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福海
2014年是马三立和骆玉笙两位大师诞辰一百周年,马三立是1914年10月1日出生,骆玉笙是1914年8月31日出生,都属虎。在艺术上,他们不仅是天津市曲艺团的“一山二虎”,而且在政治上也分别获得令人敬佩的荣誉:生前他们都是老政协委员,同时,马三立还被评为天津市优秀共产党员,骆玉笙被授予“心灵美的文艺工作者”称号。在业内,这二人还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关系。那就是骆玉笙的父亲骆彩武虽是戏法艺人,但也说相声,在相声门户中,他是马三立外祖父恩培的弟子。所以,他们不是外人,关系特别好,尤其是晚年,两人都不能演出了,患病住院又都住在天津总医院的高干病房,房间也都挨着。有趣儿的是,这两位老人在与疾病做斗争时,乐观、豁达,还经常在一块儿调侃“砸挂”。
马三立晚年耳朵有点儿聋,有助听器,他嫌乱,不愿戴。
他的小儿子马志良给他买了一个多功能表摆在桌上,说:“您眼神不好,耳朵也不行了,把声音给您调大一点。一摁就可以报时,再一摁还可以报气温。您根据温度,增减衣裳。”
有一天,駱玉笙过来了,一进门就问马三立,说:“哎!三立,你耳朵在家吗?”
耳朵有自己出门溜达去的吗?她拿马三立“砸挂”。
马三立明白,这是问他戴助听器了没有?怕他听不见,所以他也拿她找乐儿。
骆玉笙比马三立大两个月,马三立管她叫大姐:“骆大姐,您有事?”
“我要出去,想问问外头的气温。”
马三立成心跟她打岔,假装听不见:“什么?”
“我问外头的气温。”
“哦!你找程咬金?”
“嗨!我找程咬金干吗?!”
这是骆玉笙的一个笑话,马三立还根据这段笑话,编过一个小段。
事情的缘由是:骆玉笙在北京开会,住宣武门外招待所,有一个朋友打电话请吃饭,老太太说:“挺近,不用接,我坐公交去。”
对方说:“也行!您乘公交车,坐三站地,在缸瓦市下,我在汽车站等着您。”
骆玉笙说:“好!你就在那儿等着吧,我坐公交去!”
然后出门上了公交车,售票员就问她:“老太太,您到哪儿呀?”
“我呀!到瓦岗寨。”
“啊?瓦岗寨?”汽车上的人全乐了!她马上醒悟了!赶紧说:“不!不是瓦岗寨,是日内瓦!”
“日内瓦?”
“您拿我们这儿当飞机场了?”
那个售票员也明白了,说:“老太太,您是去缸瓦市吧?”
“对!对!缸瓦市。”
根据这个事实,马三立编了一个小段。今天是成心跟她打岔,人家问气温他说她要找程咬金!
“我还上瓦岗寨啊?!”老太太还给他翻“包袱儿”,她知道这是和她开玩笑,便说:“还提程咬金?你呀!跟我‘使活呢?”
在业内,管演节目叫“使活”。
马三立还假装没听清:“什么?”
老太太大声嚷:“你——使——活——呢!”
“哦!‘铜壶加锅(同胡家郭)呀?!”
这又是一个故事。有一次北京来了一位骆玉笙的客人,要到老城厢找一个“郭家胡同”。老太太说:“好!我领你去!”这时候,她的徒弟刘春爱说:“老太太,我领着去吧?”
“不!城里我道熟。”
他们就一起到了老城里,然后刘春爱一看:“呵!到了,这写着了——郭家胡同!”
老太太一看,说:“不对!不对!什么郭家胡同?你看这不写着了吗?‘同胡家郭。”她给念反了!
所以当骆玉笙说:“你使活儿呢?!”
马三立便跟她打岔说:“哦!‘铜壶加锅(同胡家郭)呀?”又揭她的老底儿!
这时骆玉笙大声说:“我问室外的气温!”
“哦!我明白了,特别方便。”然后一摁这个表,“叮咚”。多功能表报出:“室内温度20度”。
“我不是问室内,我问室外!”
这回是马三立真没听见,但他以为骆玉笙没听见,马上说:“你没听见?”又摁了一次:“叮咚”,“室内温度20度”。
老太太说:“得!我跟你说话呀,比我唱一段都累!得了您呐,我走了!”
马三立也生气了:“她真聋了!我摁了两遍,都没听见?!”
他还说人家聋了?!
曲艺演员之间互相调侃“砸挂”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尤其是当某个人让大家一起“砸挂”的时候,就更可乐。◎