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中
村头一隅,我碰见挑着菜筐的二愣:“我说二愣啊,上个礼拜五午休那段时间,你有没有看见贼头贼脑的人溜进我家?”
“没有。”二愣问,“出什么事了?”
我说:“家里好好放着的一件贵重东西突然间不见了。”
“啊!有这事?!”二愣不信,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光天化日的,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啊!”
“真的,我不骗你。”我欲哭无泪地诉说着,“前一天我还拿出来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第二天就不见了,那是我花高价买的啊!”
“真有这事!”二愣在想,“会是谁呢?”
我说:“估计也是就近村前村后的人。”
“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二愣问。
我说:“你二愣是不可能的,其他人不好说。”
“什么我就不可能,你这看法我不赞成,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谁都有可能。”二愣说,“你买瓷瓶那天,我不也正巧撞进店铺去,还亲眼看见你付完钱之后把瓷瓶抱走,你忘了?”
“是呀是呀,你这一说倒让我想起来了。”我说,“你二愣还各发我和店老板一支软中华。”
“我就說嘛,若怀疑的话,我二愣是重点对象。你说呢?”
“不不不,你怎么这样说呢。”
“不是吗?除了店铺的老板,我二愣是第二个知道你不惜重金买走一只瓷瓶的人。”二愣说,“其实我那天也是去买那只碎花瓷瓶,哪想到你杨哥却先我一步买去。你若晚我一步,今天这样不开心的事情或许会发生在我身上。”
“那也不一定。”
“难说啊!对了,”二愣又问,“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呢?”
“提醒你什么?”我问。
二愣说:“提醒我不要对任何人说你买了这么一只贵重的瓷瓶。”
“对呀,我就是忽略了这件事。”
二愣说:“你那天若提醒了我,我是不可能漏嘴说出去的。”
我问二愣:“除了当铺的老板、你和我三者,你跟谁说过?”
二愣如实说:“我只跟本村的张李说了,至于张李有没有再跟其他人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见了,真是很倒霉。”
“报警没有?”二愣问。
“没有。家里再找找呗。”
“嗯?你那只脚怎么啦?”见我右脚不对劲,二愣问。
“不小心扭伤了。唉!倒霉的事总是找着我。”说完,我转身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了。
在村尾的一棵榕树下,我遇见赶圩回去的张李:“我说张李啊,上个礼拜五午休的那个时间段,你有没有看见鬼鬼祟祟的人溜进我家?”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张李问,“发生什么事啊?”
我说:“一件贵重的东西不见了。”
“是不是一只碎花瓷瓶不见了?”张李问。
“是的,正是它。”我问,“这你知道?”
张李说:“听二愣说的。”
“他怎么跟你说?”
“他说他看见你在一家当铺花重金买走一只碎花瓷瓶。”
“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
“我买走瓷瓶这件事你又跟谁说了?”
张李如实说:“我只跟村东的德叔、村西的福伯,还有就是村前的孙二嫂和村后的快嘴刘……”
“什么只跟,这些人还不够多吗?”我用手指点了点,说,“你们这些人也真是,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我买一件东西的消息就凭你们几张嘴一传十、十传百,风一样传得尽人皆知,难怪我的瓷瓶会丢失,都是你们那些嘴给出卖的。”
“对不起啊,杨哥!”
“现在跟我说这个有用吗?真是!”
“那报……报警没有?”张李很关心的样子。
“没报。”我手一扬,“不报了。”
张李不解地问:“你就心甘情愿让它石沉大海?”
“那又能怎样?家里再找找看呗。”说完,我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
一路上我在想:这样一折腾,家里那只瓷瓶就安全多了。
点评:
小说有两个特点:一是开头设置了悬念,主人的一只贵重的花瓶“丢了”。怎么丢的?后来这个案件怎么破的?都在吸引着读者阅读下去。二是事件虽不大,但发人深思。小说不仅写了众人的心态,反映了集体的一种无意识。结尾写“我”因用这种作假的办法,感到安心了,说明人们生存的艰难,人与人之间的防范与阻隔。微型小说的“以小见大”,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