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服中药治疗皮肤瘙痒临床疗效的Meta分析

张宁 张玉鑫 张亚楠 殷晓辉 李冠汝 郑丰杰

摘要 目的：探讨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与常规治疗对皮肤瘙痒的临床疗效。方法：检索年国家知识基础设施数据库（CNKI）、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CCD）、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CSPD）、Ovid Medline、Embase 5个数据库，收集运用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与常规治疗干预皮肤瘙痒的随机对照试验，采用Revman 5.3进行数据分析。结果：最终纳入32项随机对照试验，2 750名受试者。Meta分析结果显示，与常规治疗比较，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可以显著降低瘙痒症状评分（SMD=-1.58，95%CI为-1.89～1.27，P<0.000 01），无论是长期治疗（SMD=-1.19，95%CI为-1.76～-0.62，P<0.000 01）还是短期治疗（SMD=-1.71，95%CI为-2.08～-1.34，P<0.000 01），皮肤病患者（SMD=-1.55，95%CI为-1.98～-1.22，P<0.000 01）还是其他疾病患者（SMD=-1.61，95%CI为-2.18～-1.04，P<0.000 01）。結论：口服中药能够有效降低瘙痒症状评分，缓解皮肤瘙痒症状。

关键词 皮肤瘙痒;口服中药;常规治疗;症状评分;长期疗效;短期疗效;系统评价;Meta分析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the Clinical Efficacy of Oral Chinese Medicine on Pruritus

ZHANG Ning1，ZHANG Yuxin1，ZHANG Yanan2，YIN Xiaohui1，LI Guanru3，ZHENG Fengjie1

（1 Schoo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China; 2 School of Integrated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Hebe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Shijiazhuang 050200，China; 3 Department of Dermatology，Shunyi Hospital，Beijing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1300，China）

Abstract Objective：To investigate the clinical effect of oral Chinese medicine combined with conventional treatment on itchy skin.Methods：A total of 5 databases including CNKI，WanFang，CCD，Medline （Ovid Medline） and Embase were searched for a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of oral Chinese medicine combined with conventional treatment for skin itching.Systematic evaluation and meta-analysis were performed using Revman 5.3.Results：A total of 32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were included，involving 2，750 subjects.Meta-analysis showed that oral Chinese medicine combined with conventional treatment can significantly reduce the pruritus symptom score [SMD=-1.58，95% CI（-1.89 to -1.27），P<0.000 01].Compared with conventional treatment，oral Chinese medicine combined with conventional treatment can significantly reduce the score of pruritus symptoms [SMD=-1.58，95%CI（-1.89 to -1.27），P<0.000 01]，regardless of long-term treatment [SMD=-1.19，95%CI（-1.76 to -0.62），P<0.000 01] or short-term treatment [SMD=-1.71，95%CI（-2.08 to -1.34），P<0.000 01]，patients with skin diseases [SMD=-1.55，95%CI（-1.98 to -1.22），P<0.000 01] or patients with other diseases [SMD=-1.61，95%CI（-2.18 to -1.04），P<0.000 01].Conclusion：Oral Chinese medicine can more effectively reduce the itching symptom score and relieve the symptoms of itchy skin.

Keywords Skin itching; Oral Chinese medicine; Conventional treatment; Symptom score; Long-term efficacy; Short-term efficacy; Systematic evaluation; Meta-analysis

中图分类号：R242;R751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1.06.015

皮肤瘙痒是一种复杂的多因素皮肤症状[1]，不仅常见于各种急、慢性皮肤病，有时也是其他疾病的前兆症状[2]，如胆汁淤积、终末期肾病、神经和精神疾病等[3-5]。流行病学调查显示[6]，皮肤瘙痒在普通人群的发生率接近五分之一，在皮肤病患者中更高达54.4%。皮肤瘙痒不仅严重影响生命质量和社交活动，长期遭受皮肤瘙痒困扰更容易使人罹患抑郁、焦虑、失眠等精神障碍类疾病，甚至出现自杀倾向。

研究发现，皮肤瘙痒环境因素、生物因素、物理化学因素以及精神因素密切相关[7]。由于皮肤瘙痒病因的复杂性，使用指南推荐的抗组胺药、疼痛调节剂、阿片受体拮抗剂和抗抑郁药等并不能从根本上缓解大多数患者的皮肤瘙痒[8]。中医辨治皮肤瘙痒已有数千年历史，认为其多由脏腑功能失调、气血失常所引起，以风、湿、热、燥、虫为主要病因，多以祛风、利湿、清热、润燥、杀虫之法来治疗[9-11]。口服中药是其中最重要的治療手段之一，应用广泛，疗效确切。近年来在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干预皮肤瘙痒方面开展了大量临床研究，但结果并不一致，因此我们对迄今为止相关的随机对照试验数据进行系统评价和Meta分析，以期为临床工作提供证据。本研究已在the International Prospective Register of Systematic Reviews（PROSPERO）注册，注册码为CRD 42019145899。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检索

检索国家知识基础设施数据库（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Chinese Citation Database，CCD）、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China Science Periodical Database，CSPD）、Ovid Medline、Embase5个数据库，检索时间为从建库开始至2019年8月1日。中文检索词：“中医药”“中医”“中药”“中成药”“中草药”“草药”“瘙痒”“皮肤瘙痒”“瘙痒性皮肤病”“随机”“对照”等;英文检索词：“Pruritus”“prurit* or itch*”“Chinese Medicine”“zhong yi”“herb*”“zhong cao yao”“zhong yao”“Chinese patent medicine”“zhong cheng yao”“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controlled clinical trial”“randomized”等。

1.2 纳入标准

1.2.1 研究类型

随机对照试验，中文或英文文献。

1.2.2 研究对象

皮肤瘙痒受试者，不受性别、年龄、种族以及文化程度的限制。

1.2.3 干预措施

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中药包括：中药汤剂、丸剂、散剂、片剂以及中成药等，中药提取物不在本研究的考察范围之内;对照组常规治疗。

1.2.4 质量评价标准

使用经过预实验验证的数据提取表格对数据进行提取，该表格包括受试者特征、干预措施/对照措施的剂量、剂型和持续时间以及研究结果等内容;并采用Cochrane协作网推荐的工具对纳入研究的偏倚风险作出评估，主要包括随机分配方法、分配方案隐藏、盲法、结果数据的完整性、选择性报告研究结果和其他偏倚来源6个方面。采用Jadad评分量表来评价文献方法学质量，评分为1～5分，其中1～2分为低质量研究，3～5分为高质量研究。

1.3 排除标准

以外用中药，及其他中医外治法，如中药浴、穴位贴敷、针灸等作为干预措施的研究;研究结果以中文或英文以外的语种进行报道的随机对照试验;研究数据报告不完整，通过研究报告无法获得瘙痒症状评分的详细数据，且联系第一作者和（或）通信作者未得到准确信息的研究。

1.4 诊断标准

各种以全身或局部皮肤瘙痒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皮肤疾病，以及合并皮肤瘙痒的全身性疾病均在本研究范畴，如急、慢性湿疹，寻常型银屑病，胆汁淤积性黄疸和慢性肾功能衰竭合并皮肤瘙痒等。各种疾病的诊断均参照国内外相关疾病诊疗指南及其他公认的诊疗标准，如寻常型银屑病的诊断参照《中国临床皮肤病学》[12]、中国银屑病诊疗指南[13]、美国银屑病指南[14]等相关国内、国外诊断标准。

1.5 资料提取

数据提取、偏倚风险评价和质量评价均由两位研究者独立完成，并交叉核对。如两位研究人员存在分歧则通过讨论解决，必要时请第3位研究人员进行判定。

1.6 统计分析

使用Cochrane协作网提供的软件Revman 5.3进行数据分析。对于连续变量（瘙痒症状评分）我们选择标准化均数差（SMD）或均数差（MD）及其95%置信区间（95% CI）来进行合并组计算。对于不良反应，则仅做系统评价。根据Cochrane handbook推荐，采用Tau2，I2和Chi2评估异质性，并由I2决定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如果纳入的研究超过10项，则使用漏斗图评估报告偏倚，并通过逐项剔除具有一项以上高偏倚风险或者两项以上未知偏倚风险的研究进行敏感性分析，分析研究结果的稳定性以及可能的异质性来源。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

文献检索获得文献1 190篇（从CNKI获得668篇，从CCD获得64篇，从CSPD获得225篇，从Ovid Medline获得87篇，从Embase获得146篇），其他资源补充文献15篇，共1 205篇。查重后剩余1 132篇。通过阅读标题和摘要，剔除明显不相关文献、非原始研究和动物实验研究共871篇。阅读剩余261篇文献全文进行筛选，排除不符合纳入标准的研究、同一研究的重复报道以及数据不完整的研究共229篇，最终纳入32项研究。文献筛选过程见图1。

2.2 纳入研究表

最终纳入的32项研究均在中国国内开展。所有研究均为随机对照试验，除安军[15]外均未说明使用盲法。纳入研究基本特征见表1。

本研究共涉及皮肤瘙痒受试者2 750例，其中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组1 450例，常规治疗组1 300例。在不同研究中受试者的年龄差异很大，从2岁到84岁不等。在32项研究中，有1项研究的研究对象为小儿[29]，有3项研究则单独在老年人中开展[31，36，39];不同研究的受试者所患疾病种类不同，有17项研究的受试者为皮肤病患者[17-18，20，22-23，27-29，31，33，35-36，39-41，43，46]，其余15项研究的受试者为伴有皮肤瘙痒症状的其他疾病患者[15-16，19，21，24-26，30，32，34，37-38，42，44-45];此外，不同研究之间受试者人数差异较大。

在纳入的研究中采用了不同的治疗措施。口服中药包括凉血解毒健脾除湿复方、复方消风散、清热利湿祛痒汤、消银颗粒、中药自拟方以及中药复方的随证加减和辨证应用等，剂型涉及汤剂和颗粒剂;常规治疗以包括抗炎、抗过敏治疗，支持治疗以及心理疏导等;治疗周期从6 d到6个月不等。

在纳入的研究中评价瘙痒程度的方法主要有两类，一类是通过视觉模拟量表（VAS）进行对瘙痒症状进行评分;另一类是根据《内科学》《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中医病症诊断疗效标准》等准则制定的4级评分量表[47]，或采用Ribalta的4级评分标准[48]。评分越高则表明瘙痒严重程度越高。

2.2 纳入研究偏倚风险评估

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干预皮肤瘙痒研究纳入文献的偏倚风险评价见图2～3。

2.3 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对瘙痒症状评分的影响

对纳入的研究的数据进行汇总，32项研究之间存在较大异质性[15-46]：Tau2=0.73;Chi2=379.48，df=31（P<0.000 01）;I2=92%，选择随机效应模型。Meta分析结果显示：与常规治疗比较，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可以显著降低瘙痒症状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SMD=-1.58，95%CI为-1.89～-1.27，P<0.000 01）。见图4。

通过敏感性分析来寻找异质性来源，即逐项剔除具有一项以上高偏倚风险或者两项以上未知偏倚风险的研究，异质性检验以及Meta分析结果无显著变化，提示研究结果可信度较高。

2.4 亚组分析1：长期治疗与短期治疗

在32项研究中，有8项研究的数据可以反映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对瘙痒症状评分的长期影响（治疗周期大于4周）[18，20，25-27，35，40，42]，异质性检验结果为Tau2=0.61;Chi2=77.57，df=7（P<0.000 01）;I2=91%，表明8项研究之间存在较大异质性。Meta分析结果显示：与常规治疗比较，通过长期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的方法可以显著降低瘙痒症状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SMD=-1.19，95%CI为-1.76～-0.62，P<0.000 01）。见图5。

有24项研究的数据可以反映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对瘙痒症状评分的短期影响（治疗周期≤4周）[15-17，19，21-24，28-34，36-39，41，43-46]，异质性检验结果为Tau2=0.77;Chi2=288.25，df=23（P<0.000 01）;I2=92%，表明24项研究之间存在较大异质性。Meta分析结果显示：与常规治疗比较，通过短期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的方法可以显著降低瘙痒症状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SMD=-1.71，95%CI为-2.08～-1.34，P<0.000 01）。

2.5 亚组分析2：皮肤病与其他疾病

在32项研究中，有17项研究的数据可以反映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对皮肤病瘙痒症状评分的影响[17-18，20，22-23，27-29，31，33，35-36，39-41，43，46]，异质性检验结果为Tau2=0.43;Chi2=127.84，df=16（P<0.000 01）;I2=87%，表明17项研究之间存在较大异质性。Meta分析结果显示：与常规治疗比较，通过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的方法可以显著降低皮肤病患者的瘙痒症状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SMD=-1.55，95%CI为-1.98～-1.22，P<0.000 01）。见图6。

有15项研究的数据可以反映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对其他疾病瘙痒症状评分的影响[15-16，19，21，24-26，30，32，34，37-38，42，44-45]，异质性检验结果为Tau2=1.19;Chi2=251.04，df=14（P<0.000 01）;I2=94%，说明15项研究之间存在较大异质性。Meta分析结果显示：与常规治疗比较，通过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的方法可以显著降低其他疾病患者的瘙痒症状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SMD=-1.61，95%CI为-2.18～-1.04，P<0.000 01）。

通过敏感性分析来寻找异质性来源，即逐项剔除具有一项以上高偏倚风险或者两项以上未知偏倚风险的研究，未发现结果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研究结果可信度较高。

2.6 发表偏倚

对纳入研究进行漏斗图分析发现，除1项研究外漏斗图基本对称[28]。提示可能存在潜在的发表偏倚抑或是由该研究方法学质量不高，造成小样本研究夸大疗效所引起。见图7。

3 讨论

皮肤瘙痒是一种临床上常见的皮肤症状，瘙痒的严重程度可以通过瘙痒症状评分进行量化分析。本研究以瘙痒症状评分作为结局指标，评估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療对皮肤瘙痒的临床疗效，并依据治疗周期和受试者类型的不同进行了亚组分析。

目前已有4项中医药治疗皮肤瘙痒的相关Meta分析发表，其中薛盼盼等[49]，朱霄霄等[50]和石娴等[51]的是某一方剂治疗皮肤瘙痒临床疗效;潘毅等[52]对中药干预糖尿病皮肤瘙痒的有效性和安全性进行了评估。本研究对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与单纯西医常规治疗对皮肤瘙痒的疗效进行了比较，能够单独分析口服中药对皮肤瘙痒的治疗疗效。研究结果显示，与常规治疗比较，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可以显著降低瘙痒症状评分，无论是长期治疗还是短期治疗，皮肤病患者还是其他疾病患者，敏感性分析显示研究结果稳定。这表明与单纯西医常规治疗比较，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对皮肤瘙痒疗效更显著，口服中药治疗皮肤瘙痒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

但本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这也从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本研究的说服力。首先，在纳入的32项研究中小样本研究较多，可能引起潜在的偏倚;其次，纳入的研究总体方法学质量偏低，缺少盲法使用，随机及分配隐藏方法尚不完善;再次，纳入的研究中受试者特征差异大，如年龄差异，证候类型差异，疾病差异等;此外，干预/对照措施之间显著不同，如口服中药的剂量、剂型的差异以及西医常规治疗的差异等;最后，不同研究之间疗效的评价标准以及报告的数据类型不统一，这也给定量评价造成了一定困难。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开展更多更高质量、大样本、规范化的随机对照试验验证，同时在以循证医学方法评价中医药时需要在研究方法上进一步丰富和创新，使之更具中医药特色。

综上所述，目前的证据表明与单纯采用常规治疗比较，口服中药联合常规治疗能够更有效的降低瘙痒症状评分，缓解皮肤瘙痒症状，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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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07收稿 责任编辑：杨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