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帮我破疑案

孟学礼

不知不觉已年过半百，掐指一算，参加工作至今已经38年。从1983年入伍到部队，历经四年的艰苦磨炼，离开军营，仅在农村老家干了三个月的农活，就进入汝州市公安局工作。入警四年后的1992年夏季，全局警力大调整，我被调到汝州东北部偏远的焦村派出所，当上了一名片警。

由于办公用房紧张，派出所分了两间破庙当办公场地。那座庙宇建于何年何月已无法考究。但见外表那古朴沧桑，砖木结构，上部青瓦覆顶，看来年代肯定不短。加上年久失修，拿现在的理论说，绝对算作危房了。

我们住进去后，躺在床上，能看到房顶椽上用芦苇编制铺设的荆笆。由于历经风雨，荆笆已经出现多处断裂。早先建房时在荆笆上面铺着的一层黄泥巴也处于脱落状态，有些地方甚至可以透过房顶看到天空。

镶嵌在庙房墙壁上的木框窗户黑黢黢的，窄小阴暗。在房顶坍塌处和椽子之间，蜘蛛结成的网密密麻麻，好像一张天然的蚊帐挂在半空中。阳光明媚的时候，太阳光从房顶坍塌处斜射进来，形成一根笔直的光柱。老鼠也时不时从房顶缝隙处露出头来，稀奇地监视着我们这些新搬进来的“客人”。

遇到下雨天，尤其是连阴雨天，屋里潮湿不说，我们还要仰望房顶，选择“有利”地形。把床铺和办公桌转移到“安全地带”，躲避雨水的侵袭。如果遇到夜里下雨，就有可能折腾一宿。不过，即使这样，也能使我们度过一个不错的夜晚：蜷缩在床的一角，几位战友边聊天边聆听雨点击打房顶青瓦的叮当声。偶尔有雷电闪过，室内有了刺眼的电光，紧接着听到轰隆的响雷，好像身处一场音乐盛会的现场。

破庙里有一尊神像，我们经常以神像为伴，调解纠纷、办案、讯问等都在神像的“监督”下进行。

当我们在办理一起起案件时，抬头看见庙房正中端坐着“呲牙咧嘴”的那尊神像，似乎正在“监督”我们的工作，让我们不要粗心大意，不要偷懒倦怠，不要有一点私心杂念。

庙里的那尊神像也有多种面孔。

每逢我和战友们破获了案件，攻破了被告人的精神防线，把作案经过仔细地记录在案，案犯在笔录上签字时，看那尊神像，面孔慈祥顺畅，就像对我们工作成绩的肯定。每当我们遇到难缠的案（事）件时，那尊神像的面部会露出一丝愁容，似乎在替我们担忧。

那时，我们派出所还没有电话，群众有事报案或者求助，都是徒步或骑自行车到派出所报警。

一天早上，我们还没来得及洗脸，辖区一位村干部领着一名老汉急匆匆来到派出所报案：老汉家里喂养的几头山羊昨天半夜被人盗走。山羊是老汉全家的“家当”，将来儿子娶媳妇还要靠这几只山羊呢。老汉边述说着山羊被盗的经过，边不停地用衣袖擦着眼泪。

报案笔录记完后，我们立即行动，前往案发现场。发案的村庄紧靠大山，村内仅有30多户人家。

羊圈墙上，有一个案犯挖通的洞口，大小足够一个人通过。洞口周围有不少被蹭掉的羊毛，显然，几只山羊就是从那个洞口被盗走的。

除了洞口和羊毛外，現场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痕迹和线索。

村干部说村里的群众平时相处得很好，村里多年没发生过偷鸡摸狗之类的案件。我们扩大线索来源，把周围的几个村庄纳入排查范围。经过两天的走访调查，了解到邻村有一个青年游手好闲，且曾有过盗窃前科。我们就把他当作第一嫌疑对象，随即将他传唤到派出所展开讯问。

在讯问过程中，该青年一直跟我们绕圈子，问到关键之处，他就低头不语，讯问陷入了僵局。

为了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经过一阵思考，我让嫌疑人抬起头，让其看着头上的神像。疑犯害怕的表情告诉我，他的心里有鬼！

果然，经过又一次心理攻坚，该青年垂下了头，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作案经过供述出来，案件终于水落石出，还没来得及“出手”的几头山羊物归原主。

几个月后，由于工作需要，我们搬进了距破庙不远的一处空闲的民宅，暂时缓解了住房困难，工作得以正常开展。

转眼30年过去了，焦村也由原来的“乡”变成了“镇”，派出所早已搬迁新址。前几天去办事，老远就看见派出所围墙那特有的外观标识，十分显眼。派出所院内绿树成荫，绿化带郁郁葱葱。两层办公楼干净整洁，民警精神风貌焕然一新。

而昔日帮我破案的那座神像仍在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