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霞
(茂名市桥南小学 广东茂名 525000)
进入青春期的学生随着自主意识的增强,容易启动一种把心理活动封闭起来、不轻易对外袒露,甚至与外界隔绝的心理防御机制,心理学上称之为“青春期闭锁心理”。该心理具有隐蔽的双面性,一方面学生渴望通过人际交往获得尊重和肯定,另一方面却不愿放弃自我为中心,不敢直面人际冲突。一旦内心矛盾得不到发现和疏导,学生便会在青春期形成孤僻、狭隘、偏激、冷漠等消极性格,从而造成人格缺陷,乃至产生冲动暴戾或厌世轻生的行为。纵观我国相关的突出研究[1-4],中学生是主要的干预对象,侧重心理治疗的修补功能,通过针对学生的错误与不足来帮助他们建立人际联系。然而随着青春期的时间不断提前,小学生的闭锁性心理也日趋明显。不难发现,原本活泼好动的小学生在进入高年级后逐渐变得不爱交流,对来自父母、老师或其他长辈的关怀表示厌烦和抗拒,有的甚至长期缺乏与同龄人的思想情感交流。青春期闭锁心理不仅导致小学生心中的疑惑无法排解,而且使他们的智力和耐挫力发展受阻,已成为目前小学心理辅导中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鉴于此,本文将研究视角转向小学生,选择倡导希望感和掌控感的积极心理学为理论支撑,以培养信任感和归属感为特色的团体辅导为载体,从关注消极问题转为挖掘积极因素,尝试为青春期闭锁心理的干预提供一种新的思路和方法,进而对小学团体辅导水平的提升作出实效探析。
作为20世纪末兴起的心理学研究新思潮,积极心理学是以主观幸福感为中心,致力于研究普通人的活力与美德的科学[5]。它认为追求幸福是人类的天性,其创始人马丁·塞利格曼用长达20年的实证研究证明,幸福能力是可以培养的[6],投入地学习和工作、探索、感恩、亲社会行为、创造人生意义等都能让人体验稳定的幸福感,从而增强耐挫力等心理资本,有利于突破心理困境。在干预青春期闭锁心理之上,传统心理学过分聚焦于学生的缄默、疏离等自我封闭行为,往往漠视了他们发展的多样性及其追求幸福的天性需要,导致学生对心理疏导产生了抵触和排斥,使辅导效果大打折扣。而主张用建设性思维正面引导学生的积极心理学则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能从理论指导上弥补传统心理学的短板,通过关注优秀品质、增进积极情绪体验和激发创造力,帮助学生打开心扉、融入集体生活。
团体辅导是针对团体成员的需要、建设性反馈、过程作用和心理整合而设计的心理辅导形式,通常以习作、活动、游戏、表演等为开展方式[7]。团体辅导通过学生之间的密集互动,使他们共同面对和处理成长的烦恼,而学生在团体的情境下能更好地认识自我、探讨自我和接纳自我,发展良好的利他行为。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是将积极心理学的理念融入团体心理辅导的方法之中,借助团体的力量和辅导技术,引导成员用乐观的心态来解读心理问题并为其赋予意义。针对青春期闭锁心理的小学生,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的干预技术包括三种:一是合理情绪疗法,帮助团体成员认清引发心理不适的非理性信念,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观念在闭锁心理的发生、发展中的负面作用,并鼓励和指导他们用合乎逻辑的想法进行替代,从而减少消极情绪的困扰;二是叙事疗法,通过语言的力量解构重建心理问题,并寻找例外事件中的“闪光点”,以此削弱问题所带来的消极影响,用开启新篇章的方式来告别旧问题,让成员在故事的转换中激发出内在的改变动力;三是心理剧表演,借助团体辅导的轻松自如氛围降低成员的心理防御,通过表演帮助他们重新整合、消除和超脱封锁自我的不合理想法,让成员找到展现真情实感的窗口。
面向本校六年级学生,通过公开招募被试,学生在家长知晓和同意下自愿报名参加,经问卷调查,筛选出40名青春期闭锁心理显著的学生作为研究对象,并平均随机分配到干预组和对照组,每组各20人。
1.文献法
通过查阅相关研究的已有成果、发展趋势、不足之处等文献资料,选择相匹配的心理研究方法。
2.调查法
借鉴前人研究的基础[6],并参照心理调查的相关操作论述[8],自编调查问卷进行筛选被试和干预的前后测。其中,干预前后测所采用的自编封闭式问卷包括学生的“意义感”“交友愉悦感”“沉浸感”和“成就感”四个维度,各维度均有8道题目,采取5级评分制,得分越高代表学生改善的意愿越强、幸福感越高。
3.实验法
采用干预前后测设计,开展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的干预,统计分析干预后的闭锁心理改善情况。
4.数据分析法
采用SPSS13.0处理原始数据,对独立样本、配对样本进行t检验以及方差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1.干预前侧
用自编封闭式问卷对干预组、对照组进行前测,了解学生的真实想法和情感意愿。
2.实施干预
干预组接受连续10周、每周1次、每次2小时的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活动,对照组则不接受任何干预。干预过程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起始阶段,旨在促进成员之间相互认识,引导成员快速熟悉团体,达成一致的成长目标。
第二阶段:探索阶段,在于帮助成员客观认识自我,通过挖掘自身优势,让他们发现自己的独特价值。
第三阶段:发展阶段,为干预的核心环节,借助团体的力量去推动每个成员的成长,帮助他们领悟人际之乐、掌握沟通交流的基本技能。
第四阶段:升华阶段,是团体辅导结束前的过渡部分,主要让成员总结个人感受和收获,引发他们对未来的青春期成长作出美好期许。
3.干预后侧
对两组进行后测,并且与前测所采用的问卷保持一致,通过统计量化差异呈现转变情况。
在实施干预前,两组的问卷调查结果经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在各维度上干预组和对照组均无显著性差异(P值均>0.05),说明两组在开展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前具有同质性,见(表1)。
表1:干预前两组在各维度上的差异比较
在实施干预后,两组在四个维度的对比均具有显著性差异(P值均<0.05),表明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见(表2)。
表2:干预后两组在各维度上的差异比较
干预组在接受四个阶段的团体辅导后,在各维度上都有了显著性的提高(P值均<0.05);反观对照组,其在任何维度变量都没有得到明显的提升(P值均>0.05),具体见(表3)。由此可得,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对小学生青春期闭锁心理具有明显的改善作用,尤其是在学生的意义感、沉浸感和成就感方面,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干预效果(P值均<0.01)。
表3:干预组和对照组在各维度上的前后测结果比较
在整个团体心理干预的过程中,研究者将积极心理学的主要理念贯彻始终,从四方面凸显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的优势:一是团体赋能,促使个体在相互观察、学习中营造心理共振的磁场;二是互动为王,通过团体活动的体验感帮助成员完成自我整合和自我接纳;三是着眼优势,用正向眼光看待心理问题,用“发掘潜能”代替“对抗症状”;四是亲和有力,针对学生强烈的归属感诉求,构建彼此间充满信任、肯定与欣赏的环境,从移情到共情,心理相容的氛围使学生在思想上、心理上和情感上感受温暖,让其走出“小孤岛”,融入大集体。
从结果分析可知,经过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的学生在意义感、交友愉悦感、沉浸感和成就感四个维度上的得分显著提高,并且明显高于对照组的学生,表明团体成员增强了幸福感,改善了青春期闭锁心理,也同步验证了本研究的方案具有针对性、可行性与有效性,其疗效因子可概括为以下四点。
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正处于青春期的初始阶段,伴随生理的急剧变化,其情绪起伏不定,敏感多疑,容易受社会风气和各类传播媒体的负面影响,进而产生消极情绪,出现逃避社交的倾向。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重点关注团体成员可供引领的积极因素,团体带领者用赏识的态度鼓励成员就自身的闪光点进行挖掘和分享,并组织他们利用这些优势达到“我助人人”的团体目标,以此唤醒个体的积极情绪。国际积极心理学会现任主席芭芭拉·弗里德里克森(Barbara Fredrickson)发现,随着积极情绪体验的不断增加,个体的注意力、认知力以及行动范围也会得到拓展,从而促使个体忘我投入、尝试解决问题、产生创造性的冲动。本研究的干预组学生接受辅导后,在日常学习、特长发挥、攻克难题等事情中的“沉浸感”程度明显提升,有效抚平了由闭锁心理所引发的焦虑、恐惧和抑郁。而沉浸感和积极情绪能够相互催化,当个体专心投入到兴趣发展以及富有挑战性的事情之中,其积极情绪的体验会出现螺旋式上升的发展[9],最终能够提升个体的幸福感,实现更完美、更健康的人格塑造。
重新建构青春期闭锁心理学生的自我认知系统,促进其领悟生命的意义和个人的价值,对化解自我封闭问题显得至关重要。本研究发现,干预组的学生在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前后,其“意义感”的程度变化最为明显,该维度的平均分值排行由干预前的最低位跃至干预后的最高位。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之所以能显著提升闭锁心理学生的意义感,研究者归因如下:
第一,团体支持弥补了个体的关系不足。生命意义感的获取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个体与他人的关系强弱,青春期闭锁心理的学生普遍存在亲子关系、人际交往关系方面的困扰,而这些不融洽的关系极有可能导致个体生命意义感的破坏甚至匮乏[10]。在团体辅导的情景中,无论是平等对话、相互尊重的师生关系还是友善合作、同频共振的同伴关系,都可以削弱由低情感质量的陪伴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时增补团员所缺乏的心灵支持,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内心世界被包容和认同,从而提升生命意义感。
第二,积极心理学倡导的正向理念激发了团员的自我价值感。作为自我认知的重要组成部分,自我价值感是个体产生内驱力的源泉。当个体体验到自我价值感时,便能理解自己独一无二的属性,清楚自己的内在资源,从而确立起自己的人生目标,增添对生活的期待。积极心理学的辅导目标正是帮助个体发现内在的积极资源,通过把内在资源和外部环境契合,激发个体的自我价值感,进而增强生命力,使其有充足的能量去应对各种难题。
第三,积极心理学指导下的团体活动促使成员勇于担当。在责任面前退缩是青春期闭锁心理学生常见的行为反应模式,然而越是逃避责任,他们越难摆脱内心的困境。随着积极心理学在教育领域的发展,其愈发强调要从培养个体层面的积极品质上升至集体层面的积极人格[9],不光引导学生发掘自身的积极因素,还要使学生积累承担集体责任的积极体验。结合团体辅导的趣味活动,团体带领者鼓励成员走出自己的小天地,投入到团队服务中去,在集体中找准发力位置,促使他们感受奉献所带来的快乐、体会团结的可贵之处,从而增强对集体的负责意识。
团体辅导的使命在于帮助有共同心理需求的人群调整自我与他人的关系,通过倾听、沟通、共情等互动技能来排除困扰,强化人际适应度,从而增进身心健康。可以说,团体辅导是一个训练人际互动的实验场,对青春期闭锁心理的小学生意义深远,既要引导他们分析闭锁心理的成因,针对不同个体的孤立状态提出辅导策略,更要针对团体的整体转变给予及时的反馈,为即将到来的初中生活提出预见性的指导。本研究显示,学生在接受团体辅导干预后,在群体中的主动沟通倾听、情感表露等人际互动方面的表现不断增多,“交友愉悦感”的程度较干预前明显提升,不少成员更是在干预后性格反差大,不再是内向封闭的状态,而是变得活泼开朗,敢在人群中表现自我。笔者认为学生的改变是因为团体辅导发挥了三方面的作用:一是团体辅导的互助成长氛围使成员对他人的心理困境感同身受,从别人的苦恼中看见“离群雁”的弊端,因此拉近了彼此间的心理距、提高了改变的动力;二是团体活动的分工合作使成员学会客观看待自己的能力,深刻体会人人各有长处和短板,领悟到向外求助的必要性,从而摆脱“自我为中心”的认知束缚,促使他们敞开心扉,用真诚建立友谊;三是团体辅导过程中的各种分组竞争比赛类似一个模拟的小社会,成员在这个小社会中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意见分歧、碰撞摩擦等人际矛盾,这从客观上要求他们学习处理技巧,并在反复锻炼中习得应对人际冲突的新行为。
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卡罗尔·德韦克(Carol Dweck)及其团队长期对人类的思维模式进行研究,提出了“固定型思维”和“成长型思维”概念[11]:成长型思维相信个体的智力和潜能并不是生来注定、一成不变的,通过不懈努力以及科学策略,个体可以获得更多优秀品质;固定型思维则认为个体无法打破智能的天花板,与生俱来的天赋比后天的努力更具决定性作用。青春期闭锁心理的学生普遍倾向固定型思维,习惯用悲观的风格解释问题,容易在受挫后一蹶不振。本研究表明,干预组的学生接受辅导后,在面对相同的挫折时,明显比对照组的学生更为积极乐观,其“成就感”的体验程度也显著高于干预前。由此可知,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与成长型思维的培养是天然契合的,表现在:其一,在调整认知上,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从转变不合理信念入手,引导成员描述内心深处的正向期待,例如把“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澄清为“我希望融入集体”,把“我不如别人优秀”建构成“别人是怎样做到的”,把“我不善于沟通”迭代至“我需要提高沟通技巧”等;成长型思维也是通过转换想法和表达来塑造大脑,从而培养和提升个体的智力与能力。其二,在对待失败上,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视其为个体寻找内在优势的契机,鼓励成员允许失败的发生,并激励他们尝试攻坚克难;培养成长型思维的关键也在于对待失败的态度,认为失败风险高的任务更能帮助个体超越舒适区、迈向更高的站位。其三,在构建评价体系上,相比团体活动的结果,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更关注成员在活动过程中的表现,看重他们在与人交流、情感流露等技能的进步;同样地,成长型思维的锻炼需要淡化结果,强调个体在努力过程中的态度价值,赞赏个体的坚持与毅力。
在鼓励百花齐放的新时代背景下,要帮助闭锁心理的学生实现“化冰”,定位“如何激发学生的优势”远比“怎样改进学生的短板”更为适合。作为积极心理学在教育领域推广的一个重要途径,团体辅导必须与时俱进,从思维、情绪、技能的层面优化设计,以积极正向的理念指导多维度地层层推进,重新建构个体成长的安全空间,促使学生心扉重开。
对青春期闭锁心理的学生来说,和谐的人际关系能有效提升意义感,从而消释孤僻行为。因此实施积极心理学团体辅导,要将融洽的生生关系以及师生关系贯穿于各种活动之中,组建“团体带领者+班主任+班集体”的帮助共同体,营造团结幸福的环境来增强团体的支持力量,让“冰封”的成员生成“破冰”的内在动机。
积极心理学强调体验式的成长,因为体验不仅能促进个体在情感与行为的转变,更重要的是带来了深层次的认知迭代。在团体辅导的过程中应用心理剧,从学生遇到的典型困惑着手,创设表演剧本,通过角色扮演和角色互换来诠释与矫正不合理的想法,并巩固和强化正向的信念,让学生在表演中充分调动内在资源,产生积极的新体验与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