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扬志
无边的黑色
向逝去的时光告别,寂寞,沉静,像一个夜行人,我终于走到黎明的边缘。
还有什么比春天更令人心动?
感谢,并不能代表此刻的心情,而只能说出春天的故事,只能在城市的边缘,感受岁月无声,而阳光慷慨。
窗外车水马龙,他们奔赴在一道叫生活的轨道上,神采奕奕,又伤痕累累,他们的幸福我能看见,我的悲伤却不为人知。
坐在这里,耳边是熟悉的旋律,然而,却记不起歌名。
像一匹鲁莽的狼,不经意再次闯入熟悉而陌生的世界,我张大了双眼,警惕你的出现。
旷野没有回声,其实,猎人根本没有发出呐喊。很多年,我已习惯于尘埃埋首,偶尔仰望繁星满天。春天发来搁浅的信息,突然明白,春天也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路。
此刻停止奔跑,从城中村到郊外,默默计算,到底要把时针回拨多少格,才能在黎明与你相遇?
左眼皮跳,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或许是春天的旨意,在无边的黑色中,我只能耐心等待庄严的召唤。
三月的思绪
告别,在三月。
告别沉默,告别一只流浪猫,夕阳下,它的南方口音,使三月彻底陷入悲伤。
我曾經到达。三月寒冷的风如一把剑,直指心窝。沉默和孤独,塞在胸口,至今隐隐作痛。
等待三月,必须耗费三年或三十年的时光,这是比血还浓的三月,它终究化成你我生命中的一杯清水。
必须把这一杯水,浇在生命中最疼痛的地方,取来那粒陈年的种子,以最圣洁的方式种到心里。种子,种子,你要从这个三月开始萌芽。
请原谅我的告别,为了长久沉寂之后萌动的春天,我从三月重新上路。
远离喧嚣,我拖着一双疲惫的腿,前面一片空旷,仿若天边,雷声从遥远的四月隐隐传来,嘶哑的回声,请你帮我听听,并铭记:既要栽树,又要乘凉。
终极之爱
像一个在秋天失宠的孩子,怯怯地望着自己的脚尖,祈盼着你温情的关怀,你给我多少,我就接纳多少。
像一只小鸟为整个春天担忧,我的牵挂或许自不量力,短促地飞过你的天空,在众多枝条中细小的一支上栖脚。我知道你未曾留意,那种飞翔中最脆弱、最虚幻的矜持,是一只伤感之鸟的全部。
终于找不到理由飞出你的天空了,你一次次把天边的云霞藏起,让我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举目凝望。
杜鹃啼血,似乎这样是心甘情愿的,在一张铺天盖地的网里心力交瘁,哪怕在黎明到来之前静静远去。
一次多么沉重的飞翔,失宠的孩子,我看着你将拿去的东西,又放回我的面前。
忘情地挑选,这用昂贵代价从你那里换回的礼物,准备献给永无终极的爱。
红红的玫瑰
憔悴的妇人,举着一束红红的玫瑰,在你面前晃动,递到你面前。人群如海的花城广场,瞬间陷入沉寂。你一边后退,一边默默地注视卖花女。
我得像一个老司机,心不在焉,满不在乎。
你是喜欢玫瑰的,正如你知道我喜欢你,不能让玫瑰在你心田绽放之前,扎到你娇嫩的手。
你的手刹那间抽回,一声尖叫。
歉意是尴尬的,也是多余的。
捂着受伤的手指,你承受鲁莽的推销,开始向她靠近,挑了这束红红的火焰,感受一个人的祝福。
当年,她也亮丽如你,此刻却举着凋萎的青春,换取生活的津贴。
红红的玫瑰,注定被时光打败,就像华年流逝,爱人衰老。
徘徊在小镇的周末集市上,中年女子在照料她的花肆,唯月光下那枝红红的玫瑰,让你我在静谧的时光中久久等候。
应该到陈村或北滘租一片苗圃,种上满园玫瑰,给每一个灵魂出走的日子,配上诚挚的花朵,互赠平淡岁月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