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皮
你我都不会一成不变的,身边的事物也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某年暑假的一天下午,妈妈问我:“要去灵芝公园转转吗?”
我打了个问号,但还是说:“好啊。”
这个下午,阳光正好,灵芝公园里古木参天,好不凉爽,因此来这里散步的人并不少,还有大叔们在下棋。妈妈告诉我,这里要翻新了。因为这个公园离妈妈工作的地方较近,而我也只是假期来这边,所以当时的我只是想,看来平时妈妈比较常来这里,想在翻新前再瞧瞧这个公园的模样。直到看见有些铁锈且停运的小型过山车,还有停放在不远处的碰碰车,我说:“我好像来过这里。”
妈妈笑了,说:“你终于想起来啦,你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
这座建于1991年的公园,地势平缓,小山也不过是20米高,园内容纳了基本的游乐设施,摩天轮、旋转木马、过山车、迷宫等,入口处还有一幅二十多平方米的画像砖。我的出生处离这一公里左右,当时这里的治安并不是很好,人贩子遍地物色小孩,奈何小时候顽皮,我仍然到处闲逛,好几次被邻居家看到给捉拿了回去。
灵芝公园也是我的常去之处。
这里有很多小伙伴,跟着家长的可以玩5元一次的碰碰车、过山车……我的目标伙伴群是那些没跟着家长的小朋友,我们可以玩捉迷藏,可以玩跳绳,可以玩“一二三木头人”,好不欢乐。但其实,我很羡慕那些真正能够玩上游乐设施的小伙伴。每次来到这里,我总会在外围站一会儿,算是过过瘾。
终于有一天,妈妈有空带我来这里了。去的路上,我是蹦跶着的。
进了公园,我不是一个人看着他们玩了,是和妈妈一起看着他们玩。我没有吵闹着说“我要玩”,事实上,我甚至不敢跟妈妈开口说“想玩”。妈妈大概是知道我想玩,可还是觉得这玩意儿奢侈了,于是给我买了一根棒棒糖。
后来,我便也不怎么去那里了,再后来,我们搬家了。
这天,看着基本废弃的娱乐设施,我调侃说:“妈,经常来都没有玩过这些呢,现在也不能玩了。”
妈妈有点惊讶:“没玩过吗?我怎么记得带你玩过一次的。”
我说:“没有。”
妈妈仍说:“我记得有。”
真有意思,我们俩的记忆出现偏差了,不知道是谁的记忆错了呢?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我们继续往前走。
2018年夏天,妈妈生病了,住在公园附近的一家中医院里。一天傍晚,我正打算回妈妈宿舍洗澡时,一不小心走岔了路,多走了一个红绿灯,对面恰巧是灵芝公园,鬼使神差地,我走過红绿灯,进了公园。
如今,公园的对面建起了商场,周边也陆续起了高层住宅区,人流量较以往多了不少,即便如此,公园也还算安静,周围的声音都被葱郁的大树吸收了,算是闹中取静。只是,公园里没什么游乐设施了,少的是活泼撒野放风筝的孩子们,多的是来这儿散步和跳广场舞的中老年人。突然,我觉得无趣了,出了公园,骑上共享自行车,回宿舍洗漱了。到了医院,我和妈妈说起这事,妈妈说:“翻新后,我也没有去过了。”
“好了,现在能玩也玩不了了,都没了。”我说。
妈妈仍坚持说:“都说小时候带你玩过了。”
“是是是,您好好养病吧。”
之后,妈妈因这一场病,不被允许工作了,回了老家。大学毕业后的我留在了深圳,但再也没有去过这座公园,只是在路过时想,公园里面,大约又是一番沧海桑田了吧。
普列汉诺夫说过,一切都在流动着,一切都在变化着,每一个事物都包含着自己消灭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