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
我们也很少拥有这样的郊外,
雪界,即使是人造的。
瓦斯般隐形漂浮的新闻纸,
白色背景之上若有若无的黑点。
多少是值得一试的。
汗水在结冰,人们把租来的沉重雪板
放在无差异的风景中。
摩擦,弯折,俯冲和跌倒的时刻
嘲讽了那些哭泣、辩论和嚎叫。
在急速行进中,仿佛是第一次注意
远处矮山上的北方植被那么稀薄,
但值得捍卫。
就这样,我们暂时和生活猎手瞄准的对象
拉远了一点距离。
我该继续学习你头发里的平整,
你手的灵巧,你们的整洁与亲密。
途中的紫红色云忽然变得巨大,
向你那借来的丰田刚刚喷过漆又刮开的车尾延展。
想起早上,一颗太阳
如何在后视镜的水雾上反光,
刺入温和的一切,忽然滑出、撞击。
从清晨就伴随而来的
懒洋洋的冷空气带来
更多平静而不疲倦的方法。
它包裹了我们,
那些流言、困窘、糟糕天气,
甚至与家族疏远背离,
都无法再制造任何颓废。
因为这一天的漫长车程恰恰是为了
在一扇熟悉的门前戛然而止,
在不够明亮也不太昏暗的公寓里
独居的暖色床单中
回忆那晨曦的闪烁。
听取路口菜市场的无声建议,
白日喧嚷在那地方留下的阴影。
垃圾,废水,脏小猫一样的阴影。
不需要广播和宣传语,甚至不需要交谈。
只需要一块抹布,擦亮,晾干。
那刚吞下的芥末粒和菠菜
拜火般的光明。
没人问过,我们如何为美而劳动?
这仿佛是令人羞愧的,我们为二者都感到歉疚。
但美的确要求着劳动
这符合郊区的心脏:纯粹,笔直,
像电线上的鸟,彼此相邻但并不纠缠地工作。
光线在阔大的车间里编织着人脸,
削减着多余的情绪,留下精确的表达
和一些超越自我的成就。
整洁从这些面孔和肢体的缝隙之间散发,
而结果的整洁,也不过是他们的延伸,
他们和美之间的直接性,
正是一个摄影师总是看见
市场小贩手中一条鱼的实体,而非看见
一团扁形银色时的
那种直接性,提示着生存与必需,
一团空气
必须在囚犯陀思妥耶夫斯基脑中循环
以维持他生存、理智、不发疯的那种必需。
变化当然会到来,只是在重复中完成。
色彩加重的声音是我们把铁锈变为钻石
并送给未能见面的友人的声音,我们只有敲击
紙面的墙壁,才得知了对方的存在。
这时,物质还未被出生和毁弃,
只要一些轻柔湿气,微尘四散的力
就被固定在平面上,
它们在寂静的压强中紧紧团聚,
不断加深心智对辨别力的认识,
直到这些灰度的颗粒吸满了明亮的秩序,
再次从空洞的地面上站立起来。
在白杨的金色蓬松的叶片中
鼓胀,并反射着比人类情感更持久和丰富的
自然物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