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工业化时期的空气污染问题

摘要：英国是第一个进行工业化的国家，由于它的先行性，工业化过程中空气污染问题的解决缺少可供借鉴的经验，英国的问题显得特别严重。伦敦作为英国的大都会集中体现了英国工业革命的成就，同时也反映了工业化过程中普遍存在的空气污染问题。伦敦雾频发严重影响人们的生产生活甚至危害人们的身体健康，随着人们对于空气污染危害认知的加深，解决伦敦雾成为不可回避的共识。

关键词：英国;工业化;空气污染;伦敦雾

中图分类号：X3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177（2021）04-0004-02

1工业化与空气污染

英国的空气污染最早可追溯到13世纪，但是，空气污染日益严重并影响正常的生活则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事情，它与工业化密切相关。英国的工业化导致了许多城市长时间被烟雾笼罩，外表黑乎乎的工厂和建筑物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当时英国城市的空气污染主要有三类，煤烟污染是最严重的一种类型，这主要和工业革命开始之后大量使用煤炭有关。煤炭产生的蒸汽代替风、水和畜力来推动工业机械，这成为工业革命开始的标志[1]。蒸汽机的广泛应用再加上人口增长，工业用煤和家庭煤炭的需求量日益增多。据统计，1800年英国的煤炭产量大约有1500万吨[2]。英国的煤炭使用主要集中在城市以及大城镇地区，大部分家庭利用煤炭取暖本来已经使空气受到污染，而工业化则导致空气质量更加恶化了。除了煤烟污染，英国的一些城市还存在其他类型的污染，如化学污染。制碱业是英国重化工业的龙头产业，主要生产苏打和碳酸钠，在苏打的生产过程中将会产生盐酸和硫酸钙，盐酸以气体的形式被排放在空气中，造成大气污染。在某一制碱厂下风口数英里处，树木和农作物都遭到了腐蚀[3]。需要说明的是，制碱业并非是产生盐酸唯一的源头，许多工业生产过程中都会产生盐酸。

开始于18世纪后期的集中工业化阶段，从排放到大气中的污染因子的规模、浓度和种类这个角度来看，也算是一场革命[4]。可以说，英国能够成为当时世界一流的制造和贸易强国，化石燃料功不可没。

2伦敦雾的成因及危害

伦敦作为当时的大都会可以说是英国工业化发展的一个缩影，它集中而又形象地展示了英国工业革命推动城市发展的成就，同时也反映了工业化过程中普遍存在的空气污染问题，曾以“雾都伦敦”闻名于世。

伦敦是英国最早装置蒸汽机的地方，与蒸汽机普及相对应的是急剧增加的煤炭需求量。此外，伦敦居民使用的唯一燃料就是煤炭，秋冬时节，家庭为了取暖可能从早到晚都在火炉中燃烧煤炭。工业用煤与生活用煤的增加使得伦敦的需求量大幅增加。1763年，伦敦输入的煤炭量约为99万吨，1813年已上升到180万吨[5]。由于缺乏煤烟处理经验，许多煤炭在燃烧不充分的情况下将释放的煤烟和有害物质直接排入空气中，造成严重的空气污染。有害气体以及烟尘中的污染物与雾气凝结，如果遇上风力较小或者无风天气，就会在伦敦上空形成不易消散的漫天烟雾。

伦敦迅猛增加的燃煤量释放出大量的煤烟以及氧化硫物质，给周围的植物和建筑物都带来了损害。1894年，几天浓雾过后，有个伦敦人注意到，一些植物的花朵和叶子蔫掉了，还有些变黑了[6]。为防止煤烟的侵蚀，一些珍稀植物物种不得不被移植到伦敦城外。许多建筑物上的石头都被侵蚀得千疮百孔，层层石皮被揭去，露出了最里面的石心[7]。直到20世纪早期，许多市区房屋的外表仍会选用灰暗的颜色，以防止灰尘显露。

伦敦燃煤污染不仅对周围环境造成影响，也对人们的生活造成各种困扰。随着燃煤量的持续增加，空气中存在大量悬浮的颗粒物，形成能见度极低的大雾。埃里克·阿什比和玛丽·安德森注意到，在19世纪50年代和80年代之间，伦敦年雾天天数几乎增加了三倍[8]。1873年一场大雾过后，伦敦的死亡率明显增高。这种致命的大雾在20世纪达到高峰，1952年12月4-10日，至少4000人因致命的烟雾而死亡[9]。伦敦雾的加重以及烟雾对人体的损害使公众开始意识到，除了走上街头时出现的短暂窒息感外，大雾还会造成更多的伤害。因此，管制空气污染，刻不容缓。

3空气污染的整治措施

19世纪，虽然有许多城市被烟雾笼罩，但很少有人将煤烟看作是有害的。19世纪晚期，一些大城镇和城市出现了烟减排团体。1880年7月份欧内斯特·哈特和奥克塔维亚·希尔组成雾和烟委员会，来应对雾和烟的问题。1881年11月，雾和烟委员会决定举办烟气排放展览，试图通过教育和说服的方式使公众改变燃煤的方式。1881年的烟减排展览引起了广泛关注，但解决污染问题仅仅靠教育和说服是不够的，展览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政府在管制空气污染方面一直发挥着作用，最早主张现代烟气减排立法的是达拉谟国会议员M.A.泰勒（M.A.Taylor），他发现蒸汽机让城市生活变的令人难以忍受。泰晤士河岸排列的蒸汽机驱动的水泵“几乎不停顿地在工作，看上去好像决心要让伦敦市的居民窒息而亡，而不像在为他们供水”[7]。1834年，议会通过了控制蒸汽机和家庭炉灶释放烟尘的法案，但这一法律约束力较弱，对于伦敦的空气污染并没有什么作用。1853年，国会制定了《（首都）烟公害减少法案》，要求制造厂“尽可能消耗或燃烧”他们火炉中里排出的“全部烟”[10]。1863年和1874年分别通过《碱业法》控制制碱业有害气体的排放。在19世纪晚期，英国很多污染严重的城市也都通过了反烟法律，并且雇佣了烟督查来实施它们，但效果不尽人意。

20世纪上半叶，空气污染加剧，政府继续加强环境立法。1926年通过的《公共卫生法案》规定，即使工业排烟不是黑色的，地方当局仍可以对其加以管制。减少烟尘的法规使伦敦的情况有所改进，但减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业，1952年，伦敦发生烟雾惨案致几千人死亡，最终促成1956年《大气清洁法》的颁布。这一法案强化了对工业排烟的限制，设立无烟区，还鼓励采用煤氣、电和无烟煤等能源来代替煤用于家庭取暖。在之后陆续颁布其他法案中，也都包括控制排烟的条款。

英国各个城市在加强相关立法并积极实施后，有效控制了城市的空气污染，空气质量得到了显著改善。伦敦在经过多年坚持不懈的治理，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也基本摆脱了“雾都”的称号。

4结语

英国是第一个进行工业化的国家，也是发明现代污染观念的国家。在空气污染最初出现时，人们并没有意识到煤烟是一种危害。卫生官员约翰·西蒙指出，烟是“邪恶之首……它们遭到抱怨是因为它们令人讨厌，而不是因为他们对健康造成的伤害。它们被当作是令人讨厌的东西，而不是毒药。”直到19世纪，很多人依然相信，煤烟大量产生是进步不可避免的代价。19世纪末和20世纪上半叶，空气污染加剧，浓雾导致人员伤病甚至死亡。英国人开始意识到煤烟是一种污染，需要受到政府的管制。在政府对空气污染治理进行干预之后，英国的空气污染逐步得到缓解。

英国在治理空气污染的过程中走过了一段漫长而曲折的道路，它在长期的探索中成功解决空气污染的经验值得我们借鉴。同时，我们也应该进一步思考，如何避免走英国“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

參考文献

[1]马里博.现代世界的起源：全球的、环境的述说，15-21世纪（第三版）[M].夏继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

[2]Allen Robert C.，The British Industrial Revolution in Global Perspective[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9.

[3]布雷恩·威廉·克拉普.工业革命以来的英国环境史[M].王黎，译.北京：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2011.

[4]克莱夫·庞廷.绿色世界史：环境与伟大文明的衰落[M].王毅，张学广，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5]高麦爱.燃煤使用与伦敦雾形成的历史渊源探究[M].史学集刊，2018（5）：96-108.

[6]David Stradling，Peter Thorsheim.The Smoke of Great Cities，British and American Efforts to Control Air Pollution，1860-1914[J].Environmental History，4：1（1999）.

[7]彼得·布林布尔科姆.大雾霾：中世纪以来的伦敦空气污染史[M].启蒙编译所，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

[8]Ashby Eric，Mary Anderson.the Politics of Clean Air[M].Clarendon Press，1981.

[9]麦克尼尔.阳光下的新事物：20世纪世界环境史[M].韩莉，韩晓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10]彼得·索尔谢姆.发明污染：工业革命以来的煤、烟与文化[M].启蒙编译所，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

（责编：赵露）

作者简介：朱欢欢（1996—），女，河南禹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近现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