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级？印度新冠死亡人数引猜测

●本报驻印度特派记者　胡博峰　●本报特约记者　任重

印度的新冠肺炎死亡病例究竟有多少？从去年疫情席卷印度开始，这个问题便萦绕在许多媒体记者及流行病学家心头。一周前，一家美国智库发布报告称，印度的真实疫情死亡人数可能达到490万左右。该报告很快遭到印官方驳斥和否定。27日，又有印媒引述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知名流行病学家的研究称，死亡人数在270万到330万之间。这些“百万级”数字，无论哪个成真，都意味着印度独立以来最惨重的悲剧。客观而言，统计遗漏问题绝非印度一国所有，但印度的情况有些特殊，外界一直以来太难从官方公布的数字看出印度疫情的全貌。今年上半年，印度经历了极为惨烈的第二波疫情，而眼下它又在心情复杂地准备应对第三波疫情的到来。

42万？也许要乘以7或10

“印度因新冠肺炎疫情死亡的病例数量至少在270万至330万例之间。”27日，《印度斯坦时报》援引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全球健康研究中心流行病学家普拉巴特·杰哈和美国达特茅斯学院学者保罗·诺沃萨德的评估报告，质疑印度政府发布的死亡病例统计数据。印度卫生部当天公布的数据显示，印度累计死亡病例约42.1万例。

报道称，该研究基于2020年6月至2021年间对印度8个邦和7个大城市的超额死亡率统计调查。超额死亡率是一个地区某段时间死亡人数与其他年份同期通常死亡人数相比的结果。研究人员认为，这些额外的死亡大多数可能是由新冠病毒导致的。

根据报告，印度在去年第一波疫情期间的超额死亡率中位数为22%，其中，安得拉邦最高，约为63%，喀拉拉邦最低，约为6%。而在今年4月至6月的第二波疫情中，这一数值激增至46%，在中央邦高达198%。

这一报告尚待同行评议，其数据来自印度记录出生与死亡的民事登记系统，以及一些通过健康管理信息系统和电话调查收集数据的医疗保健机构。主要作者普拉巴特·杰哈多年来负责印度“百万人死亡研究项目”，这是世界上有关过早死亡的最大规模研究之一。印度管理学院助理教授齐枚·汤比也是最新报告的作者团队成员，他说：“我们的结论是，印度的新冠死亡病例比官方公布的290人/百万人高出7至8倍。”

这个数字低于20日美国智库“全球发展中心”发表的研究报告——490万左右，为印度官方数字的十倍多。该报告的撰稿人之一是印度政府前首席经济顾问阿文德·苏布拉玛尼安。报告称，“真正的死亡数字可能要以百万计，而不是以十万计。这意味着新冠疫情可以说是印度自印巴分治和独立以来最严重的人间悲剧”。

6月末，《华尔街日报》报道称，基于死亡率和血清学调查数据，英国密德萨斯大学一名学者估计印度疫情死亡人数可能接近200万。5月下旬，印度累计新冠死亡超过30万人，《纽约时报》称，实际死亡人数应为官方数字的两倍，专家则认为远不止于此。

最大的“记录缺口”在农村

对于西方智库比如“全球发展中心”的报告，印度政府并未点名回应，但公开否认“所有对其统计数据错误的指责”，并称印度“有强大、基于法律的死亡登记系统，不太可能发生统计遗漏的情况”。不过，印度新任卫生部长曼达维亚日前表示，已向各地下发“死亡统计的详细准则”。

印度流行病学者萨米拉·康特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自疫情暴发以来，印度医疗体系不堪重负，面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因此，我相信政府应该不是故意发布错误消息或遗漏病例统计。但高压之下，的确存在因疏忽而造成错误的可能性”。“至少一些死亡前未被确诊的病例，就不会被纳入新冠死亡病例的统计之中。”他说。

印度《快报》27日发表评论文章，批评一些研究人员将疫情当作武器，运用跳跃推理、解释和想象，依靠不合适的数据，试图估算印度的疫情死亡人数。文章称，没必要匆忙评估印度的死亡数字，明智的做法是等待全面的数据，这些数据如果不会很快出来，那么2023年应该能够获得。

实际上，无论是外媒还是印度媒体，都认为印度官方的确诊和死亡数字偏低，关健在于遗漏的规模有多大。美国彭博社称，在印度农村地区，许多人未做检测，确诊者也未得到治疗，他们病亡时没列入官方统计，这是违反中央政府发布的统计准则的，至少有6个地方邦没有响应相关统计要求。普拉巴特·杰哈也认为，最大的记录缺口在农村，家人埋葬或火化他们的亲人，没有任何官方记录。

据印度“scroll”新闻网27日报道，根据印媒的调查，从2020年4月到今年5月，西孟加拉邦记录了逾12万例“超额死亡”，是同期公布的疫情死亡人数(10787人)的11.1倍。在加尔各答，超额死亡人数是官方疫情死亡人数的2.9倍。农村地区“超额”更多，在该邦的东巴尔达曼区，超额死亡人数是疫情死亡人数的60.4倍。

从印度的新冠血清抗体检测也能看出端倪。印度医学研究理事会20日发布第四轮检测结果，显示6岁以上的受检者中有67.6%的人结果呈阳性，印度上一轮检测于去年12月到今年1月进行，当时的抗体阳性率为21.5%。阳性率提高主要是由于第二波疫情和疫苗接种。截至7月27日，印度约4.4亿人接种至少一剂疫苗，完成两剂接种者为9539万人，约占总人口的7%。

忐忑备战第三波疫情

根据印度卫生部27日公布的数据，过去24小时，印度新增新冠确诊病例29689例，新增死亡415例。这是132天以来，印度日新增确诊首次少于3万例。今年3-5月，印度每日新增确诊病例快速上升，一度超过41万例。眼下疫情虽有所缓解，但喀拉拉邦、安得拉邦等几个邦的形势依然严峻，而第三波疫情可能很快到来。

第三波疫情有可能在10-11月暴发，最早可能是8月底。印度《金融快报》27日称，负责制定抗疫战略的官员们警告说，第三波疫情到来后，政府需要应对日增40万-50万确诊病例的情况，当局应努力将该数据降到5万以下。报道称，一些邦为此正加快疫苗接种速度，培训医疗卫生人员。

印度社会有人乐观，有人担忧。在印度特伦甘纳邦，26日出炉的一份研究报告称，该地区超过六成的人口已经有了抗体，6-9岁的孩子中55%拥有抗体。总部位于海得拉巴的印度国家营养研究所专家称，这将帮助特伦甘纳邦顺利扛过第三波疫情。

但《印度展望》27日称，尽管专家和医生不断表达担忧，令人震惊的是，印度家庭仍然没有做好准备。在10个邦对7116户家庭进行的调查发现，农村和城市贫困家庭只有9%有温度计，3%有氧气瓶。

报道称，过去18个月，连续两次封锁让印度人喘不过气来。第二波疫情期间，氧气短缺问题非常明显。此外，近60%受访者没有意识到或没有能力使用附近的医疗设施，民众对变异毒株及相关症状也缺乏认识。

有分析认为，第四次血清检测结果给印度带来希望，但印度仍有1/3的人口，即4亿多人依然脆弱。一些专家认为，不排除到时会出现一种全新、更具传染性的变异病毒，但致死率不像先前那样高。不过，也可能出现能绕过人体免疫系统的新变异病毒——如果这样的场景出现，对印度或将是巨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