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鑫 高敬
继中国提出“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之后,日本、韩国、加拿大等国也纷纷跟进,相继公布了本国的碳中和目标实现时间表。
一场绿色低碳转型的大潮正席卷全球。
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令世界更加意识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已成为世界各国刻不容缓的任务。
“将全球平均气温较工业化前水平上升幅度控制在2℃以内,并努力将温度上升幅度限制在1.5℃以内。”这是《巴黎协定》的长期目标。为实现这一温控目标,全球逾20个国家已宣布要实现碳中和。
2020年9月底,中国提出要在2030年之前实现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到2060年实现碳中和目标。此后,日本首相菅义伟宣布日本将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紧接着,韩国总统文在寅称,要与国际社会一起致力于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目标;同年11月,加拿大政府也出台了法律草案,明确要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
在欧洲地区,2020年4月,法国颁布法令通过“国家低碳战略”,设定205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英国预计到2050年实现碳中和;瑞典宣布要在2045年实现碳中和。
美国特朗普政府于2020年11月正式退出《巴黎协定》,但2021年1月20日,拜登在就任总统首日便签署行政令,宣布美国将重新加入《巴黎协定》,并承诺美国将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
根据国际能源署(IEA)2020年10月底发布的《2020能源技术展望》报告,在可持续发展情景下,预计全球能源系统将在2070年实现净零排放;而在低碳发电技术部署加速的情况下,全球将驶入“更快创新情景”,在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
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尽管在实现碳中和目标上面临着比发达国家更大的压力和挑战,但依然向世界展现了坚定不移的减排决心和大国担当。
2020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列入2021年要抓好的八大重点任务之一。
2021年2月,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快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的指导意见》,从生产、流通、消费、基础设施、技术创新、法律法规政策6个方面对绿色低碳循环发展作出部署安排,并明确了85项重点任务和牵头单位。
国家发展改革委、生态环境部、工信部、中国人民银行等也相继出台文件,从发展清洁能源、完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压缩粗钢产量、落实总量和强度双控制度、建立绿色金融政策框架等方面引导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开展。
国务院参事、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副部长仇保兴表示,在“十四五”期间,应主动采取措施,降低城市建筑能耗、农村建筑能耗、城市交通能耗及长距离交通能耗等,由此未来的低碳发展路径会越走越顺,可以创造出一个中国的低碳发展新模式。
近些年,中国在绿色发展和碳减排上已经取得一些成效。比如在作为能耗大户的建筑领域,美国绿色建筑委员会(USGBC)的数据显示,目前中国是LEED(能源与环境设计先锋)认证在美国以外的最大市场。
“我们要认识到,中国当前仍处于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阶段的中后期,对未来经济增速仍有较高预期,尽管不断加大节能降碳力度,能源总需求一定时期内还会持续增长,二氧化碳排放也呈缓慢增长趋势。”中国国家气候变化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何建坤表示,对中国来说,二氧化碳排放达峰时间越早、峰值排放量越低,就越有利于实现长期碳中和目标。
“要想2030年前实现二氧化碳排放达峰,‘十四五期间非常关键。”何建坤说。
那么,“十四五”期间低碳发展到底要如何落笔呢?生态环境部应对气候变化司负责人表示,要将有力度的碳强度下降约束性指标纳入“十四五”规划纲要,分解到地方加以落实,并加强监督检查。
国家提出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后,各地已陆续行动起来,着手制订本地的二氧化碳排放达峰行动计划。目前,北京、天津、山西、山东、海南、重庆等地已经提出了明确的碳排放达峰目标。
然而,对于低碳城市建设,仇保兴提醒,要防止步入高技术的“低碳陷阱”和外部植入式的“低碳陷阱”。比如,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附近的“生态新城”马斯达尔便是“技术本位”的典型代表。
馬斯达尔是一座建立在沙漠之上的碳中和、零废弃物城市,有一套利用一系列高新绿色科技项目,通过城市内部自循环,完全实现零碳排放的城市体系。
马斯达尔的建设计划最核心的理念,就是让这座诞生在石油之都的城市不使用一滴石油、不使用汽车,而全部采用可再生能源,其中光电太阳能占52%、大规模的太阳热能农场占26%、屋顶太阳能热水收集器占14%、将废弃物转化为能源的工厂占7%、风能占1%。马斯达尔城禁用汽车,上班族可以使用私人快速运输系统(PRT),该系统由大约3000辆以可回收镉锂电池驱动的汽车构成,车辆停靠车站时可同时充电。
“马斯达尔延续的是工业文明的传统思路——挑战自然,以高科技、高代价、高指标来追求零排放,是为了新技术的集成使用而设计的城市,而不是为了人的生活更美好。”仇保兴说,“这类城市建造维护的成本高昂,计划居住5万人口,总成本高达220亿美元。高昂的建造成本使得某些项目根本难以推进。更大的问题在于,造价极高的自动汽车驾驶轨道,面对无人驾驶新技术,很快就会被淘汰。这种城市忽略了城市改造的渐进性以及居民的自主创新能力,成为‘低碳的居住机器,而与人的行为无关。”
另一类“低碳陷阱”就是“逆城市化”的新城建设。仇保兴说:“‘逆城市化模式提倡倒退到农耕社会生活方式,远离现代城市文明,是被动适应而难以持续的。而且,外部植入式的人群聚居模式,虽然对当地自然影响比较小,但与当地建筑的文化、居民的正常生活习俗完全脱节。”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位于辽宁省本溪市的黄柏峪村。
黄柏峪村总体规划引入威廉·麦克唐纳“从摇篮到摇篮”的可持续发展理念,主要包括三方面:一是优化土地资源利用,集中村落生产生活用地;二是农村社区中新建住宅要采用当地可获得的、可再生的建筑材料,使新民居具有环保、节能的良好性能;三是生产原料和能源要形成可持续循环。
但建成后的可持续发展用房由于存在建设造价高、使用年限短、功能设计不便以及居住成本过高等问题,无法得到村民认同。
仇保兴强调:“建设低碳城市,应尊重自然生态、历史文化,考虑普通居民的利益,有创造性地进行规划、管理,使城市具有持续减碳的自我进化能力。要将紧凑、混合的城市空间与宽敞的田园相结合,设计建造适应本地气候的绿色建筑,不使用昂贵不可复制的高技术,‘以人为本是低碳生态城市的灵魂。”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环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