赶在上班之前来看儿子。他们知道潘总几乎每天都会早起,六点左右就会到公司。”一个人说。
我知道的是,潘和永是个孝子。这从潘和永的出身和成长道路中似乎可探寻到一些脉络。
1966年,潘和永出生于河南省通许县练城乡张道营村,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潘和永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家里田少,收成少,为了一家六口人的生计,父亲在种田之外,垒了一座小土窑,烧起了陶瓦盆。农活之余,便与泥巴和炉火黏在一起。陶瓦盆烧好了,又拉到百里之外去售卖,起早贪黑,不辞辛苦。作为家里长子,潘和永过早地体会到了勤劳与收成的关系。家庭虽然清贫,父母对长子却是一点都不吝啬,潘和永需要什么,不论是手表还是自行车,他们都尽量满足。
我听说了一个故事,潘和永的父亲的孝道故事。
潘和永七八岁时,奶奶身患重病,住在乡卫生院,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潘和永的父亲倔强地说:“我妈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弃!”他不顾医生和亲人的劝阻,发誓要为母亲治病,哪怕砸锅卖铁。当时,乡下没通公交车,甚至连公路都没有,潘和永的父亲就用架子车拉着母亲,一步一步地往开封走去。开封距家一百多里路,当时已近黄昏,父亲连晚饭都没吃,走了整整一夜,脚上磨出了血泡,累得精疲力竭,汗湿衣衫,终于步履蹒跚地挪到了开封市的一家医院。门诊部的医生看了看老人,搖了摇头。但好心的医生不愿打击孝顺的儿子,说了句善意的谎言:“没有床位了,你回去吧。”父亲异常伤心,心急如焚,眼含热泪,或许是太累了的缘故,他突然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我不能没有妈……”医生大为感动,搀扶起父亲,叹息一声说:“我们会尽力医治!”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潘和永的奶奶居然康复了。为此,父亲欠下了400多元的债务,却抱着潘和永的奶奶,欣喜地说:“只要你活着就好……”回家后,父母对奶奶照料有加,奶奶又健康快乐地生活了30多年,直到2009年才离开人世。
父亲对奶奶的孝顺,深深地影响着潘和永的一生。
有人挖出了潘和永小时候的孝道故事。
潘和永8岁那年的一天,村子里一个叔叔结婚,潘和永夹杂在喜庆的人群中,抢到了一颗水果糖,攥在手里舍不得吃,欢快地跑回了家,把糖塞进了妈妈嘴里。妈妈心疼懂事的儿子,抱起小和永,将糖果咬成两半,把其中的大半喂进了他嘴里,妈妈嘴里留下的,是甜甜的余味。
潘和永12岁那年的一天,在邻居门口玩耍,邻居给了他半个馒头,他转身跑回了家,把半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塞进妈妈嘴里,一半塞进奶奶嘴里,自己一点都没吃。
据说,这种从小就懂得孝敬父母祖辈的意识,除了父亲的言传身教,还有另一个原因。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原大地普遍贫穷,逃荒者众,潘和永的父母也在众多逃荒者中。他们从通许平原一路往西南而去,边逃荒边要饭,越过京广铁路,一直逃到了西峡山区才停下,一户王姓人家收留了他们。父母感恩戴德,帮这户人家耕田种地、放牛砍柴,艰难度日。两年之后,他们返回了家乡。此后,由于路途遥远和交通不便,更因为经济拮据,父母再也没与王姓人家有过联系,只能把那户人家的恩情深深地藏在心底。
时光荏苒,花开花落,一晃近半个世纪过去了。2018年10月的一天,潘和永抽了个空去看望父母,说:“我想去趟西峡。”父母一听这话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立马回应道:“是该去看看了,我俩跟你一起去。”于是,一家人购买了贵重礼品,准备了一个大红包,从北京出发,驱车一千多公里,驶入桐柏山中的西峡,凭着父母的记忆,摸到了王家。
当王家人看到风尘仆仆的潘家父子,当即与他们拥抱在了一起。几个老人泪流满面,久久不愿分开。
潘和永上学时间比一般人长了几年,几次高考落第,仍坚持苦读,最后考上了豫东一所农校,跳出了农门。农校毕业后,被分到家乡附近的四所楼镇,担任团委书记。往后的十多年间,潘和永又先后担任过镇办公室主任、副镇长,主抓养蚕等多种经营。在推广养蚕技术上,他胆大心细,取得了较好的效果,被提拔为大岗李乡党委副书记,直至2014年辞职北上。
北漂的头几年,潘和永收入甚少,朝不保夕,却从未放弃扎根北京的梦想。有一天,他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做出了一个决定:把父母接到北京,租间房子,跟自己一起生活。那时,父母已经六七十岁了,干不动农活了,成了需要人照顾的老人了。
父母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根便也在哪儿。潘和永感觉漂泊的心有了归宿。跟父母一住就是10年,直到2016年,潘和永才与父母分开单住。
公司经营逐渐有了起色,潘和永又把弟弟和两个妹妹以及妹夫都接到了北京,跟自己一起打拼,也让父母时刻享受到珍贵的天伦之乐。
如此看来,潘和永是个特别重视亲情的人。
听说两位老人一大早到公司“堵”儿子,我颇为感动,当即想到了我的父母,可惜他们早已不在人世。我很想见见两位老人,潘鑫鑫却告诉我:“你见不到他们了。”我大惊,忙问何故。潘鑫鑫说,他们去了海南,是大姑陪着的。
我松了一口气。
原来,2012年,潘和永便在海南儋州买了一套房子,每年都安排父母去海南过冬,春暖花开之后,再接他们回来。潘和永没有时间陪伴父母,便把照顾陪伴父母的任务交给了两个妹妹轮流负责。
还有几个人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潘和永每每利用外出开会或签约的机会,把父母带在身边,一到目的地,他便安排父母去旅游,待工作结束,再带着父母一起返程。
咦,这不是利用工作和职务之便搞特殊化吗?
那人笑着说:“潘总工作太忙,平时没多少时间去看父母,这是他陪伴父母的一种方式,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钱。他这么做,从不怕别人怎么看,他觉得好就行。”
不仅如此,公司的年会上,也出现了令人惊异的一幕。
那是2015年的年会。大家走进会议室,意外地看见前排坐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有的人认得,他们是潘和永的父母。正疑惑间,潘和永大声说:“我把父母请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的成功,是父母的荣耀,我们要感恩父母,弘扬孝道文化。不仅我把我的父母请来,我还要把你们的父母也请来,让他们都感觉到荣耀!”
果然与众不同。
紧张的工作之余,潘和永也渴望亲情,希望分别十多年的儿子来身边工作。儿子潘鑫鑫还真的听话,3年前辞了老家的工作,来了北京,走进了父亲创办的公司,能够与父亲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了。
如今,潘和永的父母都已是80多岁的高龄老人,身体依然健康,没有任何毛病,偶尔还能看见父亲骑上单车带着母亲走街串巷。潘和永欣慰地说:“这是北京街头一道独特的风景。”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巧的是,潘和永和父母都属马,潘和永对马所代表的奔腾无畏的精神格外认同,并常常以此自勉。在商鲲教育总部,常会看到马的形象的存在,或剪纸,或书法,或绘画。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道理:天道酬勤。
天道酬勤,是潘和永常挂在嘴边的四个字,他也把这四个字的书法作品,挂在了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潘总把我的父母也请到公司过。”说这话的,是李思梦。李思梦远在千里之外的山东枣庄校区,她是通过电话告诉我的。
“为何?”我问。
李思梦说,她被评为公司2018年的十佳青年,公司召开年会时,邀请了部分员工父母参加,让父母分享儿女的荣誉,为儿女骄傲,李思梦的父母即在受邀的员工父母之列。李思梦是内蒙古通辽人,1992年出生,2014年大学毕业即入职商鲲教育,为业务部门普通员工,每年出差都在280天左右,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业绩突出。
入职之初,李思梦依公司要求,提供了父母的银行卡号,由公司按月从她的工资中扣除500元,打入父母的银行卡。私下里,李思梦将自己收入的一大部分都给了父母。
那时,李思梦的家已从通辽搬到了燕郊,父母接到参加女儿公司年会的通知非常惊喜,一路乘坐公交车便到了商鲲集团,为女儿选了一个好单位、遇到了好领导感到高兴。李思梦对公司的做法十分感动,工作劲头更足了。2020年5月,她被公司派往山东枣庄校区担任校长,年仅28岁。
看来,潘和永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其实,提倡公司员工给父母打钱,是商鲲公司提倡孝道文化的一部分。商鲲公司的孝道文化远远不止这一点。”李帅告诉我。
确实,我也有所发现。在商鲲教育办公区的墙壁上,随处可见孝文化书法作品。我还看到一本《中华孝文化读本》,主编是潘和永。据说,这本书首印三万册,发给商鲲教育的师生员工,并在师生员工中开展“给父母洗一次脚”活动。为感谢父母对子女的成才付出的巨大心血,商鲲教育还有一条规定:为优秀员工的父母每月发放500元的“孝心工资”。
浏览着商鲲教育的自办报刊,我常常会有意外的发现,比如我看到了几张图片,是员工陪着父母在荷花深处游玩旅游的场景。有人说,那是白洋淀,组织者即是潘和永。这是潘和永倡导孝道文化的又一个落地工程。
话题似乎扯得有点远,还是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到潘和永身上吧。我一这么想,立马又有人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潘和永奶奶去世时,潘和永没有回去奔丧。我颇为惊诧,一向倡导孝道文化的潘和永,为何如此?
有一种说法是,奶奶去世那年,商鲲公司仍在艰难起步阶段,潘和永的收入只能糊口,根本拿不出钱购买回家的火车票,他只对着家乡的方向,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伏地不起。3年之后,商鲲公司渐渐有了起色,潘和永便带着70多岁的父母,回了张道营,祭奠奶奶。站在奶奶坟前,潘和永说:“奶奶,孙子和永来看您了……”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双膝跪地,泪水长流。
也是在那一年,潘和永偶然得知一个消息,家乡正在进行新农村建设,他又陪着年迈的父母回到了张道营村,捐款20万元,为村里修建了一个文化广场,便于村民健身。得知父母还想做其他的事,他便以父亲的名义捐款五万元,用于村民的文化娱乐活动,并为村里的老人和贫困户送去慰问品。
这一切都昭示着,潘和永并非不孝之人,可他为何没能在奶奶仙逝后回家奔丧呢?一定有隐情。这个隐情,外人无法知晓,也不好断言,姑且相信是他买不起回家的火车票的缘故吧。
人云:小孝治家,大孝治国。潘和永的大孝治的不是国,是商鲲公司。走在商鲲公司里,我非常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氛围,用两个字概括就是——红色。商鲲公司设立了焦裕禄精神研究院、红色文化讲习所。商鲲公司还成立了党委,潘和永担任党委书记,他的职务中,“商鲲公司党委书记”永远排在第一位。
无论如何,潘和永掌控下的商鲲公司已蓬勃发展,急速扩张,潘和永也舍得花钱,在某些方面甚至是大胆激进。
说到这点,有人又悄悄地告诉我:潘和永给公司老员工买了房,给公司高管分了车。
这不违规吗?我心中疑惑。
“他是卖了自己的房子,给老员工买房付了首付,即便是公司的钱,也都是合规的。”那人说出了缘由。
随即,有人告诉了我更详细的情况。
时光回溯4年多前。2016年的一天,商鲲集团总部员工都在正常地埋头工作,突然接到了开会的通知,潘和永在会议上释放了一颗重磅炸弹:给员工福利分房。分房的条件是:凡在商鯤公司工龄3年以上的高管、5年以上的中层干部、7年以上的员工,均可去通州买房,首付款由公司承担。
众人欢呼雀跃。
够此条件者,全公司共41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商鲲公司的钱并不足以承担这些房子的首付款,潘和永悄然卖掉了自己在燕郊的两套住宅,又以5分的利息贷款200万元,才凑齐了这笔钱。
房子,潘和永卖了自己的两套房子。我不知道潘和永买了多少房子,我只知道,一旦缺钱,他便卖房子。又一事为证。
2012年年底,商鲲公司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大家以为年底的聚餐要泡汤了,却不料,到了年底,每个人的工资和奖金都一分不少。大家异常高兴,以为他们的董事长本事大,从哪里弄到了一笔巨款。于是,大家像以往一样辞旧迎新,高高兴兴地聚了一餐。席间,潘和永喝了几杯酒,感慨道:“我很珍惜每年年底的聚餐,我是卖了两套房子,换来的这次聚餐!”刚刚还气氛热烈的现场,瞬间静了下来,他们都默默地望着潘和永,有人眼眶湿润,有人泪眼婆娑。
通州距离东二环内的白桥大街毕竟太远,高管们的房子买在通州,上下班来回奔波,十分不便,潘和永又有了一个大动作:在公司附近租了几十套公寓,两居室和三居室的均有,分配给他们住。
好事不止于此。
很快,高管们再次喜事临门:在潘和永的授意下,商鲲公司一下子购买了十几辆小轿车,价格均在三十万开外,作为奖品,奖励给了业绩突出的高管。商鲲公司还拍得了一批行驶时间不长的公车,折价卖给了部分高管或中层干部。
这些好事喜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凝聚起了人心。商鲲公司走上了良性发展之路,其爆炸式的发展形势,便顺理成章了。
潘和永确实有过人之处。他也常说一句话:“钱在一个亿以下,你可以说是你自己的,一旦超过一个亿,它就一定是全社会的。”
在商鲲公司走一圈下来,我了解了潘和永的很多秘密,而对于我要寻找的潘和永成功的密码,仍不得见。我有点着急,我必须当面询问潘和永。
四
离开商鲲公司的那个早晨,我终于跟潘和永面对面坐在了一起,坐在堆满书刊的董事长室里。潘和永也仅仅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接下来他会召开公司高管开个会,随后还要前往和平里饭店,参加北京市的劳模表彰会。
董事长室里摆了几个沙发,几张木质茶几,茶几上堆满了书籍报刊和资料,独独不见电脑。有人告诉我,潘和永不会打字,所有文字都是他口述,文员帮助打的。潘和永还有一个过人之处,无论在哪里讲话,从不拿讲话稿,即便事前备有讲话稿,他也不看一眼。而他的讲话总能激起一阵阵掌声还有众人的激情,恍如山火借助风势,愈烧愈烈。
面对潘和永,我开门见山:“您成功的密码是什么?”
“密码?”潘和永想了想,不解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密码。”
这似乎在我的意料之中,那就问别的问题吧,大多是想求证此前很多人告诉我的关于他的秘密的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是:“有人认为,您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觉得您在工作上是幸福的,但缺少了与家人相聚的时间,生活上则是不幸福的。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我觉得休息比什么都痛苦。”潘和永脱口而出,“有梦想,睡不着;没梦想,睡不醒。”
“您在公司提倡孝道文化,您奶奶去世时,您没有回去奔丧,有人说是您买不起回家的火车票,是这样吗?”我问。
“不是的。”潘和永说,“那年我们谈成了第一个合作校——齐齐哈尔中国一重技术学院,很多事情要办,加上我奶奶去世是在年底,我买的房子也正在装修,脱不开身……”
说到这里,他抬腕看了一下表。我意识到时间到了。我事先准备的很多问题都无从问起。我不想就此离开,便想了个办法。会后,见他要乘车前往参会饭店,我便挤上了他的车,继续我的问询。
“这么多年来,您有过后悔的事吗?”
“有,我最后悔的事,是没有一开始就搞培训,耽误了两三年时间。”
“您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受人欺负。”
我怔了怔,不待我再次发问,车已到了目的地。望着潘和永西装革履地走进会议饭店,我有着片刻的恍惚。我又想起了一个个人告诉我的关于潘和永的一个个秘密,却没有一个是他成功的密码。
阳光眩晕了我的眼。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倏然现出了苍茫的原野,一个年轻人身背行囊匆匆前行,从黄昏走到了黑夜,从黑夜走到了黎明,从黎明走到了晨光初现,灿烂的朝阳映红了他的脸,他鼻翼右下方的一颗痣若有若现。我忽然认出来,他就是刚刚大步走进会议饭店的那個人。
“潘和永!”我心里陡然一颤,猛然睁开眼睛,几乎叫出声来。
就在那一刻,我脑海里轰然一响,灵光乍现。我陡然意识到,把他们所有人告诉我的所有的秘密连缀起来,不就是潘和永成功的密码吗?
(责任编辑:董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