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农妇

每早睁开眼，就计划这一天该做些什么，到晚上躺在床上，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记得幼年写作文，总爱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些词句，似懂非懂地照抄。箭也好，梭也好，在小小心灵里，今天就是昨天，今夜就是昨夜，走马灯似的，来了又去了，去了会再来的，直到鬓边有了白发，才蓦然惊觉光阴果真似箭如梭，去了永不再来。于是，问自己：过去几十年，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一天，拜访一位84岁的老学者，在他那狭窄的厨房里，我向他倾诉内心的困扰。

他说：“你应该抓紧现在和未来的日子。”

我说：“是的，我在尽力，但是，我已浪费了几十年。”

他摇摇头：“达尔文说他贪睡，把时间浪费了，却写出了《物种起源》;奥本海默说他鋤地拔草，把时间浪费了，后来成为‘原子弹之父;海明威说他打猎钓鱼，把时间浪费了，终于获得了诺贝尔奖;居里夫人说她为孩子和家务忙，浪费了时间，然而她不但发现了镭，而且还把孩子教育成了科学家……”

我大喊：“这些人都是天才！我只是个平凡人！”

“我的意思是提醒你，只要有确定的目标，在任何时间，做任何事，都不会妨碍思考和研究，甚至有助于思考和研究，你自以为浪费了时间，实际上并没有浪费。”

“但是，我年纪大了。”

“我70岁那年，拟完成一个需要10年才能完成的研究计划。当时，我向一位30多岁的年轻朋友谈到这计划，他笑了笑，我知道他为什么笑，在他看来，70岁的老人，时日已不多，还能做些什么？10年过去，我的工作如期完成，仍然在实验室忙着。”他挺了挺胸，笑了。

“你那位年轻朋友呢？”我问。

“不再年轻，已经中年了！”

“对他来说，这10年应该是黄金年龄，相信有很不错的成绩。”

“没有，他说过去的10年是空白。”

“为什么？”

“依旧熙熙攘攘、推推挤挤地生活，10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一番话，如当头一棒，我呆了。

他拖着我走进他的书房，说：“来，让我们谈谈目标问题。烤鸡腿香味诱人，边吃边谈，并不浪费时间。”

（潘光贤摘自《抚顺日报》2021年2月18日/图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