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洪灾肆虐引发深度反思

●本报驻比利时、德国特派特约记者 牛瑞飞 青木　●本报特约记者 陈欣 柳玉鹏

当地时间20日，比利时将举行全国哀悼，以悼念在洪水中遇难的民众。截至19日，这场被该国首相德克罗形容为“有史以来最具灾难性的洪水”，已造成36人死亡。而在灾情更为严重的德国，这一数字为165人，且仍有可能上升。随着洪水逐渐消退，满目疮痍的惨重灾情陆续浮现，在受灾严重的几个西欧国家，走出最初惊慌的民众和媒体开始对政府预防和应对灾情的能力表示质疑。2016年，中国长江流域发生严重洪灾，一组德国金属防洪墙与中国抗洪用沙袋的对比照片在网上流传，有人对拥有所谓“抗洪神器”的德国大加吹捧。而如今，俄罗斯《观点报》感慨“严重洪灾让德国秩序的神话破灭”，继美国得克萨斯州因极寒天气而陷入电力危机后，西方社会再次遭遇基础设施灾难。德国《莱茵邮报》19日援引德国社民党联邦议员劳特巴赫的话说：“我们对灾难控制的准备，和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应对一样糟糕。”

“灾难还没有结束”

布拉瑟尔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在比利时佩宾斯特镇的家中遭遇了上周四晚“突如其来”的洪水。42岁的保罗·布拉瑟尔19日向美联社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那就像一场海啸，我们在屋顶上待了9个小时。”在此期间，他们眼看着周围的建筑物倒塌，屋顶上的人随之落水，被急流冲走。美联社称，现在随着洪水消退，人们的注意力转向更加艰巨的任务——如何应对洪灾带来的巨大破坏和损失。

据比利时RTBF电视台19日报道，该国官方当天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洪水造成的死亡人数已升至36人，此外仍有160余人下落不明。比利时国家危机处理中心18日晚间称，救援行动已经结束，但将在一些地区继续搜寻遇难者，清理灾区及统计损失是当务之急。目前，该国数万家庭仍停电停气，全国近一半的列车服务被迫中断。最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受影响最严重的地区缺乏饮用水。《环球时报》记者在布鲁塞尔的街区看到，红十字会在此开设捐助点，希望获得资金、被褥、清洁用品等捐赠。

这场强降雨在侵袭比利时的同时也让德国、瑞士、卢森堡、荷兰和奥地利等国遭遇洪灾，其中最严重的是德国。法新社19日报道称，洪灾在德国造成的死亡人数当天升至165人，应急服务部门继续在受灾城镇寻找数十名仍下落不明的人。许多遇难者生前到地下室抢救财物时溺毙，还有许多人被大水冲走。在一些地区，警方出动快艇和潜水员打捞尸体。在德国一个小镇充满泥泞和瓦砾的街道上，居民泽霍费尔对法新社记者说，这是一场“难以置信的悲剧”，一生中从未经历。

据德新社报道，19日，德国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和莱茵兰-普法尔茨州的洪水已基本退去，但当地仍有许多地方电信网络瘫痪，很多人无法取得联系。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的水道上漂浮着大量石油、柴油和其他污染物，十分危险。德国城镇协会主席兰茨伯格称：“根据现状估计，损失或将达到数十亿欧元。”德国《图片报》报道说，一些灾区出现盗抢事件。当民众返回他们被毁坏的房屋时，发现窃贼偷走了他们仅剩的东西。

周一，洪灾开始向德国南部和东部蔓延。当天，多瑙河的水位一度上升至8.5米，洪水进入巴伐利亚州东南部的小城帕绍。在该州的贝希特斯加登地区，洪水至少已造成两人死亡。德国联邦政府的一名代表说，联邦和州政府正在讨论约4亿欧元的款项，用于为受灾者提供紧急援助。内阁预计于周三启动紧急援助和数十亿美元的长期重建计划。“灾难还没有结束。”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州长拉舍特警告称，重建工作将需要数月甚至数年。

据俄新社19日报道，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当天对遭受洪水之苦的德国民众表示诚挚慰问，祝愿他们能够坚强应对灾害影响，尽快复原。这名一向言辞犀利的女发言人同时回忆起“德国之声”在2019年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发生洪水时刊载的漫画。漫画描绘的是该边疆区行政长官乘坐直升机飞越灾区上空，并粗鲁地对在房顶上躲避洪水的居民训话。俄罗斯塔斯社称，扎哈罗娃在社交媒体上贴出这张漫画，并建议“德国之声”给漫画补上一句“不要给别人挖坑，你自己也会掉下去”的谚语。

“欧洲国家失去风险意识”

虽然这次洪灾的规模被德国总理默克尔形容为“超出现实想象”，破坏程度“几乎无法用德语词汇形容”，但公开资料显示，洪水在欧洲时有发生。2002年，欧洲中部曾遭到罕见特大洪水袭击，洪水在德国、俄罗斯、奥地利和捷克等国造成近百人死亡以及上百亿欧元的经济损失。2013年，一场被媒体称作“世纪洪水”的灾难再次侵袭中东欧地区，部分河流的水位达到近400年来的峰值，洪灾造成至少20人遇难，数万人被迫撤离家园。

“令人难以置信的无知使灾难成为可能，”德国《世界报》评论说，风险是众所周知的，像这次强降雨，从历史编年史中就可以知道可能性，但政府、政客和媒体只会强调洪灾的原因是气候变化。因为这有助于政客们为失职找借口，而德国的灾害控制已经回到发展中国家的水平。德国新闻电视台19日批评“欧洲国家失去了风险意识”。

政治新闻网欧洲版称，欧洲洪水预警系统本周早些时候向各国政府发出“危及生命”的洪水警报，但民众要么被疏散得太晚，要么根本未被告知。过去几天看到的景象是在一个通信网络极其有限的国家可以想象的，而不是在欧洲最富有且超级连通的地区。英国雷丁大学水文学教授汉娜·克洛克对德国电视二台说，警报没能引发反应，简直“难以置信地令人沮丧”。

在应该反思的时候，一些政客还在借灾难互相攻击或推卸责任。德国《图片报》报道称，德国在野党要求德国联邦内政部长泽霍费尔辞职。自民党指责内政部没有及时发出警报，暴露出相当大的系统性缺陷。左翼党则批评这是严重的政治错误，不可原谅。泽霍费尔驳斥有关说法，辩解说警报已传递给地方当局，由他们自行做出决定。“我不得不说，我现在听到的一些言论是廉价的选举辞令。”他19日在视察德国西部的施泰因巴赫水库时这样表示。

在比利时，民众对国民救助项目表示不满。该项目的资金在2017年因财政紧张而削减，6个救助中心减缩至2个。救灾过程中，设备的缺陷也被完全暴露。由于军队和消防员使用的小艇动力太小，无法在强劲的洪流中安全行驶，3名已得救的灾民又被卷入洪流。俄罗斯《莫斯科共青团员报》评论说，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证明欧洲基础设施在自然灾害和人为灾害面前非常脆弱。

极端天气加剧无法忽视

“我们能接受多少人丧生？”政治新闻网欧洲版称，欧洲洪水暴露了对气候变化警告的忽视。比利时列日大学的气候学家奥泽在脑海中回忆，在人类活动令气温上升超过1摄氏度之前，如此规模的洪水多久才发生一次？现在气候变化正在改变风暴的行为方式，从现在到本世纪末，这种极端天气事件还会发生多少次？他认为可能是五六次，“这对地区来说是一场全新的灾难”。

美联社报道说，气象科学家给出导致此次洪灾的两个气象原因：首先，温度每升高1摄氏度，空气就会多吸收7%的湿度。一旦释放，将导致大量降雨。另一个决定性因素是，风暴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往往比平时长得多，从而给

某个地区带来强降雨。随着欧洲气候变暖所导致的大气急流减弱，风暴曲折的行进路线停止，有时会在一个地方待上数天。

“欧洲洪水：一个绝望的夏天。”阿联酋海湾新闻网19日以此为题的社论称，世界正在改变，对于那些怀疑气候变化科学的人来说，他们只需要看看德国、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大部分地区遭受的破坏就够了。CNN称，虽然科学家们现在说，确定气候变化在造成这次特大洪水中起了多大作用还为时过早，但他们认为，气候变化无疑加剧了从美国西部、加拿大到西伯利亚再到欧洲莱茵河地区的极端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