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李

刘靓颖

悠扬婉转的黄梅戏依然在耳边回荡，房子外的一盆盆花依旧艳丽，老李今天仍然坐在小红房门口。

老李是这小区唯一住小红房子的。阳光下，一排排高大的楼房矗立着，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又矮又丑的小红房。红房子的红砖中间，时常还能看见油绿的青苔。

老李是个修鞋匠，六十来岁。他身体瘦削，面庞黝黑，乌黑的头发间杂着几根白发，仿佛在诉说岁月的印痕。

老李很實在，从不乱收钱。每天八点，只要不下雨，总能看见他准时出摊，听见叮叮当当的声响。一次，我带着鞋子找老李。他看了看鞋，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为我修鞋，右手小心地拿着粘胶，左手将鞋底与鞋垫撑开，娴熟地将粘胶涂在鞋底上方周边。

太阳升起来了，在大楼的阴影里，他一丝不苟地修鞋。我向他身后的小红房里瞧去，有一张小桌子、一张床、几排架子，房顶的电风扇，是这里唯一的电器。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和咸菜。一会儿，鞋子修好了，我赶忙拿出钱递给他。他愣了愣，笑笑说：“没什么大问题，给啥钱。”

看着他还没吃早饭，我实在过意不去，一定让他收下。他依然拒绝了。

老李喜欢种花，他的房前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花盆，不时会有几株含苞待放的花朵，都是他亲自种下的。闲暇时，他总喜欢侍弄花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它们，温和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每当有人痴情地默默注视着他的花，他就会小心翼翼地端出花盆，递过去，咧开嘴，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慷慨地说道：“如果喜欢，就带回去养吧！”

老李还喜欢黄梅戏。摊前没客人时，他就会躺在他那又老又丑的摇椅上，一边听戏曲，一边跟着哼唱，乐此不疲。每当我路过时，都会听到他的公鸭嗓在一遍遍地学唱着。他的歌声里，蕴藏着一种沧桑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散发出一份乐观。说来也怪，看着老李上扬的嘴角，听着他抑扬顿挫的曲调，我的疲劳也常常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很多人总不断追逐着金钱与享受，似乎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快乐。芸芸众生，在人生的旅途中，大都平平凡凡地生活，但懂得随遇而安，也不失为智者的选择。

不知怎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老李的黄梅戏词。一句句动情的唱词充满生活的情趣，让人不由得想停下匆匆的脚步，情不自禁地去听一听。

点评

文章设置了三个生活片段：老李修鞋，老李种花，老李唱黄梅戏；作者用自己的眼睛写出身边小人物的细节。平凡的老李，显现不平凡的生活状态。

（指导教师 何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